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煮熟的頭顱
看著面前的頭顱，我心里莫名的有些抵觸情緒，雖然收拾尸體打掃現場是法醫的天職，可我卻有些無從下手，這個現場要比很多肢解分尸案的現場更加恐怖，有一種令人惡心作嘔的感覺。
“小陳，不能再磨蹭了，趕快收拾東西我們回去，一會就要天亮了。”李鵬鼓勵的說道，我知道天亮之后街道上的人就會多起來，到時候被人圍觀的話，就不好隱藏了。
“沒問題，馬上就好。”
深吸一口氣，我把地上的頭顱裝進尸體袋中，掀開鍋蓋把三個煮熟的腦袋撈出來，一個一個裝進去，隔著橡膠手套甚至還有溫度，我發誓這是我出現場最難熬的一天，也是讓我最痛苦的一個現場。
也許是看出我有些為難，李鵬說要找人來給我幫忙，轉身就出去了，但我知道刑警總隊的法醫估計不會輕易來幫忙的，因為這場案子的告破，無疑給了刑警總隊一記響亮的耳光，也讓第六小組陷入兩難的境地。
其實我心里明白李鵬也有難處，怕是高山的壓力也不會小，但我始終不明白他們為什么要隱瞞，還有蕭溪，也一直都在對我隱瞞，這其中到底是因為什么？
我加快了收拾尸體的速度，最后案板竹筐里還放著十幾條胳膊，大腿已經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把所有胳膊都裝進袋子，有種裝玉米的感覺…
其實尸體多了之后，人也就會麻木了，看到也不覺得特別害怕了，只是案板上的肉和鐵鉤子上的尸體，不知道該如何區分，還有絞肉機里的一堆肉餡，已經無法分辨出來什么了，我已經想到回去之后的工作量也很大。
突然我感覺尸體袋里動了一下，甚至碰到了我的手臂，頭皮猛的一麻，這是怎么回事！
打開裝著尸體殘肢的袋子，看了看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只是…原本分散在一起的手臂殘肢，為什么互相之間抓在了一起！？
看著看著我頭皮一麻，趕緊把尸體袋子系上，這讓我想起了第一次出現場的時候，腳踝曾經被尸體抓了一下，如果剛才不是有尸體袋子阻隔，那么是不是又要抓到我了？
“小陳，讓老狼來幫你運出去。”就在這個時候李鵬出現了，老狼已經穿上白大褂和手套，看樣子就像是一個法醫。
我什么也沒說，把所有的尸體袋子都運出去，現場被徹底封鎖貼上封條，還留下人在這里看著。
脫掉手套和口罩，我深吸一口氣，隱約聞到一股榴蓮的味道，想到那些煮熟的頭顱，一下忍不住就吐了。
“至于么，不就是一個現場。”蕭溪冷不丁的說了句，看著她手里已經拿了一摞厚厚的材料，還能聞到一股打印油墨的味道。
“來來小陳抽根煙緩緩，畢竟他還年輕，怎么能和你這個怪物比。”李鵬走過來遞了根香煙，一句話招來蕭溪狠狠一記白眼，轉頭氣沖沖的就走了。
“蕭溪姐肯定是沒進去看現場，一般人絕對受不了啊！”我抽了口煙心有余悸的說道，收拾尸體的袋子裝了十幾個，感覺就像是從肉聯廠批發肉一樣。
“她早就進去看了，不過根本就沒什么反應，她是個怪物，心理承受能力非常強大，從沒見過她的弱點。”李鵬嘆了口氣說道，我不免對蕭溪有些刮目相看，再怎么說她也是一個女人，竟然能有如此強大的心理素質。
曾經在心理學中學過，如果一個人的心里素質和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到了麻木的境地，只會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曾經遭受過巨大的精神創傷，對于一切事情都能夠形成心理免疫，另一種就是心理有應激性障礙，任何刺激都無法刺激中樞神經做出激烈反應。
怎么看蕭溪也不像是第二種神經有短路的人，可她曾經遭受過什么樣的巨大刺激，才會形成心理免疫呢？
“小陳，別想太多了，我們回去了。”李鵬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收拾東西上了車。
看看天色已經開始蒙蒙亮，街道上已經開始有人在晨練，我不免嘆了口氣，經過一夜的收拾現場，和殘肢肉末打了一晚上交道，相比之下心里不免有些感慨，但正因為有我們這樣的人在，更多的人才能享受平靜安詳的生活，這也許就是責任吧！
回到刑警總隊的時候，總隊大樓前已經匯聚了不少人，我看到夏松也在其中，一個個面色無比凝重，眼神中帶著非常不友好的神色。
李鵬拉著我什么也沒說，直接就進了刑警總隊的大樓內，審訊室隔壁的監控室門口站著不少人，一個個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其中我看到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頭發花白眼神銳利，身上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覺。
