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在人間
在臨光還是耀騎士的時候，她喜歡與樓離斯在高加索山脈的最高峰看風景。一旦站在那個位置，庫蘭塔平原的一切都會盡收眼底。
廣袤的土地襟三江而代五湖，強大的王國控敘拉古而引蘭國！
他們還可以一起感慨卡西米爾資源的豐富，同時又為卡西米爾的人才濟濟感到自豪。
他們一起來到過那座山峰三次。
一次在他們相遇后不不久。
一次在戰爭結束那天。
而一次。。。。。。在樓離斯背叛臨光那天。
臨光總喜歡在那眺望天空，而樓離斯的目光總是投射在地上。
“你問我仁義道德，對吧！”
樓離看向克拉科夫市，天色漸漸暗淡，在夜幕與飄雪的印證下，克拉科夫市的燈火無比通明，與之相襯的是樓離斯傲然屹立在雪中的孤單背影。
臨光沒有回答，她的身體狀態也不允許她繼續說話。
樓離斯也沒有管臨光，他把長槍丟給青金，雙手背到背后。
雪越下越大了。
“我曾也幻想遵守騎士那種仁義道德，可當我成為騎士，第一次見到農奴為了孩子不被凍死，將他掐死在懷中的時候，我的仁義道德就死了！消失的連渣都不剩！”
臨光抿了抿嘴，她出生于最尊貴的騎士家族，從小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那時的她怎么會考慮那種事情。
“你是對騎士這個階級有意見！”
“沒錯！”
臨光強忍失血帶來的暈厥感，與樓離斯辯論起來，這是他們理念最猛烈的碰撞。
“我知道騎士中有很多的敗類，但是你可別忘了。。。。”
“在天降災禍的時候，只有騎士愿意為民眾放糧。”
“在外敵入侵的時候，哪次不是騎士承擔著守護卡西米爾的重任。”
“雖然我很同情奴隸們悲慘的境域，但不可否認，是奴隸制讓騎士們存在的基礎，騎士也守護了所有奴隸。奴隸是騎士的私人財富，一個人在蠢也不會去肆意損壞自己的財產！奴隸被虐待，這終歸是小概率。。。”
“哈哈哈哈哈！”
樓離斯被臨光的話笑出了眼淚，他就知道與臨光對話是這個結果。在笑了很久之后他才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向臨光，仿佛在看一個天大的笑話。
“您是我最尊重的騎士，但這卻改變不了你從不低頭看世界的事實。”
“你認為奴隸再不濟也是一個大牲口，主人會把他當做勞動力對待。可您想過沒有，當一頭耕牛生了七個孩子，主人可以把老大送人，把老二老三制成皮革掛在墻上，把老四老五因身體殘廢拋棄在雪地中，最后在把老六做成一鍋美味的牛肉湯，只留下老七，讓它繼續重復這種命運，因為它是畜生，對它做什么都理所當然。”
“所以，換到奴隸身上也是一樣的！”
”而我所說的一切，就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你的家族中！世世代代，永不停息，奴隸永遠是奴隸，主人永遠是主人。”
臨光愣住了，樓離斯的一切表現，都證明這是他真實的情緒表露，所以他沒有撒謊，他說的一切都是真話。
她第一次對自己的堅守產生了懷疑。
“我知道工廠中的工人都在遭受財團的剝削，他們的日子過得也不是很好！可相比于農奴，他們至少能茍活下去！臨光。。。。看看你身后的城市吧！”
在落雪中克拉科夫市寧靜祥和，無數鋼筋水泥的建筑為居民們擋住來自九天的寒冷。
“你曾是一個愛玩雪的女孩，對你來說，雪是祥瑞的象征。而在卡西米爾的舊時代，每當落雪降落，紛紛揚揚的灑落人間，無數庫蘭塔人都會凍死在屋外。因為奴隸不可以進入騎士的房屋，而騎士也不會允許讓一群“牲口”進屋。”
“但卡西米爾去年的數據顯示，在去年冬天，卡西米爾凍死認人數僅僅在百人左右，不及以前的百分之一！”
難得的，樓離斯嘴角掛起一絲微笑。
“這就是我所鑄就的世界，卡西米爾政府終于開始變成一個政府。發揮其該具有的社會職能，讓那些理所應當的事情，不在是騎士對賤民的賞賜，而變成其職責的一部分！”
臨光愣了許久，臉上的表情經歷了由失落，到迷惘，在到無奈的笑了的過程。
她探頭看向微笑著的樓離斯，發出自己的感嘆。
“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嗎？”
樓離斯一愣，隨即嘴角掛起一絲微笑，笑中帶的幾分欣慰，又帶著幾分無奈。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但我終究相信這個國家能夠變得更好。但在這之前，我必須要將你殺掉你。”
