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警局內的第一次接觸
如果要找一個最了解大書庫的人，那自當是大書庫的開啟者——半只耳。就算是擁有特殊渠道的窺破天機和不是道士，都比不了。畢竟有可能外流的情報，保密等級一定不會高，否則，余燼一個獨行俠，哪有可能霸占頭號玩家的位子？廣大玩家要是知道官方泄密，還不得鬧翻了天？
這個年代是有玩家聯盟的，想要讓大家“失憶”，代價不是一般的高。
虎皮小貓給出的指引，毫無疑問，解了余燼的燃眉之急。
處于權力漩渦最中心的他，需要的正是這么一位“人生導師”！
“快說，人在哪兒！”余燼焦急催促。
“那上次的貨款…”
“不要了！”
“嘻嘻，余大善人就是豪爽！”虎皮小貓滿意笑道。
兩人討論的，便是在魚人位面，余燼用于交換翻譯裝置的成堆卡牌。事后，他沒忘偷偷通過關系，將翻譯裝置還給苗苗，并委托她繼續代賣大量卡牌。而此番回地上神國的目標之一，便是從苗苗手中拿回收益，順便交付下一批貨物。
別看他現在巖漿下得、冰川去得、尊者殺得、古神吃得，可信用點該缺還是缺。光是修復被寒地極光洞穿的疫醫黑袍，就把他手頭的信用點消耗一空，給無間魔毯買貓糧的錢都沒了。
好在，血色筆靈工作認真，加班加點…不，是不眠不休的又弄了三座小山出來，所以余燼還沒到破產邊緣，也才有底氣免除貨款。
苗苗聞言如釋重負。
因為一個不可錯過的契機，她不得不砸下大筆銀子搞定半只耳的專屬任務，并非故意私藏，要不然，大書庫的出現時間還得拖個幾天。倘若余燼不松口，那她也就只能梗著脖子耍賴，要錢沒有要貓一條。
噔噔噔！
恰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虎皮小貓不慌不忙，搖動尾巴，憑空扯出了一封信件，想了想，又摘下脖子前的貓牌，一并塞給余燼，便邁著優雅貓步走了出去。
余燼不動聲色的將物件收好，故意用洗手磨蹭了一會兒才緩步離開，旋即聽到在門邊站定的某位小弟，低頭匯報：“神父，外面出現了警方便衣。”
“知道了。”余燼淡淡點頭，料想這是獅王局長在明示他盡快報道呢。
甭管在什么地方，命案都是大事，雖然童話鎮的規矩有點特殊，但交代必須要有。警方沒有第一時間上門查案，已經能看出獅王局長給了他這前代話事人一個面子。倘若余燼不拿出點實在回應，那下一次出現的就不是便衣了。
“看來，就算有概率違背角色，我也得先找半只耳談一談。”余燼不可能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接受大佬質詢。
盡管以他現在的身份，和半只耳接觸，無疑要冒些許風險，但較之巨大收益，這點風險完全可以接受。
穩步走回命案包廂，老巫婆已經初步完成了收斂工作，死亡魅魔不見了蹤影，那五把染血兇器則被擺到余燼面前。
“家里的爐子還開著，婆婆我先走一步。尸體明天派人來取，保管看著和活的沒差。你的事情，快些處理妥當，收尸這活計，我只做一回，就算死的是你，我也不來第二次！”老巫婆顫顫巍巍起身就走，金屬質地的刺耳嗓音，依舊像來時一樣滿是埋怨。
余燼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霸占位子壞了規矩，很是不得人心。
應當屬于他這陣營的老巫婆，都不加掩飾滿心怨念。
那其他人又會怎么想？
“嘖，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小小的狼人探員四處受制，大大的惡魔神父也不自在。”
余燼屏退眾人，獨自走進血氣未散的包廂中，看完虎皮小貓拿來的那封信件，便隨即沉著臉龐，對一眾屬下說道：“走！去會會那幫便衣，不是要我去警局報道嗎？讓他們押著，總能放心了吧？”
童話鎮的大街上，驀地出現由九輛轎車組成的龐大車隊。知情人都能看出，惡魔神父一行人，正被前后四輛汽車以“押送”的方式，帶往童話鎮的特設警局。
而知情人中，大多數腦子沒轉過彎的，都在幸災樂禍“萬圣七街”的前代話事人，因為貪戀權勢要被請去喝茶了。剩下的一小撮人，則以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態，等待著談話結果。
