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原話就是這么說的,肅寧侯還是請回吧。”
吼完之后,紅衣太監就變回了之前那副淡然平靜的樣子。
魏良卿張了張嘴,半晌無語,片刻后對著紅衣太監拱了拱手,灰溜溜地上了馬車離去。
鴛鴦樓被查封,京中其他青樓勾欄相繼關門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京師,女子婦人們紛紛叫好,而男子們則垂頭喪氣,如坐針氈。
英國公張維賢鐵青著臉,坐在書房中,而房中還有數道身影,盡皆是京中權貴。
“那女子會竟然用出這般下三濫的手段,莫非她們認為只要控制住了青樓就能控制住男人了嗎?!”
“膚淺!”
“沒錯,女人都是鼠目寸光,皇后殿下除外。”
“可現在怎么辦?青樓都關了門,家里的又不理我們,咱們能堅持多久?”
在這個節骨眼上,權貴們的一舉一動都有許多人盯著,所以娶妾通房都行不通,原本他們壓力大了還能去煙花巷柳之地排解消遣,但如今這最后一條路也斷了,眾人一下子就傻了眼。
“該死,要不是那王安林太過蠢笨,去招惹柳安,現在事情也不至于此。”
安平伯徐汝孝抱怨道。
“諸位同僚。”一直未發表意見的英國公張維賢敲了敲桌子,眾人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已經發生的事情,再如何追悔也來不及了,人要向前看。當務之急,咱們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合力救出王安林,重啟鴛鴦樓,女子會的陰謀詭計自然破解,二是咬牙死挺,絕不妥協,青樓不是福利組織,就算不開門,她們每日的消耗也是個天文數字,咱們完全可以跟對方比底蘊、比實力,她們總會有一天堅持不下去的,屆時,你我的地位,將會比之前更加穩固。”
“不知諸位同僚當如何抉擇?”
“依我看,咱們首要營救王安林,如果救不出來再進行第二條計劃。”陽武侯薛瀚文說。
恭順侯吳懷英苦笑道:“營救王安林?談何容易啊....如果是別人抓的他,放出來就是咱們一句話的事情,可想要他命的人是柳安,除非英國公親自前去提人,說不定對方還能賣個面子給咱們,換了別人,想都不要想。”
“眼下信王大婚日程將近,皇后殿下也即將臨產,陛下作壁上觀,對咱們的事情不聞不問,那魏良卿昨夜進宮,想要請魏忠賢出山,結果魏忠賢見都沒見他,直接讓人給轟走了,說明宮里的態度曖昧不明,至少不支持咱們。沒人制衡得了柳安,就沒人管的住女子會勢頭,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只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女子會,她們的影響力越來越大,等幾個月過去,恐怕就是一呼百應,就連朝廷都不得不認真對待。”
“這已經不僅僅是權謀斗爭了,這是要改老祖宗幾千年傳下來的規矩!這是要翻天啊!”
英國公張維賢面沉如水,緊緊地將茶杯握在手中:“咱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妥協,如果連尊嚴底線都守不住,還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這樣,順天府那邊,我親自去走一遭,既然陛下不管,那咱們就得自己想辦法了,你們就繼續拉攏其他的權貴,務必要將他們拉攏到咱們這邊,此事雖然對咱們造成了不小的沖擊,但未免不是一次機會!”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最后不管是誰輸誰贏,勝利的一方都有巨大的利益可圖,女子會要做的事情是將早就分割完畢的蛋糕狠狠地切一塊下來,這些權貴當然不會同意,可相反的,女子會的出現又帶來了新的蛋糕,只要能夠打敗女子會,這塊蛋糕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誰也不知道朱由校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憑著宮里傳出的動靜暗中猜測,不過除了魏忠賢趕走魏良卿以外,宮里就再無聲音傳出,好像對外面的事情概不知曉一樣。
這倒也不難理解,對朱由校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打誰都不好,還不如干脆裝死,讓下面的人自己折騰去。
說起山西王家,在京師里的人脈可謂極其廣泛,單說房中落座的幾位,都從鴛鴦樓購買過瘦馬,誰家里還不要個廚娘了?
至于京中的其他官員,大多也相繼跟風,出資購買幾位女子回家,不管是養眼也好,當作廚師也罷,都各有用處。
這也是為什么王安林敢如此囂張的原因,他覺得,王家在京師里的地位之穩固,非柳安這種入京還不到一年的青頭能比擬的。
可很快王安林就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他梅開二度,又進去了。
這次關押他的地方不是鎮撫司,而是專門用來審核民事訴訟案件的順天府。
其實順天府府尹孫世禎很不想插手這個案子,當于都將王安林送來的時候,孫世禎直接想關上大門閉門謝客,但他不能這么做。
王安林現在可是燙手的山芋,誰接誰倒霉,這不,孫世禎已經在考慮裝病了。
可還不待他將折子遞上去,英國公張維賢就登門拜訪,英國公的排場極大,就怕別人不知道一樣,大大咧咧就從正門走了進來。
孫世禎沒辦法,躲也躲不掉,只好硬著頭皮迎了出來。
“英國公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還望英國公恕罪。”孫世禎對著英國公張維賢虛拱了拱手。
單從品級看,英國公確要勝出孫世禎一頭,但順天府府尹天生比同階官職大一截,從職責上來看,順天府府尹并不怕英國公。
大家都是同僚,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好言相對還是有必要的。
“怎還勞得孫府尹親自迎接,這可是折煞張某了。”英國公張維賢大笑道。
“英國公請內堂落座。”
孫世禎帶著張維賢一路來到內堂,揮揮手讓下面人關上大門,內堂一下子就變成了暗室,因為當初建筑構造的原因,這內堂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不會發生隔墻有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