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激憤,小廝做不了主,只得去將大掌柜付全叫了起來,付全迷迷糊糊的來到鋪子前一看,也著實心驚,不知道柳安做了什么竟會引來如此反響。
細數了一下,什么國公府,朝廷一品大員,伯侯之家的下人全都到齊了,無一不是捂著胸口,警惕的望著四周,付全清了清嗓子,大聲道:“諸位,我付全很感謝大家對硫磺皂如此關心,但硫磺皂開售的日子不是今天,還請大家先回去,我向大家保證!后日一早,硫磺皂準時開賣!”
“不行!我家夫人說了,今天買不到硫磺皂我就不用回去了,今天說什么我也要買到硫磺皂,我家大人可是朝廷二品大員!”
“我家大人朝廷一品大員!”
“我家大人乃世襲國公!”
“又不是不給你銀子,后日賣和今日賣有什么區別?”
付全見壓不住他們,趕忙對身后的小廝嘀咕了幾句,小廝小跑著從后門溜了出去,直奔鴻豐客棧。
“什么?!那些府上的下人把鋪子大門堵了?”
柳安身穿褻衣,驚訝地看著面前的小廝。
“是啊柳先生,大掌柜叫小人趕緊請您出個主意,咱們今天這硫磺皂是賣還是不賣啊!”小廝絲毫不懷疑,如果今天不賣,那些大戶人家的狗腿子能把富通胭脂鋪的門檻踢平了,平時他們就狗仗人勢,狐假虎威,走路都用下巴看人,他們這一個小小的鋪子,根本不會放在眼中。
柳安邊穿衣服邊好奇,這硫磺皂怎么就突然走漏了風聲?好像除了自己等人沒人知曉這硫磺皂的事情吧...除非...是朱由校那邊搞出來的風波。
除了他們也不會有別人了,可朱由校是做了什么能在一夜之間讓硫磺皂之風靡全城?
不過此時管不了那么多了,柳安腦子飛速轉動,眨眼間便有了主意,急忙對小廝吩咐道:“你回去告訴付掌柜,讓他將開賣的日子提到今天,不過,今天只是預售,限量三十塊硫磺皂,以拍賣的方式,價高者得,若是沒那財力的,就等到后日再說吧。”
“還有,記得在過午再拍賣,給那些人一點兒準備的時間。”
小廝點了點頭:“知道了,小人這就回去告訴大掌柜!”
肥皂雖然很貴,但也分對什么人,那些一品大員世襲國公的家里可不缺銀子,他們要的只不過是一個面子,誰能搶到這三十塊硫磺皂就證明誰有財力,也能掙到想要的面子,就放佛后世那些名貴的皮包,賣的不過是個牌子罷了。
雖然他們不會因為這種事請傷了和氣,但誰沒有個關系不好的人呢?這個拍賣就是為了那種互相不順眼的所舉辦的。
付全從商幾十年,柳安的意思他一聽就明白了,暗贊一聲真乃妙計,便對著那些小廝喊道:“既然大家這么捧場,那我們富通胭脂鋪也就破個例,硫磺皂今日午后會放出三十塊,沒有先后,價高者得!”
那些下人一聽,神色各異,付全的意思他們哪里不知道,無非是賣個噱頭,可既然這個噱頭放出來了,他們也不能自己做主,一哄而散,各自回府上報告去了。
英國公喝著茶,聽著面前下人的匯報,當聽到只賣三十塊,拍賣等字眼的時候手腕一頓,放下茶杯哼道:“這富通胭脂鋪倒是好算計,真當我們是棒槌了不成?!說什么咱們府上也不參與!”
小廝躊躇著說道:“可是,夫人她......”
“這個家做主的是老子,不是夫人!”
小廝忙低下頭:“是!”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婉轉的女聲:“怎么,妾身說話就不好使嗎?”
英國公張維賢虎軀一震,擠出個笑臉迎了上去:“哪有,夫人這是什么話,我的為人夫人還不了解嗎?不就是一塊硫磺皂嘛......”
門外走進一位美婦,打扮的雍容華貴,皮膚白嫩,絲毫不像四十多歲的人,一看就是保養的極好,只見她用衣袖揩了揩眼角,抽噎道:“妾身,妾身十四歲嫁到府中,為你孕育兩兒一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可你這負心漢,竟連妾身一點兒小小的要求都不同意......妾身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無非就是心疼那兩個銀子,你說咱們家大業大的,一塊肥皂還買不起嗎?這要是傳出去你讓妾身怎么去參加席會,讓她們怎么看咱們英國公府?罷了,妾身想念母親,今天就回娘家......”
英國公張維賢一聽急了,這怎的一言不合就回娘家啊,這要是回去了我這老臉往哪兒擱,急忙攔住美婦,好言好語的勸道:“穎兒穎兒,回什么娘家啊,要回娘家也是我跟你一起回去,回娘家咱們也得準備點兒禮物不是,我看這硫磺皂就很合適,那個誰,阿強啊。”
那小廝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張維賢秋后算賬:“小的在。”
張維賢神情嚴肅:“去找管家支銀子,這硫磺皂,說什么也得給老子買兩塊回來,穎兒一塊,給我那丈母娘一塊!”
“是!小人一定買回來!”
那美婦這才破涕為笑,輕拍了一下張維賢的胸口,嗔怪道:“你這死相,買兩塊那得多少銀子啊......”
英國公張維賢心中一凜,明白此時自己要是就坡下驢可就麻煩了,連忙握住她的手:“穎兒這話說的,你這一輩子含辛茹苦,買兩塊肥皂算什么,記得小時候我爹他上門提親,還是丈母娘她老人家力排眾議,這才讓穎兒你嫁給了我,說什么我也得表示表示,不能忘了她老人家不是......”
美婦破涕為笑:“這還像句人話......”
相同的情況,短短幾個時辰內相繼在京師各大府中上演,那些小廝們懷揣著堪稱巨額的銀兩,前后來到了富通胭脂鋪前。
付全透過門縫看到了外面那火藥味兒十足的場面,吞咽了口唾沫,看著他們胸前那鼓鼓的大包就知道全是銀子,要是只是一家也就罷了,京師各個有頭有臉的家族全到齊了,誓要拿下一塊硫磺皂不可。
這種事情,怎么能少的了柳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