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明軍真的有十萬,只怕本王也只能退兵回守水西了,此地不可久留,我欲明日一早便撤軍。”奢崇明當機立斷道。
豈知那神秘人卻搖了搖頭:“大王若是此時便退兵,若那明軍銜尾追擊,再有一支精兵繞道于前,截住歸路,大王又該為之奈何?”
“這——”奢崇明頓時語塞,明軍畢竟倍于自己,自己要想把兵馬安全的撤回水西,只怕難度不小。“再或者說,若是明軍此時已經派兵攻打水西,不知以水西現有的兵馬,可以抵擋乎?那時,大王豈不是無家可歸了?”
這一番話說的奢崇明額頭上冷汗涔涔,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了。只見他直接站起了身子,走到神秘人面前,拱手問道:“不知先生有何教我?”
只見那神秘人反問道:“大王可還記得方才我說明廷派了一位監軍?”
“哦,記得記得,聽方才先生所言,是信王監軍。不知先生有何深意?”
“那大王可知這位信王的來歷?”那神秘人追問道。
“這——額…”奢崇明卻是一無所知,陪著笑看著神秘人:“本王還真的不知,敢問先生…”
“這位信王殿下,乃是光宗皇帝之子,當今天子唯一的親弟弟。大王,您說他的身份尊貴不?”
“那是一定的,以他的身份,自然是尊崇無比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不過這又和此次戰事有何關系?”奢崇明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那神秘人微微一笑:“大王此次想要安全撤兵的希望就全部寄托在這位信王殿下的身上了。若是能夠成功,說不定還真的能打回老家。”
接著他低聲在奢崇明身邊耳語一番,說得奢崇明是連連點頭,興奮無比。最后,奢崇明問道:“先生為本王出此良謀,不知有何要求?”
“在下別無所求,只是希望朱由檢他不要活著走出大王的軍營!”那神秘人目光頓時變得兇狠起來,奢崇明能夠看得出來,這人對于朱由檢是發自內心的恨意,而不是裝出來的。
他微微一笑:“好,就請先生放心,只要本王活捉了他,能夠安然返回水西,朱由檢那小子就不可能再活著回去當他的殿下!不過先生,本王觀先生如此大才,還想多多請教,所以希望先生能夠多留幾日,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這話一出,那神秘人怎么能不知道奢崇明是什么意思?不過是怕自己是官軍那邊派來的間諜,留住自己也是為了用自己的命來做威脅而已。
神秘人呵呵一笑,自顧自的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正好,在下近來也正好閑暇無事,就在此叨擾大王數日了。”大帳之中頓時傳來了一陣哈哈大笑之聲。
不多時,奢崇明就喚了兒子奢寅進帳,低聲吩咐了一番,奢寅會意,點頭領命。出了大帳后點了一萬精兵,趁天黑從山間抄小道離開了大營,往西北方向的瀘州衛而去。
此時的明軍還未形成一個完整的包圍圈,對于奢安聯軍也只是一個松散的包圍,故而奢崇明才沒有發覺自己被圍,這也是奢寅能夠趁夜離開的原因。但若是奢崇明此刻打算盡起大軍撤走,那這么大的動靜一定會被明軍察覺的。
不過到了次日午后,楊愈茂已經帶兵包抄到了奢崇明大軍的身后,明軍的左右兩翼也已經就位,奢崇明的兵馬等于已經被牢牢的扎在了口袋中,再無逃脫的可能。
傅宗龍下令命全軍飽餐飯食,好好休息,準備在第二天發起攻擊。但同時也要各營做好戒備,防止奢崇明趁機突圍。
這時候的奢崇明也已經感覺出不對了,明軍上午沒有一絲動靜,讓他心生疑慮。到了下午,斥候來報說有一支軍馬出現在了身后。奢崇明想到那神秘人所說的話,明軍有十萬兵馬,那現在看來,他們是打算在永寧與自己決戰,將自己這五萬人馬給一口吃掉。
這時候奢崇明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召集了部下開會,同時又讓人去請那神秘人。卻不料侍衛回報說神秘人已經不見了。
奢崇明頓時心中暗呼上當,此時他明白,那神秘人十有八九就是明軍派來的奸細,可笑自己竟然沒有察覺,還將他奉為上賓。只怕那人的目的就是要使自己分兵,現在依靠四萬人去和大明的十萬兵馬作戰,他確實有些心虛了。
不多時,眾多部下已經齊聚大帳,奢崇明看了看坐在下首第一位的安邦彥,又環視了一下四周,大聲道:“諸位,方才探馬來報,有一支明軍出現在我們身后,意欲截斷我軍的歸路,你們說,該怎么辦?”
“這還用說,直接打過去,讓這些明狗見識見識咱們的厲害!”
“就是就是,大王!咱們從水西一路打到這里,明狗見了咱們就是丟盔卸甲,現在膽敢去抄咱們的后路,真是不知死活!”
“大王,末將不才,愿請五千兵馬,將這股明狗給盡數殺光!”
看著群情激奮的下屬們,奢崇明微笑著點了點頭,頓時不禁升起一股豪情:軍心可用,就算明軍有十萬之眾又如何?就算自己中了明軍的計又如何?古往今來,以少勝多的戰爭不勝枚舉,今天,就由自己再添一筆吧!
“眾位將軍,不要著急,今日已然不早,本王叫你們來,就是要安排一下明天的計劃。一會兒回去之后,大家都要飽餐戰飯、好好休息,明天一早,隨本王一起破敵!”奢崇明大聲的說道。
“是!謹遵大王軍令!”
等眾人都下去后,奢崇明看著依舊坐在那里的安邦彥,笑道:“大長老不知還有何事?”
安邦彥微微一笑,回道:“不敢,只是心中有些疑問,希望大王能為臣答疑解惑。”
“大長老這是哪里話,你我何須如此,有什么就說,本王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安邦彥與奢崇明之間的關系,其實并非是簡單的君臣關系,準確的說,兩人應該算是盟友的關系。
只是自從天啟三年奢崇明吃了敗仗,丟掉老巢永寧之后,就只能客居水西,在安邦彥的地盤上茍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