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商船主舵處,有兩名水手模樣的中年男子正在竊竊私語著。
“老大,這三人已經回到了船艙了,你說我們要不要…”其中一名疤臉男子目中閃過了一絲貪婪,小聲地在說道。
另外一名船長服飾的男子,眼睛一瞇,片刻后眼中精光又暗淡了下去,搖了搖頭說道:“按照我原本的計劃,本是將這三人帶入外海再來個殺人越貨,可當時我以為他們只是不諳世事的世家公子,不曾想他們竟是仙道宗門的弟子…先不說我們能否成功,若我們這般做了,恐怕有這錢也沒那命花了!”
“老大說的是,是我太過貪心了!不過這也算件好事,想來這等仙師,絕對是不會蒙我們那兩枚靈石報酬了!”
想起那兩枚靈石,疤臉男子不由得變得十分心癢了起來!兩枚靈石,換算成世俗金銀,足夠讓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了,再買幾顆洗髓丹,即可踏入洗髓境,成為一名真正的武者。
而他自然不是有絲毫的向武之心,不過是貪圖洗髓境的百病不侵,延年益壽的作用罷了…
而這時,那名船長忽是眉頭一皺,卻是這樣問道:“對了,你有沒發現,一臨近華風島,竟有如此多的船只靠岸,這可是在過往從未發生過的事!”
“老大,你是說?”疤臉男子目光一閃,下意識問道。
船長沉吟著說道:“這片海域妖獸橫行,平時一般是不會有船只冒險經過,想來這些船只,多半也是那些仙道宗門的弟子雇傭上島的,而此地,多半是有異寶現世了!”
疤臉男子亮眼放光,不由得喃喃道:“連這些仙師都要爭奪的寶物,該會怎樣的異寶呀!”
“無論什么異寶,你想都別想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莫非忘了,以這些仙師的神通,只要動動手指,就能把我們這些凡人如螻蟻般捏死!我們還是安安心心地跑完這趟活吧!”船長搖了搖頭,又道:“拿完這兩枚靈石報酬,已經足夠我安穩隱退了,未來這艘船就交給你了…”
或許年輕時他還可能會搏一搏,但到了他這個年齡,早已是被歲月磨平了棱角,只求安安穩穩地度過下半輩子,別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有句話說的好,人老了反而越惜命,一點不錯。
疤臉男子臉上飛快地閃過了多種神情,最終這才點了點頭…
而秦凡三人自然不知道船內之事,只見他們站在了船頭,皆是目光凝視著遠處若隱若現碧翠小島。
這時,南悅容目光一閃,終于率先開口了,道:“看來其他宗門的弟子與我們想法一樣,也提前到了這華風島上了,想來此行定是腥風血雨了…”
“這不是在我們意料之內嗎?而我們懸空山位列武佑一圣地,二佛苑,三上門之列,又豈會怕其他宗門?無論有多少人競爭,神樹靈果都是我們必得之物!”李媛玲倒是不假思索地說道。
“師姐說得極是!”南悅容點了點頭道。
不一會兒,商船便來到了島外一處較為清凈的空地,放下了船錨,停泊靠岸。
這時,李媛玲腰間的儲物袋光芒一閃,手中便出現了一塊靈石,對著船長與一眾水手道:“這是出海前答應的報酬,先給你們一塊靈石,等回程我再付余下的一顆靈石,你們乖乖在這等我們即可!”
“多謝仙師,多謝仙師!”船長接過了靈石,臉上堆滿了笑意,一旁的幾名水手同樣是眼冒金光。
而秦凡三人自然不會理會這些小人物的心思,縱身一躍,便走上了島。
華風島,那是近海的一座島嶼,說是島嶼,但其實也就是一座孤懸山峰,并不算太大。
因而秦凡三人順著人煙之地趕去,只是不到片刻,三人便來到了一處懸崖峭壁之下,只見一株碧綠茂樹隱于上方峭壁之中,葉大如掌,四周靈力迸發,無風自舞,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懸崖峭壁之下,則有無數衣著各樣的宗門弟子,分別在四周嶙峋巨石上盤坐,根據落座方位,形成了一個又一個團體,互相皆是毫無交流,各行其事,氣氛看上去沉重得可怕。
不用多說,這些人正是爭奪靈果的宗門武者!
而秦凡一行人的到來,自然是引起了不少在場眾人的注意,眼中皆是閃過了一絲意外之色,但又很快恢復了正常,繼續閉目冥想。
秦凡三人則是目光不變地穿過了人群,找到了一處僻靜的光滑巨石,與其他人一樣盤膝坐下。
到了此時,秦凡終于有了機會,開始一一審視起了在場眾人。
不一會兒,他便看出其中的蹊蹺,這些人中,大約有七八名下靈修士,不過皆是與一些不知名的小門小派弟子坐在一起…相反的,如懸空山這般的上門,卻是無通靈修士前來,也不知是有所約定,亦或是巧合之舉。
可秦凡的目光卻只是在這些通靈修士中一掃而過,最終停留在一個面冠如玉的少年和尚身上。
只見該少年和尚,頭戴左笄帽,身穿無垢衣,銅環雙墜耳,絹帶束腰圍,面冠如玉,俊美異常,明明是出家之人,卻無一般僧人與世無爭,慈眉善目氣質,反而給人一種莫名的妖異之感。
而李媛玲目光同樣放在了妖異少僧身上,下意識喃喃道:“想不到,此行普光寺的禪一也來了!”
