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建看到兩人的臉色,伸手指著邊上的茶樓:“咱們上到這上邊,坐著慢慢看,這回你倆放心了吧?”
兩個人這才急忙點頭:“是是,一切都聽少爺的。”
三個人要了二樓的雅座,朱友建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樓下人群當中的雜耍。說真的,這些東西自己穿越前在電視上也看過不少次,因此他的興趣并不大,他的主要目的是看看那個西洋人,原因主要就是因為現在到中國來的,大都是傳教士,是為了傳播基督教教義的,能跟雜耍團廝混在一起的,估計全中國就這么一個,他又怎么能不好奇?
等了好久,才見到那個西洋人被帶了出來,只見他手上、腳上全戴著鐵鏈,蓬頭垢面的,若不是那頭黃發跟高聳的鼻梁,他還真不一定看出來這是個洋人。這西洋人明顯遭受過毒打,一只眼眶都還是黑的,嘴角也破了。被帶上來之后,一言不發,跟著就被捆在一塊大木板上。只見那班主敲著鑼對眾人道:“各位,咱們接下來就給大家來一個蒙眼扔飛鏢,好不好?”
臺下眾人轟然叫好,接著一個年輕小伙子拿著黑布蒙上自己的雙眼,接過幾只鋒利的飛鏢,雙腿一蹬,在空中翻了一翻,跟著就甩出一鏢,在那洋人的大喊聲中,飛鏢正中他的頭頂之上!那飛鏢尾部的紅纓還在一顫一顫的抖動。
再看那洋人,卻是毫發無損,不過那洋人卻是嚇得翻了白眼,差點沒暈過去。可又有誰去管他呢?在一片叫好聲中,又一支飛鏢扔了出去,雙肩、左右腰部、襠下、腳底…
很快,那洋人連喊的力氣都沒了。接下來,他又被連續表演了四五個節目,才被帶了下去。朱友建也沒心思再看了,他叫高起潛去將雜耍班的班主給請過來,卻是打算想要救下那個洋人。因為他現在的好奇心是越來越重了,對于那個洋人,朱友建的直覺告訴他,那人身上必定隱藏著什么秘密。
不多時,高起潛帶著那個班主上來了。朱友建仔細打量了他一番,那班主也低著頭,在偷偷的瞄著朱由檢。“班主貴姓啊?”
“小人姓金,不知貴人如何稱呼?”那金班主一看就是個老油條,說話也是滴水不漏。朱友建擺了擺手:“我是誰不重要,不過現在我想問你討要個人,不知道你肯不肯給。”
“貴人說笑了,蔽班能有什么人入得了貴人的法眼?”金班主眼珠子一轉,心中暗自猜測著朱由檢是不是看上了自己班上的海棠花,那可是自己的臺柱子啊,看來自己這次要破點財了。
“金班主放心,我想請金班主把那個西洋人給我,不知班主的意思呢?”
聽到朱友建的話,金班主頓時松了口氣,只要不是打自己班中女色的主意,那他就放心了。不過他腦子一轉,覺得這位說話如此和氣,未必就有多么厲害,自己何必這么怕呢?
想到這里,他不禁挺了挺胸膛:“這恐怕不行,貴人有所不知,這洋人欠了我的債,自己還不起,就想偷跑,這才被我抓了,來做表演。您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自古以來都是如此,我做的沒錯吧?”
朱友建沒想到這金班主還有這么一手,臉上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好,金班主,他欠了你多少錢,可有借據?”金班主眼珠子一轉:“有借據,一共欠了七百六十兩。”
“好,拿借據來給我看看!”
“這——”金班主有些遲疑。朱友建朝方正化使了個眼色,方正化會意,立刻轉身下樓,揮手招來四個暗中保護的錦衣衛,一同上了樓,站在了金班主的身后。
朱友建站起身子,大聲喝道:“金班主!你可真敢開口啊,七百六十兩!呵呵,恐怕把你這個雜耍班全賣了,也值不了這么多銀子吧!還不老實交代!”看到身后站著的四個五大三粗的壯漢,金班主頓時就慫了:“貴人饒命!我說!我說!”
跟著便一五一十的將這個西洋人的事情全交代了。原來他的雜耍班是在從登州乘船渡海來京時,在海上發現的這個洋人。那時這人綁在一塊大木板上,在海里漂流了兩天兩夜,被金班主一行救了上來,此人自稱遇見了海盜,整艘船的人都被殺了,只有他自己乘亂跳船逃掉了。
當時他對金班主許諾,自己在中國還有同伴,只要上了岸,找到同伴,必定重謝。可上岸兩個月了,這洋人依舊沒有找到他同伴的下落。金班主所期望的重謝自然也沒了著落,惱怒之下,他將人痛打一頓,套上枷鎖,帶著他開始四處演出,希望能借著這個噱頭多賺一些銀子。
朱友建聽完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在他看來,這時來中國的西方人,若非傳教士就是想來淘金發財的破落戶,也有做生意的商人,但傳教士都是有組織的,這個洋人若是的話自然不會找不到人。
而商人一般也會有認識熟悉的人,只有來淘金那些才可能會出現金班主所述的情況。現在看來,這個洋人屬于后者的可能性很大,那么他這些天吃得苦也不算什么。只不過就使得朱友建有些失望了,原本他還希冀著能碰上一個有些知識的西方人,看來此刻也只能回京去欽天監看看了。
不過抱著萬一的希望,朱友建還是拿出了二十兩銀子,把那洋人贖了出來,想從他那里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等人被帶來之后,那洋人似乎有些畏縮,低著頭也不敢亂看。朱友建盯著這人,不禁有些啞然失笑,看來這時候的西方人還沒有后世那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也是知道怕的。
朱友建張口問道:“抬起頭來,懂中國話嗎?”那洋人慢慢抬頭,看著朱友建,用那怪異的發音答道:“懂一點點。”朱友建點點頭:“那好,我問你,你叫什么?是哪個國家的?以前是干什么的?來中國幾年了?”
“我叫弗雷德里克•迪特瑪,是日耳曼人,來自德意志,我是海德堡大學的老師,前年跟著朋友來中國游歷的。”
“擦?真的假的?這貨是德國人?還是海德堡大學的老師?要是真的的話小太爺豈不是賺大發了?”朱友建心中頓時有些竊喜,別的不說,光是德國人和海德堡大學的老師這兩樣就已經足夠讓他心動了。
要知道,日耳曼人的嚴謹認真那可是在世界上都出了名的,海德堡大學在后世的名頭也是十分響亮,著名的人物那真的是不可計數。此刻一個海德堡大學的老師站在自己面前,他又如何能夠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