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靖民?原來如此,怪不得如此囂張跋扈。”小王爺搖著扇子笑道。
“誰囂張跋扈?是你們橫沖直撞踩壞了燈籠還是非不分吧!”楊明曦站起身子,冷道。
看到楊明曦嗔怒的俏臉,那小王爺一愣,旋即扇子一合,拱手道:“本王乃是洛陽福王長子朱由崧,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此名一出,周圍人群頓時一陣驚呼,驚懼的后退幾步,忌憚無比。
柳安也是微微心驚,將來的弘光皇帝,南明的第一位君主,朱由崧!
“楊明曦!”大小姐毫無懼色,沒有因為對方是小王爺而害怕。
“原來是明曦小姐,剛才是本王不對,本王給你賠罪了。”朱由崧竟真的對楊明曦彎腰一拜,驚得她后退一步。
“你想干嘛?!”
“本王初來乍到,多有得罪,久聞杭州富庶一直沒有機會前來,今人生地陌,想請明曦小姐為本王指點一二。”
朱由崧說完上前一步,伸手就攬向楊明曦的肩膀。
二少爺楊文才跨左一步,擋在兩人中間,說道:“小王爺既然需要一位向導,那在下就毛遂自薦,愿為小王爺引路。”
朱由崧瞇起眼打量了楊文才一會兒,突然笑道:“如果我就要明曦小姐不可呢?”
氣氛陡然一邊,變得肅殺起來,人群外幾個攤販微微直身,手伸入攤底。
“江南之處人杰地靈,處處皆是美景,小王爺何須向導?一人一馬,足矣。”
“你又是誰?”
柳安對著朱由崧抱拳道:“老夫柳安,見過小王爺。”
“柳安?莫不是那個作頌明湖,創造耐饑丸的柳安?”朱由崧氣勢一滯,試探著說道。
“正是老夫。”
“原來是柳先生當面,還請原諒小王的失禮之處。”
眉頭一皺,這朱由崧的棘手程度遠超柳安的想象,講道理不應該是叫囂著我爹誰誰誰然后就要動手嗎?如此彬彬有禮,好似一切錯誤都變成了他們的不是一般。
“小王爺言重了。”
“柳先生不知在何處高就?”朱由崧神情恭敬,言語中姿態甚低,一副曠世賢王的模樣。
“高就不敢當,老夫乃是楊府的管帳先生。”
朱由崧笑了起來,上前親切的拉起柳安的手說道:“柳先生何等大才,做一名管帳先生豈不辱沒了身份?我福王府最喜先生這般大義之人,小王不才,愿拜先生為師,每日聆聽教誨,請先生莫要推辭。”
不怕用武力的流氓,就怕流氓跟你講道理,跟古人玩禮節,柳安是甘拜下風,朱由崧的一番話將柳安逼到了角落之中,背后便是萬丈懸崖,稍有不慎便會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小王爺太謙虛了,王府大才何其之多,老夫只是一屆草民,豈敢僭越?小王爺莫要折煞老夫了。”
“哎,柳先生這是何話!小王是真心誠意的想拜先生為師,其心之誠,可鑒日月!莫非是柳先生覺得小王天資愚鈍,不堪調教?”
完了!
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柳安不得不承認自己太粗心大意了,以為世人皆如二少爺和那孫德勝一般魯莽,這朱由崧已經亮出了匕首,只要柳安敢說半個不字,那就是罵他朱由崧孺子不可教也,在這個時代,罵世子的罪名,足以砍頭了。
氣氛再度緊張起來,變得劍拔弩張,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汗水順著柳安的臉頰流下,朱由崧笑著再往前一步,說道:“柳先生怎么不說話?莫非......”
就在柳安不得不同意之時,突然人群一陣騷亂,一個蒙面黑衣人影募地從人群中沖出,一把搶過朱由崧腰間的玉佩,腳尖輕點幾下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朱由崧一愣,看了看具都傻住的眾人,罵道:“還愣著干什么?!追啊!”
頓時身后的幾個才子嗷嗷叫著便追了上去,周圍幾個攤販也抽出繡春刀,將帽子一摔沖了上去。
朱由崧自然也是要跟過去的,走前對著柳安頗有深意的一笑:“柳先生,本王還要在杭州府逗留月余,您考慮好了就來明月樓,本王恭候先生的大駕光臨。”
壓力驟去,柳安大口地喘著粗氣,心有余悸的看著遠去的朱由崧,此人手段遠超他的預料,如果不是那黑衣人出手相助,今夜恐不能善了。
一個紙團突然飛來,孫德勝眼疾手快上前三步,一下子接住遞給柳安。
三個紅籠為識,小女子于西湖畫舫恭候柳先生,雅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柳安后悔今晚出來參加燈會了,可看情況那黑衣人影便是雅茹派出之人,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絕。
“那啥,你們繼續逛,我有點事去處理一下。”
二少爺突然攔住他說道:“柳先生別走啊,什么事能有喝酒重要!”
“二少爺,今晚你還是別喝了,速帶大小姐回府,不然過會兒那朱由崧再來,沒人能招架的住!”柳安一把拉過他叮囑道。
楊文才臉色凝重起來,肅然的點點頭,和楊明曦說了幾句,楊明曦看了柳安一眼,又給丫丫買了個新的燈籠后便和福伯幾人一起準備打道回府。
送走他們,柳安將紙團撕碎扔入河中,一整衣衫,說道:“故有關二爺單刀赴會,孫悟空只身一人大鬧天空,今有柳安...孫德勝兩人勇赴鴻門宴!大圣,咱們走!”
孫德勝手中不知從哪冒出來一串糖葫蘆,一口兩個,嘎吱嘎吱嚼了幾下,說道:“柳先生,啥叫鴻門宴啊。”
“鴻門宴就是紅色大門里的宴席,別吃糖葫蘆了,這玩意性寒,吃多了傷胃,我帶你吃大餐去!”
奪過孫德勝手中的糖葫蘆,在他幽怨的眼神中咬下一個,一揚頭向著西湖走去。
兩人雇了一輛馬車來到西湖岸邊,果然看到最深處有一艘畫舫豎起的桅桿之上掛著三個醒目的燈籠,柳安看了看一臉淡定的孫德勝,心中稍安,踏上畫舫,敲響了紅門。
咚咚!
“進。”
雅茹的聲音伴隨著琴音響起,孫德勝在這一刻如臨大敵,手掌深入袖中,肌肉崩緊,身體微彎,面色嚴肅的說道:“不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