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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翻過三個沙梁子,楊威已經累得喘不過氣,這兩天里,他休息的很少,走的路,又比別人多了一倍有余,雖然真的累,可他不敢停。
老王走的是這個方向,不管他是有著什么樣的問題,都要盡快的將他找到,而這一帶又如此荒蠻,如果在不找到老王的話,真怕他會出個什么危險。
就算一個人犯了錯,犯了大錯了,也不能無情的拋棄,這不合人道。
又上一個沙坡,楊威停下身來,他摸摸斜挎在身上的水壺,他掂量了一下重量,這水壺里還有半壺水,現在的他非常的渴,他很想解下水壺來,喝上一口水,可他實在舍不得喝。
他不知道接下來他還要走多長的路,還要花起多長的時間,這些水可以說是他的生命也不為過。
不能喝,忍著不喝,他將水壺拿在手里,搖了搖,聽了聽水壺里的水撞擊水壺壁而發出的水響,仿佛是聽了這水響聲就能讓他感覺不那么渴一樣。
他放下了水壺,往前看了看,他又伸出舌頭來,在自己的上下嘴唇上舔了舔,嘴唇早就已經干的起了皮,舌頭舔過,還有感覺被刮一樣。
他又提步往前走,這時候他想起了自己還是新兵的時候,分到格爾達小說第1次巡邏的那次,他記得很清楚,那一天,他也像今天一樣,這么的累,這么的渴,面對著一眼望不到頭的黃沙,還有高掛在天空中的那個滾熱的太陽。
那個時候,他們同樣缺水,可是班長不讓喝水,越是缺水,越是不讓喝,他記得班長說過,在沙漠中,水里生命,只要生命沒盡,沒干,幣們就還能走的動,還有希望。
不得不說,那個時候的他覺得班長是多么的可惡,多么的可恨,多么的不通人情,只是后來,他懂了更多了,也懂了班長的良苦用心。
后來,格爾扎哨所又分了一個小家伙,那個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姓水的原因,竟然比他第一次巡邏時還要能忍,他可是記得清清楚的,那個家伙寧可把水省下來給戰馬喝,也不會自己偷喝,更甚至也不把自己的舌頭放水壺上舔一下。
楊威嘆了口氣,他忽然覺得,自己竟然遠比不了那個兵蛋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現在會想那么多。
又走了一會,楊威停下了,他坐了下來,那怕地上的沙子很滾燙,他還是坐下了,他很累,走不動了,他將水壺拿在了手里,扭開了蓋。
雖然這真的不是他最情愿的事情,但他還是做了,他知道,他已經處于脫水的邊緣了,如果他在不補充一點水分的話,那他就真的要永久的留在這了。
因為并沒有喝太多的水,他只喝了一口,就又將水壺的蓋蓋上了,他將自己的帽子摘了下來,在眼前扇了兩下風后,才又戴上帽子,站了起來。
楊威往后看了一眼,現在的他看不清,后面他走過的路線有多長的距離了,他也記不清他已翻了幾座沙梁,幾個沙坡,越了幾道沙壑,反正,不會短。
在往前走,楊威看到了遠處那標志性的帶有編號的石碑,他知道,他已經走到了國境之盡頭了,那一處石碑就是它的終點,他不可以越過那個石碑。
而就在此時,楊威一眼望見在他和石碑之間的一個低洼處,那有一抹綠,真的,按說站在那個地方是看不見那抹綠的,可楊威分明是望見了它。
那綠盈盈的,閃著光,泛著波,竟令他頓然掃去疲憊。
那不是幻覺,楊威使勁的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確定了,他看到的的確不是幻覺。
他確實是被遠處的那抹一綠吸住了,灌了鉛的雙腿忽然間有了一種欲望。
沖過去的欲望。
楊威站在小沙包上,他似乎沖那低洼的沙谷里吼了一聲,但又似乎沒喊,但他肯定,他的心里確實發出過一種聲音。
那是被大沙漠里黃沙灼痛了的雙眼,望見綠時情不自禁,不田自主而發出的喚,那是焦渴的心田聞見水的氣息時,自然而然升騰起的響,喜浪滾滾,樂之不至。
楊威幾乎以野馬脫韁的速度朝著那抹綠沖去。
這中間,不隔著好遠好遠,起碼有著一個山谷的距離,為什么用山谷來比較,因為楊威想到了老家那邊的山,他現在看到的距離,就像他小時候從這道山看到另一道山中間隔出來的那山谷的長度。
這距離很遠,遠到不知道要跑多久才能到,但這距離似乎又很近,近到只需一步就能到。
可那一步是沒有人能一腳就躍過去的,這就像楊威高中學的地理知識上所用到的地圖一樣,上面標記的兩座山,看上去很近,可能就一厘米或者兩厘米的距離,但就是這一厘米或者兩厘米,他用的時機的地勢比例上,那比一座大山還要寬。
然而,楊威仍覺得,這距離,它只有一步。
那一步的距離,是心的距離,就能那種玄之又玄的,你認為它近,它就是近,而你認為它遠,它就真的很遠。
天上的太陽很大,直射的光很刺眼,滾滾黃沙反射的光線也很刺眼,總之,眼前現在能看到的,都是刺眼的東西,而不刺人目光的,就能之前他看的那一抹綠了。
不,那不能叫綠,它應該叫希望,一種生生不息的希望。
楊威需要這一個希望,他要把這個希望牢牢的抓在手里。
他跑啊跑,跑啊跑,鞋子里面已經灌進了沙子,他也沒覺得硌腳,仿佛,一切的感知,都消散了一樣。
沒有什么東西,能夠阻擋他現在的腳步,鉆進鞋里的沙子不可能,刺目的陽光也不行,還有另人望而想退步的沙坡,沙梁子,這些本就阻擋他腳步的一切,都阻擋不住他。
近了,他仿佛已經聞到了綠色的氣息。
又近了,他已經看到了那一片綠,它變的更大了,不在是一抹,而成了一片。
忽然,奔跑中的楊威一下撲倒在了沙地上,他快速的抱住了槍,槍口向前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