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好像有個阿姨…”女兒想起一個人,越是著急,越想不起她的名字。
“算了,我們去調查。”武琳對我說道:“人啊,習慣性的忽略了身邊熟悉的事,直到失去了才感覺到后悔。”
這句話像是發自內心的感概,又像是對我說的,大有深意。
我不知道該怎么應對,只能裝傻,假裝沒聽懂。
“現場什么情況?”李飛完成外圍調查,及時出現,化解二樓尷尬。
我趕快說道:“兇手可能是‘一支手’,他就在這個小區里。”
“一直在我們眼皮低下活動?那昨晚報信的也就是他了?”李飛推測道。
武琳說道:“只能說可能性很大。”
兒子聽到一支手的代號,質問道:“這家伙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殺我媽?”
“我們也正在調查,兇手可能是昨晚盜竊團伙的頭子,之前入室盜竊過這個小區。”武琳說的很清楚。
“小偷?”兒子臉上的表情一變,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趕快問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兒子說道:“上次盜竊案發生的時候,我在家里,當時還醒了,聽到兩個小偷的對話。聲音很小,我只聽到幾句話。”
“他們說什么了?”武琳問道。
“我隱約聽到他們說這房子真不錯,戶型好,大小也合適。另一個嘲笑他說別想了,這房子買不起。兩人還吵了幾句,我當時正拿手機報警,后面說什么就沒聽清楚。”
李飛調侃道:“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連賊都抱怨房價高。”
我想到一種可能,可能找到了兇手的犯罪動機。
按照這個思路往下想,一切都能解釋通了。
聽起有點荒誕不經,非常的黑色幽默,可事實可能就是這樣。
“你想到什么了?”我的反應逃不過武琳的眼睛。
我把武琳把到一邊說道:“兇手的犯罪動機會不會是因為房價?”
“房價?”
“在上次入室偷竊的時候,兇手幾乎看了所有的戶型。因為某些原因,他想要買一套房子,看上這里的房子,但是房價太高他買不起。”我說道。
還真有這種可能,武琳想了想,給出更加細致的推測。
兇手偷竊之后,打聽到房價,帶著團隊四處作案,好不容易攢下一筆錢,回來想要買房子,結果發現房價飛漲,他還是買不起。
或許這就是他心中戾氣的由來,買不起房子,只好租住。很多天過去,房價不降反漲。
直到有一天,他受到某種啟發,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把小區的房子變成兇宅,房價就會降下來。
所以他殺人,又安排手下回來盜竊,還寫稿子發到網上。
效果非常明顯,房價已經松動,整體降價還有待觀望,至少出了命案的房子,肯定便宜多了。
武琳回到門口問道:“你們要賣房子,找到買家了嗎?”
“沒有!”兒子說道:“正在和母親溝通,還沒商量好,母親都沒同意,我們怎么會找買家。”
“真沒有?”武琳盯著女兒。
女兒拼命的搖頭說道:“沒有!”
武琳對李飛說道:“給熊森打個電話,讓他問問齊廣巧有沒有賣房子的打算。”
李飛立刻去辦。
武琳想的比我遠,她立刻做出布置,讓金磊關注社交媒體上的帳號,如果他再發稿,截住不發,最好鎖定IP地址。
房價水太深了,牽扯各方面因素,是個很的復雜的社會問題。
有人希望房價降,自然也有希望繼續漲,中間還牽扯到政府和銀行。
因為房子出的事很多,房價暴漲,賣家突然不賣了。限購政一出臺,只過了一夜,就失去購房資格,哭的撕心裂肺,這些新聞在網上都能找到。
但是想要房子降價,實施謀殺案就不多了。兇手為什么這么迫切的想要一套房子?
李飛放下電話,熊森確認齊廣巧一家并沒有賣房的打算。
這又矛盾了,還能兩起兇案,兩個兇手?
“你繼續,我去整理一下思路。”武琳的腦子有點亂。
我回到房間,拿相機拍攝現場照片。拍了二十多分鐘,運尸車來了。
“你們要把我媽帶到哪去?”女兒又開始激動。
“你冷靜一點。”兒子拉住她。
“尸體運回警局進行進一步的檢測,尋找線索。”我解釋道。
女兒有點歇斯底里的喊道:“你還要在她身上動刀?”
“我也是為了查明真相,希望你們理解。”法醫經常會遇到這種情況,死者家屬不同意尸檢,認為是對死者的褻瀆。
尸體不完整,到下面的世界,也會無法投胎轉世。
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好在兒子比較理性,在他的勸說下,女兒總算是同意了。
在兒子的幫助下,我們把老人的尸體放在擔架上,抬下樓。
樓下有住戶正在搬東西,看到我們,都把臉轉過去。
武琳囑咐道:“不要動房間里的東西,房門鎖好,隨時會聯系你們再來勘察現場。”
兄妹倆立刻答應,房子暫時不會賣了。
準備離開的時候,我又看到盲女阿華,一個人坐在花壇邊,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和周圍的人明顯不一樣。
突然想和她聊上幾句。
我走過去問道:“在等人?”
“警察同志,又是你。又出事了?”阿華的聽力還真不錯。
“你怎么知道?”
“聽我媽說的,她嚇壞了,和我爸商量要換一個地方住。兩人快吵起來,我就出來了。”
“吵架你不勸架,還跺出來?”
阿華笑著說道:“老夫老妻了,吵架還能增進感情。”
小姑娘的看法很有趣,我正要稱贊她,她嘆口氣說道:“其實老爸也擔心,只是我們家那還有錢搬到別的地方。”
笑容之下,現實竟然是如此殘酷。
阿華繼續說道:“我才剛熟悉一個地方,換了環境又要很長時間去適應。一不小心就會弄傷自己。我已經很小心了,每次受傷爸媽都會給難過。我不能為這個家做點什么,不想他們再為我操心。”
一句話道出無比的心酸,乖巧的背后是血淋淋的現實。親情有時候也會成為一把利劍,割裂人的內心,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我意識到阿華開朗樂觀的背后不是一片陽光,她忍受的壓力比正常人多好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