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林三眼神純凈,看的出是真不明白,柳安只好用白話再跟他說一遍,誰讓柳安心地這么善良呢?
“比如說,城南有兩戶人家,他們是鄰居,家中都有兩個婦人,每日都會相見,對彼此知根知底,可是有一天,其中一位婦人的丈夫突然給她買了一塊手鐲,她戴出去炫耀,另一位婦人看到了會怎么想?定會回家跟她丈夫鬧一場,也要買一塊兒手鐲,當兩邊都有了手鐲之后呢,第一位婦人心中肯定不舒服,就會要求自己的丈夫給自己買更好的東西,由此就形成了攀比之風,你懂了嗎?”
林三聽著聽著額頭上便滲出了汗水,袖子擦了擦后心悸的說道:“那如果丈夫不給她買的話,不是要打架嗎?”
“對啊,所以說啊,什么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
長嘆一口氣,柳安起身拍了拍林三的肩膀,幽幽的說道:“老夫可是過來人啊!”
........
送東西對林三來說是小菜一碟,這杭州府商賈之家眾多,而這其中最有名的,則是南楊北李西王東劉。
南楊自然就是楊府,主要經營米行,布行以及胭脂鋪,店號富通。
北李,家主李陽,主營典當行,錢莊,店號恒源。
西王,家主王偃松,主營礦產,煤炭,店號利豐。
東劉,家主劉一文,主營酒樓,糕點鋪子,店號景宏。
除此之外還有大大小小的十幾個人家,雖不如這四家,但也算得上是富貴之家,而林三要送的,就是這幾戶。
咚咚!
大門打開,一位蓄著白須,面容滄桑的老者探出頭來,見到林三,問道:“你是誰?來我錢家有何事?”
“我是富通胭脂鋪的管事林三,這店里最近出了一款新鮮玩意兒,特意來給府上送來試用一下,要是有什么意見啊,可以盡管提出來。”
林三嘴角上揚三十度,掛起十分標準的假笑,將手中的木盒遞了過去。
一聽是富通胭脂鋪的管事,那老者臉色緩和下來,雙手接過,笑道:“原來是楊老爺的一番心意,東西我收下了,回去跟你們老爺說,這錢家啊,跟楊家是一條心!”
“好嘞,那我就告辭了。”
“辛苦辛苦,慢走。”
這錢家管事送走了林三,關上大門快步進了內院,老爺不在家,家中能夠做主的就只有主母了,而他已經年邁,在錢府中勞碌了一輩子,就連錢老爺都是他看著長大的,自然不用在意一些旁枝末節的禮儀。
......
錢夫人纖長的手指輕輕拈起一塊兒景宏糕點鋪子里剛做出來的桂花糕,袖袍遮掩著小嘴兒張開,輕輕咬下一角,又將桂花糕放了回去,細細品嘗了一會兒,發出贊嘆的聲音,端起茶杯小飲一口,神情十分的愜意。
錢管家端著木盒走進房間。
“大夫人,剛才富通胭脂鋪子來了一位管事,說是出了新品,給咱們送來一份,您看看。”
錢夫人捂住小嘴兒,笑的花枝亂顫,臉上的粉噗噗掉下:“誒喲,這可真是稀罕了,想不到這富通胭脂鋪這么有心,翠兒,下次買胭脂兒就得去富通胭脂鋪,人家一番心意咱們可不能不識相!”
身旁的丫鬟翠兒微微傾身:“是,夫人。”
木盒一看就不是尋常之物,上邊印著一個號碼和富通胭脂鋪的標記,錢夫人小心的掀開木盒,發現里面躺著一個油紙包。
打開油紙包,一塊脂白圓潤的肥皂就出現在三人面前。
“誒喲,這怕不是什么名貴之物吧,看看這色澤,我覺著像一塊兒玉呢......這么大的玉,得不少錢吧......”
錢夫人疑惑的看著肥皂,伸出手指輕輕摸了摸,那滑嫩的手感讓她心中一驚。
錢管事凝視著肥皂許久,突然兩手一拍,恍然道:“是了是了,傳說這西域有一種玉,叫做和田玉,就是通體雪白,摸之如妙齡女子的芊芊小手般順滑,聽夫人這么一說,定就是這和田玉不假了!”
櫻桃兒般的小嘴大大張開,錢夫人驚訝的看著肥皂,連忙站起身:“這可太貴重了,這么大一塊兒和田玉,得多少銀子啊,這我得買多少胭脂才好!”
“不行,此事重大,這富通胭脂鋪背后是楊家,平白無故送這么大禮,怕是有要大事求老爺,錢管家你快去將老爺叫回來,萬萬耽誤不得!”
不愧是一家之母,錢夫人一下子心中便有了對策,錢管事領了吩咐忙忙趕去,錢夫人雙手捧起木盒,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將肥皂連同木盒一起放到了桌子的最中間,又將其蓋上,親自坐在一旁看著,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
錢老爺正在巡視店鋪,能將錢家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除了跟他兢兢業業有關以外,就是靠著家中傳下來的店鋪了。
正背著手在店鋪內走動,身后一陣氣喘聲由遠到近,由小到大,疑惑的回頭,看見了一把年紀的錢管事小跑著過來,不遠處就是府中的馬車。
“喲,錢管家這是怎么了,您老怎么突然來了?有事的話讓下人來不就好了嗎!”
這錢老爺是個念舊之人,他還依稀記得小時候犯了錯,被父親責罰三天不準吃飯,是錢管家偷偷藏了幾個饅頭塞給自己,只不過沒有帶水,干是干了點,甚至差點因為這幾個饅頭活活干死,但錢老爺還是一直記得這件事,對年邁的錢管家都是以禮相待。
喘了好一會兒,錢管家才緩了過來,一把抓住錢老爺的手,說道:“府中,府中,府中......”
“啊!府中失火了?!”錢老爺大吃一驚。
“不不不,府中,府中,府中......”
“府中遭賊了?!”
“府中,府中收到了一塊兒來自富通胭脂鋪送的大禮!”
終于將話說全了,錢管事也一口氣兒回了過來,嚴肅道。
錢老爺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小心臟驟然縮緊,眼前一黑,身體向后傾倒,好在一旁的下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只聽他嘴中念道:“完了,完了,府中竟然遭此大難,這可如何......嗯?收禮?”
身體猛地站直,錢老爺腰也不酸了,腦袋也不暈了,問道:“什么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