沉默，在談到這個話題之后，雙方再度經歷了一段時間不短的沉默。
“可以告訴我為什么嗎？”
臨光終于問出這個問題，她一直好奇樓離斯甚至不惜領袖身份都想要來殺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族非我類，其心必異！烏薩斯欲蠶食鯨吞卡西米爾，哥倫比亞的經濟援助也是想要將卡西米爾變成商品傾銷地的糖衣炮彈！一旦讓那些事情發生，國將不國，無數庫蘭塔人都將變為喪家之犬。”
”只有庫蘭塔人建立的卡西米爾才會對庫蘭塔人好！這是無論任何階級執政的鐵則！即使一個人在哥倫比亞在有錢，他也只能是那個國家的二等民。歷史總是進步的，我相信五大家族能在歲月的流逝中把卡西米爾變好，只是過程很緩慢罷了！“
”而想要達成這些，必須擁有能夠捍衛國家主權的軍隊，卡西米爾國防工業體系快完成了，在那個時候，我們卡西米爾在軍事上就在也不會受制于人，有底氣與任何人叫板。“
”但正因如此，哥倫比亞方面的阻撓也越來越重，廉價的軍事武器嚴重沖擊我們的軍工業，五大家族內部產生極大的分歧，他們開始考慮放棄國防工業體系。現在支持與反對的力量達到一個平衡點，為了阻止這一步，我必須獲取聲望，變成決定天平傾斜的重要砝碼！”
樓離斯無畏的看向這個冷酷的世界，在這個時候他總算有了一個豪情壯志領袖的樣子。
臨光也欣慰的看向樓離斯，相比于樓離斯是一個卑鄙小人，她更希望他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家伙。
“獲取聲望無非有三種方法，若能完成一種，我就能達成自己的目標.“
”其一是對外戰勝強敵，可卡西米爾周邊強敵環繞，我們卡西米爾的軍隊僅能自保，挑釁烏薩斯與哥倫比亞無疑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而南邊的敘拉古依據天險，甚至讓哥倫比亞軍在那里翻過跟頭，攻擊他也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其二是對內改善民生，但以現在我的情況這也是天方夜譚。說來也好笑，我年輕時認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認為五大家族除了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之外啥都不會，可當我的改革開始，五大家族的年輕子弟憑借優勢迅速成為，優秀的將軍，精明的商人，負責的警察，通法的律師，成為所有領域第一批的最高層。“
”在平民還在顫巍巍的考慮新時代是什么的時候，五大家族就迅速占據各行各業的頂端，還借助改革之手，清理掉了所有小的騎士家族，徹底完成對卡西米爾的控制。哼，王侯將相真有種乎！國家經濟命脈已經不再我的手上，我又何談改善民生？”
“其三就是做一些其他事情。而這種事情，最合適的只有殺死你。你在bookface上公然批評我，讓大量年輕的騎士對你產生反感。他們是既得利益者，雖然身處五大家族，但仍然是我的支持者，反對我就是反對他們的既得利益。卡西米爾向來有騎士決斗的傳統，只要殺死你，我的聲望自然會在短時間內提高！”
臨光無奈的倒在地上，失血的虛弱已經讓她無力直起身子。
“看來，我將死得其所嘍？如果我的死能夠讓卡西米爾變成你所說的樣子的話，既然你都做到這一步，那你自己來取吧！”
樓離斯也不矯情，這個世界也從不給他留矯情的機會。他從腰間抽出長劍，一步步的向臨光走去。
“其實在你發出那條bookface后，我哭了。。。。你是我曾經最仰慕的人，可你自己把自己推入墳墓！前一次我為了獲取其他四大家族的支持，讓我有足夠支持者去改革，所以我讓你染上礦石病，而這一次，我是為了卡西米爾真正的富強，而必須讓你死！我不想殺你，但你耀騎士的身份讓我們注定為敵！“
青色的劍鋒帶著寒光斬下，這一劍若是劈實足以殺死臨光。
但黑暗的夜此刻突然亮起，一把撕裂陰陽的劍從天而降，帶著無窮無盡的憤怒向樓離斯斬去。
克拉科夫市仿佛在這一刻變成了白晝，時間仿佛在此刻扭轉了一般。
那把劍鋒上圣光與黑暗交織，但卻渭徑分明的顯示出一個太極風格的形狀。
“沒有人，能夠傷害我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