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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憶往昔

  孟不器聞言,連忙看向來人。

  “原來是張叔啊。”

  說完這句話后,就一眼不發地盯著張叔。

  因為,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昏倒的地方明明是學堂,現在為什么會在張叔這里呢?

  而且還有那個聲音,僅憑一句話就讓自己吐了血,這還是人能擁有的力量嗎?

  那個聲音的主人是來找齊先生的,那齊先生應該也不是普通人。

  孟不器有種直覺,眼前的張叔,那個從他記事起就在鎮上經營酒館的瞎子中年人,應該也不是一個普通人。

  張叔雖然是個瞎子,但還是被他的目光刺得有些難受,又咽了口唾沫。

  “那個,我知道你無父無母,更沒有大爺,不應該說這個的,給你道歉了。”

  聞言,孟不器依舊直勾勾的盯著他。

  “哎,我警告你小子可別得寸近尺啊。”

  他依舊不說話,就那樣靜靜地看著。

  張叔張了張嘴,可能想說些什么,卻最終化作一聲嘆息。

  他摸摸身上,掏出了一根煙袋。

  和田玉的嘴兒,棗木桿兒。

  放上煙絲,無火自燃。

  狠狠地嘬了一大口,吐出的煙霧瞬間彌漫開來,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想知道什么?”

  他的聲音飽含風霜。

  這一刻,他一直以來在孟不器心中的形象被徹底地改變了,天翻地覆。

  很難想象,一個十幾年來,一直粗鄙猥瑣的中年男人。

  在這一刻的形象,忽然變得令他有些陌生,不敢相信。

  少頃,孟不器開口。

  “齊先生是什么身份,為什么會在這個小鎮教書。”

  “用聲音就把我震暈的人是什么身份,為什么來找齊先生的麻煩。”

  “你是什么身份?”

  張叔又嘬了一口煙袋。

  “關于我是什么身份?”

  “我只能告訴你,我叫張大成。”

  說到這,又磕了磕煙灰。

  “齊誠明的來頭可就大了,你聽過儒教嗎?”

  孟不器搖搖頭。

  話一出口,張大成就搖頭苦笑。

  “我也是傻了,你一個沒出過鎮子的能知道什么,怎么跟你說呢?”

  “儒教就相當于鎮上最有錢的趙員外一家,齊誠明的老師,儒教圣人就相當于趙員外,也就是最大的,趙員外有十二個兒子,他就相當于趙員外的二兒子。”

  “雖然不是長子,但是卻是最有出息的那一個,將來肯定是能繼承家主的。”

  孟不器點點頭:“我明白,齊先生是儒教圣人的二弟子,有望繼承衣缽。”

  張大成有些詫異:“以前沒看出來啊,你小子還真有點腦子。”

  “就是這么一個在外人看來將來絕對是大有可為的身份,齊誠明卻放棄了。”

  “而且是以一種最壞的方式放棄的,逆師。”

  許是有些口渴,張大成拿起桌子上的大茶碗,一飲而盡,連茶葉都被他嚼了嚼咽下去。

  “逆師啊,就連老百姓都知道有多嚴重的事,他一個讀書人,還是這個身份的讀書人,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做了。”

  孟不器沒有說話,依舊在靜靜地聽著。

  “至于把來找齊誠明麻煩的人,應該是他師兄,也就是儒教圣人的大弟子,顏丹青。”

  “至于為什么來找他麻煩,就算我不說你也知道。”

  “齊誠明為什么來這個小鎮教書我是真的不知道,所以也就沒辦法告訴你。”

  “但是我們的身份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都是修行中人。”

  說到這,張大成故意停住,想等著這小子問他。

  半晌,孟不器的表情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孟不器看著他這副窘迫的模樣,心中暗笑。

  張大成吃了個癟,也就不再賣關子。

  “修行一途分兩為條路。”

  “一條是練氣,一條是煉身。”

  “練氣的被稱為練氣士,煉身的被稱為武夫。”

  “不管是練氣還是煉身,都有九境。”

  “前三個小境界統稱為煉精化氣,分為納氣,存氣,養氣,也叫下三境。”

  “心動,靈寂,化凡,也叫中三境。”

  “凝神,煉神,分神,則是上三境。”

  “傳聞在九境之上,還有三境,卻不是我等能夠意會的了。”

  張大成熄滅了煙袋鍋,搖頭晃腦。

  “再說武夫,武夫也分九境。”

  “下三境為凝元,鍛體,煉骨。”

  “中三境為化勁,小天罡,大天罡。”

  “上三境是碎石,搬山,斷江。”

  “至于九境之上的路,應該還是有的,不過我不知道。”

  張大成咂摸一下嘴,一拍腦門兒。

  “對了,這個印章是你的吧。”

  說罷,遞給他。

  孟不器接過來一看,正是齊先生給的那枚印章“明守為中”。

  他盯著印章看了半晌,問了一個問題。

  “齊先生,他還在嗎?”

  張大成被這個問題弄得有些懵,給了孟不器一下。

  “你小子想什么呢,齊誠明活得好好的,只不過不在鎮子上了。”

  “那你知道齊先生去哪了嗎?”

  “老子不知道,你問題可真多。”

  孟不器的手緊緊地攥印章,神情有些恍惚。

  “張叔,有酒嗎?”

  張大成頓時有些不高興,嘟嘟囔囔地說道:“你小子來這套。”

  嘴上這么說著,卻還是拿出來一壇酒,兩個帶豁口的大瓷碗。

  “好酒可不能讓你小子一個人喝了。”

  張大成說著,就先給自己倒了一大碗,一飲而盡。

  孟不器低頭看著碗里琥珀色的酒,一時間竟思緒萬千。

  那時他還小,除了每天跟著王獵戶上山打獵,就是一個人爬樹,捉魚,追鳥。

  漸漸地便覺得有一些枯燥乏味。

  有一天,聽說鎮上來了一個教書先生,他便也前去湊個熱鬧。

  “你叫什么名字,也是來讀書的嗎?”

  “我姓孟,因為他們都說我愛做夢。”

  “至于名字,還沒有呢。”

  那個男人想了一會,說道。

  “那就叫不器,你覺得怎么樣啊?”

  他嘟著嘴,認真的問道“不器是什么意思呢?”

  那個一身書卷氣的男人告訴他。

  “君子不器,周而不比。”

  他立馬揚起小臉:“這個名字好,我以后就叫孟不器啦。”

  “你幫我起了名字,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那個男人溫和地笑了笑。

  “你就叫我齊先生吧。”

  孟不器端起碗,一飲而盡。

  酒是好物。

  只是這酒,喝到酣時,也成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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