“老人家,那個書生每天都會來嗎?”
何一刀看著那個為自己感到惋惜的跛腳老者問道。
跛腳老者沒有多做思考,就說道:“倘若沒有什么意外,他的確是每天都會來討酒喝的。”
老者將鐘無每天過來賒酒說成是‘討酒’,明顯對鐘無還是有些不屑的。
何一刀聽聞此話,轉而問向蘇娘子:“老板娘,這里租房嗎?”
蘇娘子點了點頭,回答十分簡潔:“租。”
“我打算在這里呆上幾日,給我準備一間上房吧。”
“老秦,帶著何公子去二樓看房。”蘇娘子一邊說著,一邊低著頭,沒有再理睬何一刀了。
那個被稱為老秦的跛腳老者也沒有違逆老板娘的意思,帶著何一刀走上二樓。
“老板娘看起來似乎有些冷淡。”何一刀跟在老秦后面隨口說了一句。
“嗯,以前不是這樣的。”老者說話的語氣似乎還有些緬懷,“老板娘沒有親人了,只是她一個人開著一家酒館生活在這個鎮子上。而且老板娘至今仍然是一個人,你知道的,像她這樣的年齡還沒有婚配,總會惹得一些人覬覦的。”
“就比如那個書生?”何一刀問道。
“那個書生?”老者念了一句,然后又咂了咂手中還未抽完的旱煙,“他那樣還算好的,有色心沒色膽罷了。”
說著說著,老者領著何一刀來到了一間房門前,然后說道:
“好了,何公子,這就是你的房間,你看看還需要添置些什么嗎?我去給你拿過來。”
何一刀推開門掃視一眼,屋內還算干凈,基本的家具也都擺放的很整齊,“不需要什么了,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老者說著笑呵呵地離開了。
何一刀見老者隨手關上了房門,就在房間里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然后又想到了那個落魄書生鐘無,何一刀總有一種感覺,他不像一個書生。
酒館中來來往往的人也不是很多,現如今酒館中加上何一刀也就三個人。
“老板娘,我真的搞不懂你干嘛每天都要給那個書生賒酒喝。他都不知欠了多少酒錢了,看他的樣子永遠也還不起的呀。”
跛腳老秦從二樓下來,對著在柜臺上不知在做什么的老板娘說道。正當他認為老板娘會像以往一樣不回答自己,打算繼續走向靠近門口的那條長凳安靜地歇會兒抽幾口旱煙的時候。
蘇娘子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還記得面前的那次那個喝醉的酒鬼要非禮我的時候嗎?”
跛腳老秦停下腳步,提了一下那只跛腳的腿,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記得。就是那個酒鬼差點被你砍死的那個嗎?”
老板娘又不知在忙活著什么,“那一天,酒館里坐了十二個人。”
跛腳老秦沒想到老板娘記得難道清楚,“好像是。”
“在那個酒鬼調戲我的時候,十二個人之中只有那個書生過來阻攔了一下。”老板娘說話的語氣很平淡,就好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跛腳老秦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笑到:“那天那個書生畏畏縮縮的樣子我倒是還記得,差點沒被那個酒鬼給嚇尿。不過想來也是,被你拿刀追的時候跑的那叫一個快,此人倒真是一個怕死的人。”
跛腳老秦覺得有趣的笑道:“沒想到像他這么膽小的人,竟然敢去阻攔那個酒鬼。”
老板娘沒有說什么。
“或許是色心壯人膽。”跛腳老秦又說道。
老板娘冷笑一聲,“是嗎?我怎么看此人是有色心沒有色膽呀?”
跛腳老秦突然呆怔,沒有聽明白老板娘的意思,“老板娘,你不會真的看上那個小子了吧?”
“看上他?”老板娘白了跛腳老秦一眼,十分不屑地說道:“我看上的男人必須要是頂天立地的男人,雖不說一定要富甲天下,也不會是那個沒有學問的膽小書生。”
聽到老板娘這么說,跛腳老秦舒了一口氣。
“那你打算讓這書生賒多少酒?”
老板娘不在意地說道:“這書生倒也知趣,一天只賒一小壺的酒水,算不上多。”
“你這是打算供他喝一輩子了?”老秦心中這般想到,也沒有說出口。
老秦嘆了一口氣邁著跛腳步伐走到了酒館門前,坐在長凳上安安靜靜地抽起了旱煙。
連續幾日。
酒館之中來往喝酒的人依然不多,而且那個落魄書生鐘無就沒有再來過。
坐在門檻旁邊的跛腳老秦這幾天都覺得有些奇怪。
這天吃過早飯,何一刀來到了跛腳老秦旁邊,“老秦,今天那個書生還沒有來嗎?”
何一刀這幾日常常與老秦交談,所以也就熟絡起來了,不過他與這家酒館的老板娘依舊沒有說過幾句話。
老秦搖著頭說道:“真是奇了怪了,這小子一件三天都沒有過來,難道是看上別家的閨女了?”
“不對呀,小何,最近你怎么對那個鐘無這么關心呀?”
何一刀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他不是還欠了我一些酒錢嗎。”
“哈哈…”老秦笑道:“那個落魄書生,能有多少錢?你要是想讓他還錢,那你就別指望了。”
老秦知道何一刀在開玩笑,他不認為何一刀會真的在意畢竟何一刀每天喝酒吃飯住宿都是付了錢的,而且一點兒沒有感到拮據的意思,所以一看就知道他是不缺錢的。
“哎,對了,老秦,那個書生一直生活在鎮子上?”
老秦說道:“沒錯。”
“那他是干什么的呀?”何一刀問道。
老秦抽了口旱煙,“那小子,整天都是在忽悠鎮子上的小孩子,說是在教他們讀書識字,實際上就是帶著孩子們四處玩鬧罷了。”
“那些孩子們的父母也不管管?”
“出奇的是,那些孩子反而還就是喜歡跟在鐘無的后面,而且具那些孩子的父母所說,他們的孩子也確實認識了不少字。”
何一刀沉默了片刻,“也就是說現在的鐘無也就是鎮上的教書先生了?”
“也算是吧,不過鐘無到與其它的教書先生不同,有些孩子們的父母見自家孩子也確實從他那里學到了東西,也曾打算塞些錢給他,不過,他卻一文也不收…”
“那他沒有錢,在鎮子上吃什么喝什么呢?”何一刀疑惑的問。
老秦的臉色有些古怪,“你相信一個書生會偷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