聽到普光寺這一詞,秦凡不由得心中一動,普光寺可是一圣地,二佛苑,三上門,中的佛門教派。
記憶中,那南海大盜沙天就是普光寺的小沙彌,而在他的生平日志中,似乎是有一個名叫‘行癡’的師傅修煉了輪轉血祀大法,將他們師兄弟培養成血祀,延年續命,沙天這才盜走黑暗之書,隱姓埋名地躲入了南海,因而秦凡才會對普光寺如此印象深刻…
就在秦凡陷入思緒之中時,一旁的南悅容忽是小聲問道:“這禪一是誰?很厲害嗎?”
“當然,這禪一可是證道之人,普光寺當之不讓的肉身境弟子第一人!”李媛玲目光中滿是忌憚之意,朱唇輕吐道。
“證道之人”這時,秦凡瞇起了眼睛,忍不住插話問道。
“眾所周知,普光寺住持苦禪大師,少年時曾得悟證道,證的是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不空,誓不成佛。這樣的無上道心,當時被稱為普光寺千年難遇的奇才,而苦禪大師一路走來,竟是謹守道心,方才有今日成就!”李媛玲頓了頓,又道:“而這禪一,兒時全家慘遭滅門,被普光寺高僧救下時,自身頓悟,按下揭諦,雙手指天,立下了身化白骨,斬盡世惡,地獄未滿,誓不成佛之誓!他證的道,不比苦禪大師道境小上多少,若是未來道心不折,同樣前途無量!”
“證道之人嗎?”秦凡望著遠處妖異少僧的身影,目光閃爍,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這時,那禪一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將目光轉向了秦凡這個方向,嘴角忽是揚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二人隔空對視一眼,秦凡便立即將目光收回,閉上了眼睛,休養生息。
“師姐,這禪一好像在看我們?”一旁的南悅容下意識說道。
“或許是他認出我們懸空山的身份了吧?此人聲名在外,畢竟盛名之下無虛士,反正靈果有二十四枚,他們普光寺一行人也不可能全部吞下,若非萬不得已,我們最好別與他們起沖突…”李媛玲沉吟著說道。
南悅容點了點頭,倒沒有再多說什么。
而距離靈樹成果,估摸著還有一段時間,因此眾人雖是心思各異,但皆是靜靜地呆在峭壁底下,等待著靈果成熟的日子。
而在場眾人,最少都是練靈境的武者,到了這般修為,早已擁有了辟谷的能力,依靠著天地靈氣源源不斷吸收著能量,自然沒有像凡人般吃喝拉撒的需求,閉眼一坐,便是日夜交替,時間飛速而逝。
隨著時間過去,各大正門弟子陸續前來,崖壁下的武者越來越多,直至將大大小小的嶙峋巨石幾乎都給擠滿了。
而大約三日后,忽是有一行女子珊珊而來,引來了四下武者竊竊私語。
“看,好像是連溪苑的弟子!”
“這不是幽忘仙子嗎,想不到她也來了!”
連溪苑,便是與普光寺并稱二佛苑的上門,派中皆是女弟子,同樣是實力不凡!
秦凡也下意識睜開了眼睛,只見四五名淡雅女子迎面走來,這幾名女子都帶著一股仙靈之氣,美若天仙,其中一名白衣女子更是引人注目。
只見她著一襲白衣委地,上銹蝴蝶暗紋,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鏤空木簪,一頭青絲用蝴蝶流蘇淺淺倌起,額間一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掃,面上不施粉黛,卻仍然掩不住絕色容顏,頸間一紅草編鏈,愈發稱得鎖骨清冽,腕上白玉鐲更襯出如雪肌膚。
她美目流轉,恍若黑暗中丟失了呼吸的蒼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容,如同煙花般飄渺虛無而絢爛。
一旁李媛玲似乎是見多識廣,立刻解釋起了白衣少女的來歷,道:“這女子乃是連溪苑的幽忘仙子,據說是連溪苑首座的入室弟子,神通亦是深不可測,我們同樣要多加小心!”
“原來如此!”秦凡終于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道。
“秦師弟,剛才為何看得這么入神?莫非對這幽忘動情了嗎,師弟這可不對喲,難道我與李師姐的樣貌比不上她嗎?”南悅容似乎察覺到了剛才秦凡的目光,在一旁打趣般地調侃道。
“師姐說笑了,我是第一次聽聞幽忘仙子,不過是一時出神罷了…”秦凡輕笑道,
“是嗎?”而南悅容咯咯一笑,倒沒有再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