如果警局中，未能傳出他們想要的答案，那么死亡事件便不會停歇。
作為前代話事人的惡魔神父，甚至都有生命危險！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余燼才選擇讓便衣護送，在看過苗苗的那封信件后，他便隱約明白，“自己”深陷的權利漩渦，到底有多么兇險！
萬一有家伙耐不住，當街殺人都有可能。
“依據信件內容加以推斷，目前可以得到的信息是。壞蛋盤踞的萬圣七街，就是話事人要管理的地盤，見不得光的事情，還是壞蛋出馬更專業。而每一代話事人，都是由歷任話事人組成的元老會，選出來的！也就是說，大概像我這么強的還有不少，老巫婆不僅是其中一個，連我都是被她撐上位的。”
余燼一下子明白了老巫婆的埋怨緣由，惡魔神父打了元老會的臉，老巫婆則要挨兩巴掌，這個時候還能幫他收尸，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而這封信件的主旨，其實就是勸導老巫婆，放棄支持惡魔神父，蓋因霸占位子不肯退讓，已經觸及了黑白兩道的紅線。
雖然小弟們還對他忠心耿耿，但頭頂的天快要塌了！
老巫婆要是不明哲保身，就得被一并砸死。
“嗶了狗啊，和惡魔神父比起來，狼人探員的坑簡直就是個小水洼，我進去滾個三圈都淹不死人！”
余燼眼瞅著角色檔案的工作經歷增加到十條之多，心中卻沒有半點喜色。不過一個問題，隨即涌上他的心頭：“是誰給的膽子，讓惡魔神父敢和一幫大佬對著干？”
這個問題的答案，余燼暫時想不通，便只能寄希望于寄信之人。
坐在轎車后座的他，又悄悄拿出信件，看向末尾的顯眼署名，不禁再度暗自驚奇：“嘖，老鼠都能變成貓了，童這話鎮還真是亂得可以。”
而他之所以一再感慨，蓋因寫信的家伙，名叫——黑貓警長，半只耳！
或許是出于態度配合，也或許是因為地位超然，余燼沒有被帶入寫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審問小房間，而是被請到一間寬敞明亮的會議室中。座位舒適、茶水飄香，就連代獅王局長主審的母老虎副局長，都透著一股引人矚目的英氣，額頭上隱約可見的王字黑紋，赫然襯托出女王般的高貴氣質。
可以說，余燼如果不是惡魔神父，天天來警局喝茶，絕對不成問題。變為人形的童話人物，沒有幾個歪瓜裂棗，就算是看著也能養眼啊。
當然，老巫婆那種不算。
但是很快的，擠出微笑以表態度的母老虎副局長，便萌生了把余燼丟進小房間的念頭。
因為余燼拿出了拒不坦白誓死抗拒的勢頭，要求和并不負責此案的黑貓警長，單獨談話。
“你的要求，不合規矩。”母老虎副局長帶著火氣，無形中散發的龐然威勢，近乎達到神靈層次。
“但我已經壞了規矩。”余燼正襟危坐面色淡然，特殊時刻不得不兵行險招，繼續拖下去，誰知道會不會被窺破天機和不是道士，捷足先登？
母老虎副局長想到面前坐著的，是近幾十年最沒規矩的話事人，便也接受了這個理由，派人把黑貓警長找了過來。
當然，不進行事先交代是不可能的，而且母老虎副局長想知道，余燼執意找黑貓警長的緣由。
可是對于這個問題，扮作黑貓警長的半只耳同樣是一頭霧水，他其實也才剛剛進入角色，正準備做些工作，結果就被突然叫來。
沒辦法，半只耳只能支支吾吾的加以搪塞，好不容易才過了母老虎局長這一關，陰沉著臉走進房間，準備看看究竟是哪個混蛋，沒事找事。
然而母老虎局長不是這么好打發的，大手一揮，有著順風耳之能的蝙蝠警探，立馬站到門邊，動用能力監聽此次詭異會面，而后一字一句的速寫下來。
可是門外眾人并不知道，會議室中的余燼二人，其實也在寫寫畫畫交流情報。
“素問黑貓警長秉公辦案，我相信只有你才能幫到我的忙！”
嘴上說著場面話的余燼，一把將信件和貓牌推到半只耳的面前。他提前使用了言出法隨，將面前的狹小區域封印了起來，不容旁人窺探。不過人在警局，總得給地主一點面子，所以才故意露出聲音，好用來蒙哄過關。
雖然還是會有暴露的風險，但已經不再他的考慮范圍內。
被警方人馬揭穿的下場，總不會比元老會圍攻更慘。
