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柳安認為這件事情沒有誰對誰錯之分,二少爺為了環兒,也算是操碎了心,而楊鈞為的則是家族,兩人出發點不同,自然不能要求其互相理解。
而能皆大歡喜的唯一方法,便是為那環兒洗脫叛賊的罪名,這也是二少爺楊文才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所以才在得知亨通賭坊能做到的時候喪失了理性,三兩下就同意了下來。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關心則亂,這兩句話說的十分有道理,能夠在事情與自己或者與自己最在乎的人有關時還能保持冷靜的,無一不是人中豪杰,注定能成大事。
這其中有一個前提,小事不行,須得是迫在眉睫的大事,動輒影響到將來的那種才有可信力。
若就是鑰匙找不見這種小事情,柳安都有自信不慌亂。
楊鈞昏倒,一群人手忙腳亂地將他扶著平躺在地,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壓穴位的,一點作用都沒有,最后還是柳安親自出手,用出了那個百試不爽的招數潑水。
一碗冷水迎面潑下,楊鈞的雙眼陡然睜開,從震驚到迷茫,繼而憤怒,三個轉變在短短幾個呼吸間便已完成,方才他被二少爺氣的暈了過去,現在可不會了,他在乎的不是二十萬兩銀子,而是楊文才怎么會如此輕信對方,都說虎父無犬子,自己這只猛虎怎么就生了個兔子出來?
“爹你沒事吧....”
二少爺楊文才還是有良心,擔憂地看著楊鈞,即使他正在抄家伙也沒有要逃走的意思,這倒讓楊鈞打不下去了,將凳子一扔,楊鈞氣喘吁吁地猛灌了幾口茶水,看著楊文才那張委屈的臉,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虧你還是我楊鈞的兒子,怎么連這種低劣的騙術都看不穿?若不是今天柳先生瞧出你作妖,還不知道你要捅出多大的簍子!要楊家真有個好歹,你要我怎么下去跟列宗列宗交代!”
“啊?騙人的?不會吧,明明當時我只說了個大概,他們便猜出了環兒的身份啊,這是我親眼所見,不可能是騙人的吧!”
二少爺有些不相信的說道。
楊鈞搖了搖頭,“你還是沒明白這件事情的關鍵,我沒說他們能不能做到為環兒脫罪,他們既然敢應承下來,就肯定有幾分信心能做到,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們在將環兒帶回來之后怎么辦!”
“之后?”二少爺一臉茫然,“之后不就是付剩下的銀子嗎?還有什么事情?”
“唉!”大老爺楊鈞仰天長嘆一聲,撫額道:“老子被你氣的頭疼!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真是枉費我們對你的一番教導!你好好想想,他們既然能幫環兒拖了罪名,是不是也能給她將這個罪名再安回來?請神容易送神難!你將這件事情交給了亨通賭坊,不是連自己、連楊家闔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安危一并交給了對方?若對方沒有什么壞心思還好,若是有,你當如何應對?”
二少爺沉默著不說話,可從他的表情上不難看出,他也沒有主意,楊鈞用手指戳著他的額頭罵道:“讓你平時多跟柳先生學學,你就是不干!現在惹出亂子來了吧?你怎么事先就不跟我們商量商量?非得自己做決定?”
“跟你們說了你們肯定也不會同意!”
楊鈞噎了一下,楊文才這話說的對,不管對方可不可疑,自己都不會同意楊文才娶一個逆賊為妻,這是自毀長城之道。
“若是等你娶了環兒,他們再上門拿人,說環兒是逆賊,咱們知情不報,乃是連坐之罪,罪同謀逆!到那時候證據確鑿,就是你有百張嘴也說不清楚!再說那二十萬兩,我倒是很好奇,你能付的起那兩萬兩定金,剩下的十八萬兩怎么解決?”
楊鈞笑瞇瞇地看著楊文才,楊文才早就亂了分寸,哪里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只得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見他這副樣子,楊鈞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你的身份已經暴露,恐怕在交付剩下的十八萬兩之前他們便會開始給你下套,蠱惑你向他們借錢或者是貪污等等來錢快的方式,你心虛之下,肯定不敢向我和柳先生說明情況,背著我們做些什么不可見人的勾當,那時候你的把柄可就被他們牢牢攥在手里了,后悔你都來不及!”
“況且你以為你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讓他們這么惦記?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柳先生你知道嗎?”
二少爺猛地抬頭,有些震驚的看向柳安,柳安早有所料,倒也沒什么特別的反應,對著二少爺微微一笑,說道:“不錯,大老爺說得對,一旦二少爺你到時候付不出銀錢,他們便會用環兒來要挾于你,你走投無路之下定會做出些什么失去理智的行為,那時他們便可以用各種把柄威脅你,你又和老夫關系親密,你的罪名老夫也脫不了干系,甚至他們還會說是老夫指使你做的這些事情,有了你做跳板,他們可以再弄些莫須有的證人,到時候陛下不信也得信。”
“若是老夫在那之前出手相助,更是落了他們下懷,直接便能坐實老夫是主謀的罪名,屆時可沒人能幫上咱們,誰也不行。”
“啊?!那那那...那咱們現在怎么辦?要不我現在就去找他們,將這事情退了....”
二少爺手腳慌亂,有些不知所措,他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到如此嚴重的地步,跟他當初的初衷大相徑庭。
“二少爺莫急,退他們是不會退的,這件事情的關鍵就是你對環兒的感情,只要拿捏住這個,他們便會立于不敗之地,但凡事都論個主次前后,咱們既然現在知道了,便能主動出擊。”
柳安抿了口茶,老神在在的看著他。
見柳安遲遲不說話,二少爺有些急切的問道:“怎么主動出擊法,柳先生您快說啊!”
“有兩種方式,第一種,需要二少爺你做出點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