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這一點柳安是深信不疑的。
雖然僅剩了三個四方的月團,可其賣相極好,看得出那小販是用了心思的,賣的貴些也不無道理。
尋了間鋪子將月團好生包裝了一番,那鋪子的掌柜見柳安等人花了幾十兩銀子將三個月團包裝的華麗十足,幾近奢華之氣,而他們一看就不是缺錢的主,便猶豫著說道:“這位老爺,咱們鋪子里有不少適合送禮的佳品,您不看看別的?”
如他所說,鋪子里還真有不少看起來便頗為名貴的字畫古玩,可柳安怕那楊漣是個如海晏一般的清官,注重名節,見他若送名人字畫會不喜,搖頭道:“不用,就幫老夫把這三個月團包好便是。”
“得,月團包好了,您看看。”掌柜見柳安執拗,心道也許這三個看起來是月團,實則內含玄機也不一定。
用金絲楠木巧制而成的圓盒,內鋪數層大紅綢緞,外刻越水錦鯉,送此種木盒,有著祝賀人家步步高升,財源廣進之寓意。
僅僅這一方圓盒,便作價三十兩銀子,柳安不禁有些心痛,他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花三十兩銀子買個木盒,端的是奢靡無比。
二少爺楊文才來拜訪他的伯公,楊鈞也為他準備了一份厚禮,放在木盒之中,可他那木盒跟柳安的這個一比,高下立見。
沿著崇文門大街一路向北,走了近一柱香的時間,終于看到了遠處高大的城門。
城門口擺著桌椅,兩側站著兵士,桌后坐著一戴帽著官服的男子,正提筆在簿子上寫著什么,而他當面的,則是一名押著馬車的精壯漢子,低聲與他交談著。
“嗯,鴻豐酒樓入水酒十二桶,過崇文門,稅金三錢銀子。”
精壯漢子趕忙從袖中取出五錢銀子遞給他,只見他掂量了一下,對著身后的兩名士兵一揚頭。
兩名士兵立刻上前檢查了一番,對著那官服男子微微頷首。
“放行!下一個。”
話音剛落,天好像突然黑了下來,一道黑影籠罩了他,那官服男子訝然抬頭,只見如同肉山般的李守一大臉探下,正笑瞇瞇的看著他。
“豬,豬妖啊!!”
官服男子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失聲大叫救命,旁邊的兵士沒被李守一嚇到,倒是被他那一嗓子差點嚇出個好歹,對視了一眼動也沒動。
不是那官服男子膽子小,實在是李守一的身軀太具有沖擊性,真真的高近七尺,要知道在這個年代,百姓的平均身高也才五尺多一點兒,再加上他身體肥胖渾圓,走在人群中就如同一座大山在移動。
好在柳安是見過世面的人,比李守一更高或更胖的他都見過,也早已習慣他的相貌,初見雖覺得此人面相丑陋,不堪入目,但看久了甚至還略顯可愛,尤其是當初他在畫舫上擋住胡嗣江的時候,柳安突然便覺得他閃閃發光,是個人中龍鳳。
官服男子僅叫了兩聲就反應了過來,清了清嗓子,帶著一絲不自然問道:“你們是何人,入城作何?”
“訪親。”
“哦?這么說來你們不是京城人士了?路引拿來,讓本檢校驗看。”似乎為了發泄剛才的怨氣,官服男子竟開口像柳安等人要路引,要知道這是內門,不需要驗看路引。
柳安眉頭微微皺起又舒展開來,不就是看個路引嗎,知府楊靖民親手寫的路引夠不夠重量?
“楊來,路引給他。”
楊來一臉難色,杵在原地沒有動彈,湊到柳安耳邊小聲道:“柳先生,路引被李桯易帶走了......”
柳安猛地回過神來,路引乃是身份的象征,他們入京后李桯易便拿著路引去了順天府匯報去了,他們哪里還有路引?
那官服男子見柳安等人遲遲未動,冷笑道:“怎么,沒有路引?”
“這......”柳安知曉自己等人理虧,對著官服男子抱拳道:“老夫等人的路引已命人送去了順天府,不在身上。”
那官服男子拍案而起,掃視過柳安等人,大喝道:“看你們獐頭鼠目的不像好人,果然被我料中了,來人,將他們拿下扭送順天府!”
“呼”地一下,立刻便涌上來了數個兵士,從背后拿出了兵器鐐銬,說著就要上來將柳安等人銬住。
楊來等人見狀就要抽出佩劍,卻被柳安按下,李牧上前一步,掏出一個令牌肅然道:“吾乃徐州副總兵公桓帳下親衛統領李牧,令牌在此,誰敢動?!”
那檢校被李牧這一大串名號嚇了一跳,還真以為是什么大人物,可定睛望去,是那徐州的令牌,略有緩和的氣焰頓時更加囂張,指著李牧怒道:“大膽!你徐州的軍士沒有路引擅離職守,罪加一等!速速拿下!”
周圍兵士眼神不善的壓了上來,那檢校見柳安一行人擺出了反抗的姿勢,補充了一句:“若敢拘捕,就地格殺!”
洪峰握緊了劍柄退到柳安身旁問道:“柳先生咱們怎么辦?”
柳安面沉如水,一時間也沒太好的辦法,那檢校此刻正一臉得意,明顯是在報復他們,不論柳安他們說什么,恐怕都不會放過他們。
“不要反抗,老夫就不信,這天下還沒有王法了!”
柳安此刻也是上了怒氣,要知道這可是天子腳下,一朝中樞所在,檢校只是一個正九品的芝麻大小的官,竟然就敢公報私仇。
周圍的路人見官拿人,紛紛害怕的后退幾米,朝著柳安等人指指點點,輕聲細語的嘀咕著什么。
楊來等人將柳安護在中間,不讓兵士靠近他,那檢校漸漸的失去了耐心,怒道:“抓個人這么費事,你們是干什么吃的?!”
也就在這時,一輛馬車自崇文門大街緩緩駛近,見路中堆滿了人不知湊什么熱鬧,馬車上傳來一個聲音:“阿靳,去看看發生了什么事。”
阿靳著青衣小帽,連忙跳下馬車擠進人群看了看,回來說道:“老爺,是官兵抓人。”
“哦?這倒是少見,崇文門前不動刀兵,是高祖他尊重咱們士人定下的規矩,你去問問,是誰這么大膽子違背高祖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