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那徐鴻儒說了些污蔑老夫清白的話,不知道李千戶你怎么看?”
李桯易瞳孔一縮,干笑兩聲:“那賊人的話豈能相信?柳先生多慮了,在下肯定是不會信他們的。”
“李千戶深明大義,受老夫一拜,實不相瞞,底下的那些人擔憂老夫的安危,一直勸誡老夫要防患于未然,老夫卻道,李千戶是什么人,豈會受那賊人所蒙騙?如今看來,果真如此。”柳安幽幽一笑,端起茶杯吹了吹,小撮一口。
“這......唉,柳先生所言甚是,那賊人的構陷之言定是誰都能瞧得出來的,在下如此,那些兄弟們也定是這樣想的。”李桯易端著茶杯的手略有些顫抖,柳安話中的威脅之意他聽得是明明白白,絲毫不夸張的說,這路才走了一小半兒,要是柳安想對他們動手,事后隨便找個理由也就糊弄過去了,畢竟他一個小小的千戶,有誰會為他出頭?熊芳嗎?
見李桯易是個通透人兒,柳安笑了起來,手在袖子中摸了摸,掏出幾張百兩面額的寶鈔放到桌子上:“入京一途山高路遠,還須得李千戶多多照拂,這些銀子拿去給弟兄們補貼補貼,打打牙祭,待到了京城,老夫還有厚謝。”
雖然在出發前楊鈞便打點過了,但今時不同往日,要想封住李桯易的嘴,就得拿出更加豐厚的利益。
將寶鈔不著痕跡的收入懷中,李桯易面色稍緩,知道既然柳安出錢收買他們,就是報著兩相為安的態度,只要今天拿了銀子,管住下邊人的嘴巴,那便可無事了。
“多謝柳先生,這都是弟兄們應該做的。”
“好好,李千戶今天勞累,早點歇息便是,老夫年紀大了,身子骨脆,即便是坐在馬車上也是難受顛簸,得去休息了。”柳安起身道。
李桯易將柳安送了出去,關上門,掏出懷中的寶鈔看了看,長嘆了一聲。
“亂世啊......”
柳安回到房中,洗漱過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剛要睡著,房門便“嘭!”的一聲被人踹開,錯愕起身,就見二少爺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一臉無奈的楊明曦和好奇的丫丫。
“柳先生!”
“是二少爺啊......”柳安一身白色褻衣,坐起在床邊,嘆道。
“環兒呢?!”二少爺楊文才站在床前,直勾勾的瞪著他。
“不是跑了嗎......”
楊文才一屁股坐在他身邊,叫道:“柳先生你回答我,今天你是不是想殺了她!”
“殺...還是不殺啊......”柳安老臉一紅,這當著丫丫和大小姐的面打打殺殺的成何體統?
似看出了柳安的顧慮,二少爺楊文才起身走到門前,看著外面正好奇偷聽的大小姐楊明曦和縮在她懷里的丫丫,叫道:“聽什么聽,姐你多大個人了,還喜歡聽墻角?還有你,看什么看,小孩子趕緊回去睡覺!”
說罷,“砰!”地一聲將門狠狠的關上,只留下兩個張著小嘴兒不明所以的人。
“哼!神氣什么嘛!”丫丫反應過來了,生氣的鼓著臉,紅潤的宛如一個蘋果。
“好了好了,不讓聽就不讓聽,誰稀罕似的!”楊明曦輕咬銀牙,也是有些惱怒。
然后,兩個腦袋就貼到了門上。
“好了,沒人偷聽了,柳先生你有什么話就說吧,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楊文才又坐到床邊,說道。
“難言之隱,你還知道老夫有難言之隱啊!!”
楊文才一怔,不明白柳安為什么突然發怒。
“你知不知道,今天你的所作所為意味著什么?!”
脖子一縮,楊文才嘀咕道:“環兒她肯定是被逼的......”
“呸!被逼的怎么了?就算她是被逼的,就不是反賊了?!感情老夫拿著刀捅死一個人,到了官府說老夫是被逼的就不用負責任了?律法是吃干飯的啊?”
楊文才撓了撓頭,不對啊,不應該生氣的是自己嗎,怎么變成柳先生教訓起自己來了?
“那環兒她棄暗投明不行嗎?”
柳安冷笑道:“棄暗投明?行啊,你要是能讓她棄暗投明算你本事,就怕你到時候再被人一忽悠給套進去了。”
想了想,好像還真有這個可能,楊文才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也不反駁了,哼唧一聲,問道:“那有沒有什么辦法能救救環兒啊,柳先生你深謀遠慮,肯定有辦法的不是?”
“現在想起來問老夫了?”柳安掏出小茶壺叼在嘴上,經過剛才的一番話他也清醒了過來,困意全無。
沒一會兒,柳安便來了主意,雙手撐在腿上直著腰道:“如果那環兒等人的相貌沒人知曉的話,倒是還有回旋的余地......”
“這樣吧,二少爺你先別急,待老夫明日去探探那魏國公的口風,看看那環兒等人的相貌有沒有被人記下來再說。”柳安搖頭道。
當下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如果不是二少爺對那環兒太過癡情,柳安連救雅茹她們的想法都不會有,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可與二少爺相處這么久,早就頗為熟稔,甚至柳安心中隱隱地將他當作了自己的學生,雖然是個不學無術的主兒,但自己畢竟當初利用過他,這事也因自己而起,也不好就這么撒手不管。
楊文才眼巴巴的看著他:“那,那就拜托柳先生了......”
“行行行,回去吧,睡覺。”柳安點點頭。
“哎呀!”
房門一開,楊明曦和丫丫兩人猝不及防的失去了重心,一下子跌進了房間,對著柳安和楊文才兩人忽然嘿嘿一笑,跟兔子似的跳起來就跑掉了。
柳安:“.......”
楊文才:“........”
第二日,巳時,驛站外來了幾個人,領頭的正是小公爺徐文爵。
進了驛站,于大堂之中等了一會兒,柳安跟著小廝身后從樓上走了下來。
“小公爺。”
“柳先生,這一夜歇息的可好?”
“托魏國公和小公爺得福,很好。”柳安拱手道。
“那就好,柳先生,我爹他請先生到府中一見,先生您,請吧?”小公爺徐文爵身子一側,手掌指向門外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