半只耳不愧為后來崛起的一方梟雄，迅速明白了余燼的用意，默默掃過信件內容，而后驀地將紙面翻過，從手背扯下一把黑色貓毛，潑灑在紙張之上，赫然形成一段歪歪扭扭的文字——你可把我害慘了！
“你的忙，不說清楚，我不見得能幫。”這是半只耳的回話，同樣也是他的心里話。
在余燼出現之前，他根本不知道黑貓警長這個角色，和老巫婆私教甚密，而這份關系，便是他要面對的坑！
盡管他很樂意發現隱患，但在不合適的場合下，本來有多樂意，現在就多懊惱。
這家伙明知道有風險，怎么會選擇在警局找我？分明是拉著我送死啊！
等等，這人看著有點面熟！
摩挲著貓牌，半只耳以神乎其神的控制能力，令黑色貓毛變換組合，形成了又一段文字——你是狂醫？
余燼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我的人死了，我想知道兇手是誰。”
門外的母老虎副局長看到這句話，忍不住撇撇嘴，心說這個問題你問我不就好了？雖然不見得會回答你，但總比啥都不知道的黑貓強啊！
半只耳的確不清楚這件事，但他清楚余燼寫下的另一件事——大書庫的秘密！
冷哼一聲，半只耳果斷搖頭：“抱歉，愛莫能助！”
雖然他看出貓牌來自苗苗，可事關大哥安徒生的遺愿，半只耳絕不會透露出去，但當余燼寫下另一段話，半只耳被驚得險些失聲。
安徒生的空想結晶，安度因的信息饋贈，我都知道在哪里！
什么？
半只耳瞳孔一縮，驀地想起，安度因在被造物主“請出”半座中央電腦之前，曾經對他發出警示說，空想結晶和信息饋贈，都被安度因托付給了可信的好人。
難道那個好人，就是兇名赫赫的狂醫余燼？
半只耳很是難以置信。
靈巫會、水鬼幫的覆滅，讓狂醫余燼成為地下勢力的忌憚對象。半只耳還記得，被“出賣”一事搞到心灰意冷的鍛刀，在投入他的麾下后，以激動語言將余燼描述為造物主的忠黨。這一結論，在升界典禮的細節公之于眾后，也得到證實，使得半只耳對余燼的“壞人”屬性，堅信不疑。
怎么突然間，狂醫余燼就成了被安度因選中的好人呢？
“事出突然，局勢漸漸脫離了我的掌控，如果黑貓警長執意拒絕，那就是把我往絕路上逼啊！”余燼幽幽說道，以手指點著剛剛那段話，以示強調。
其實他選擇冒險行事的另一個原因，就是當下環境同樣能給半只耳施加壓力。無憑無據就想讓半只耳立馬掏心窩子，那只是在夢里才能發生的事情，余燼不會白日做夢更等不了太久，也就只能兵行險招了。
但半只耳沒著急，門外的母老虎副局長反倒是急得皺眉，警方絕對不愿意看到局勢惡化，所以從頭到尾，一直給足惡魔神父面子。
“答應他啊，甭管怎么著，先拖住再說！”母老虎副局長巴不得半只耳能聽到自己的心聲。
半只耳礙于自己的“坑”，也只好對余燼“虛與委蛇”，悶聲說道：“有話好好說，雖然我不清楚大致狀況，但絕對沒有你想象得那么遭！”
母老虎副局長隔著門給半只耳豎起拇指，余燼則在心里給自己也豎了個。
因為半只耳松口了，又扯下一堆貓毛，形成了一大段歪扭文字。
我暫時無法確定你說得是真是假，大哥的空想結晶在哪里，一直是絕對機密，安度因連我都沒有透露！不過看在喵喵教主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一些大書庫的信息，至于你能否揭開最終秘密，就看自己的能耐吧！
“嗯。”余燼出聲應道。
半只耳深深地看著余燼，卻始終未曾看出他有半點好人模樣，但直覺告訴半只耳，眼前坐著的惡魔神父，的確很可能就是安度因的托付對象。
“就當這是一次試探吧，不管你說得是真是假，都瞞不過大哥的眼睛！”半只耳在心底暗暗說道，隨即寫出余燼希望看到的信息。
大哥說他在瀕死之際，空想出了世界真相，正是因此，他才能將大書庫挪移到未來出現的地上神國！他想用這座大書庫告訴世人，不論地位高低，大家都在按照某個劇本的安排，演著一出戲劇！想要看明白世界真相，便必須先把自己的角色演個明白，再設法走到一扇“門”中，找回真正的自我。
記好了，角色永遠是角色，就算它再豐滿，也成不了“你”！知道“你是誰”，你就能看到大書庫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