作為這次人肉包子的法醫，也作為收拾現場的法醫，我一起參與了審問，進入審訊室的時候全部都是熟悉的面孔，高山，蕭溪，老狼，李勇還有李鵬，全部都是我們的人。
“小陳坐下吧，老狼蕭溪你們兩個開始審問吧。”高山淡淡的說道，言語之中透露著自豪之情，面前坐著一個滿臉燙傷的人，曾經見過一次，我知道這個家伙就是包子鋪老板。
以前的時候聽人說過相由心生，一般人通過長相就能夠看出內心是什么樣的人，可這個家伙明顯是重度燙傷，幾乎都看不出原本的樣貌，但一雙眼睛中閃爍著詭異的神色，有些陰狠。
我記得在第一次買灌湯包的時候就發現他眼神有問題，給人的感覺是那么的不友好，等以后必須要告訴大家，以后碰到眼神格外陰冷或者不對勁的家伙，一定要多注意點，尤其是吃的東西還是別買了。
“姓名，年齡，為什么抓你回來，自己說說吧。”老狼開口了，他是刑偵隊特別出色的刑警，也非常擅長審訊。
滿臉燙傷的家伙歪著頭就像是沒聽到一樣，眼神銳利的掃過在場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毫不客氣的與他對視，可總覺得內心有些冰涼。
“看什么？難道你認識我？”我嚴肅的問了一句，既然審問就要有個審問的樣子，何況兇殘殺人做包子肉餡的家伙，絕對是個喪心病狂的惡魔。
“我記得就是你買了我的包子，味道怎么樣？”滿臉燙傷的家伙直勾勾的盯著我問了句，突然胃里感覺有些發酸，心里更確定這是個變態。
李鵬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要上前，立刻被高山給攔住了，提醒他這是在刑警總隊，不少人都在監控室里看著，老狼給了我一個眼色，讓我跟他聊聊。
“說實話，你這包子的味道的確不怎么樣，吃起來太油膩了，而且顏色也不對。”我隨口說了一句，畢竟誰也不愿去探討人肉包子的味道怎么樣，我只希望趕緊換個話題。
“你說什么！你放屁，你肯定沒有吃過我的包子！”滿臉燙傷的家伙直接就激動了起來，我直接愣了，誰也沒想到這個家伙這么容易就激動了起來。
“姓王的你給我閉嘴，誰特么有功夫跟你討論人肉包子，再不老實交代弄死你！”李鵬猛地罵了一聲，原來這個家伙姓王，我看了看臨時收集到的資料，這個滿臉燙傷的家伙叫王軍。
不過看李鵬這么激動的樣子，我也能夠理解，因為他是唯一嘗過包子味道的人，估計那個味道他畢生難忘，以后怕是也不會再吃灌湯包了。
“他吃過，味道的確不怎么樣，我也吃過，真是夠難吃的。”蕭溪冷不丁的說了一句，瞬間王軍又激動了起來。
“呵呵，他騙不了我，真正吃過包子的人，從沒有人說過味道不好，你們為何不嘗嘗呢？”王軍冷冷的笑道，臉色變得有些猙獰，讓人看著覺得害怕。
“味道的確不怎么樣，油太大吃著讓人惡心，黃色的肉餡很容易就被人發現貓膩，你這手藝還是太差了！”我在旁邊幫腔道，繼續刺激這個變態殺人狂。
“不可能！”看王軍這么激動的樣子，我心里已經知道了，這個家伙不但是個變態，而且還是個心理障礙，容不得別人說他包子不好，也就是對自己的手藝太過于癡迷，到達了一種病態的地步。
只要繼續刺激他的神經，就能讓他徹底生氣，只要生氣之后就容易暴漏弱點，現在人證物證俱在，審問只是了解案情，確定失蹤的四十多人與他有沒有關系，不管怎么樣他絕對難逃一死。
世界上絕對不允許這么恐怖變態的人存在，而且國家也絕對不會容忍這么殘忍的人活著！
“怎么不可能了，要是味道好就不會抓你了。”蕭溪繼續冷冷的諷刺道，臉上掛著不屑的神色，眼看著王軍眼珠子都紅了。
審問成了一場諷刺，所有人都在諷刺他，眼看著王軍越來越瘋狂，聲音也越來越大，最后已經開始用吼的了。
審訊進行了一個小時，王軍已經徹底陷入了瘋狂，竟然當場和蕭溪爭吵起來，爭吵的內容竟然還是人肉包子的制作…
“人肉包子用了太多的脂肪，根本就不好吃，你只是個門外漢。”蕭溪冷冷的諷刺道，從失蹤案的時間推算，到現在也只不過一個多月。
“包子肉質鮮嫩一點也不會油膩，全部采用大腿上的肌肉制作肉餡，怎么可能不好吃呢！”王軍辯解道，我看到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李鵬幾乎快要忍不住上去揍他了。
“呵呵，既然你承認了那就好，說說你殺了多少人，尸體是如何處理的。”蕭溪冷笑道，一句話就讓王軍交代了，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最讓我好奇的是，他是用了什么樣的方法，在眾目睽睽之下可以輕而易舉的害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樣的方法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這簡直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