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句話叫做一語成讖
西廂房的兩個孩子好像被嚇壞了，他們兩個正樓在一起躲在炕角落里，四只眼睛慌慌的如兩只被驚了的小兔子。
“沒事，是二小姐嫌棄紅花做事做壞了，罵她幾句呢。”齊世本忙安慰著兩個小家伙。
見了他進來，金雪花和三兒好像長長地松了口氣，再一聽他的解釋，更放松了許多。
哄完了孩子，齊世本看看天色不早了，又去囑咐前院廚房的兩個老媽子，讓她們倆預先準備著晚飯。
齊世本琢磨著，這么興師動眾地去問罪，人家不可能留飯。再弄不好，打起來的話，說不定還得抬幾個人回來呢。
可是，夕陽落山了，風也慢慢地停了，等滿院的燈火都點起來時，人還是沒有回來。
急得齊世本去前院聽了好幾回，可外面依然一片寧靜，看樣子連同本家們也留在那里了。
一直等到大概九點多，孩子們都打盹了，齊世本才聽著外面喧鬧成一片。
“你們倆好好待著，俺看看去。”齊世本囑咐了兩個孩子一句，直奔前院。
大門已經被叫開了，李寶財兩口子在前呼后擁下樂呵呵地進來了。
齊世本一看兩人這臉色，還以為親事成了呢，忙上前問了一句：“老爺，大奶奶，事情成了？”
李王氏的眼睛一瞇，滿臉帶笑：“成了，成了，戚家給了兩匹膘肥體壯牙口又好的馬，還給了三頭肥豬，又給了一千斤麥子，五百斤大米。”
齊世本：“…”
這是聘禮？
聘禮不是已經給過了么？
“小齊，快，跟俺一起去把馬和豬弄到你的飼養場去。”老劉在外面看見他了，忙喊了一聲。
“好咧~”齊世本應了一聲。
馬車上還拉著糧食，要卸到正院的廂房去，齊世本就和老劉先把三頭豬趕到飼養場。
齊世本也不用多問，路上，多話的老劉果然就顯擺開了：“哎呀，小齊，今天你沒跟著去，可吃了大虧了。我們這四五十號人浩浩蕩蕩地開進了戚家夼村，進村時，大少爺還朝天開了一槍，把他全村的人都給嚇尿了。”
“他村里的人沒拿著家伙來揍你們？”齊世本有些不相信老劉的話。
他們去的是四五十人，人家戚家夼村是個大村，怎么也有千八百人，除了老弱病殘，能拉出來打的怎么也有三四百人吧。
齊世本這個地方，有句俗語：“好漢打不出村去。”
怎么說呢，就是一般一個村都是一個姓，那是祖祖輩輩生活在這里的，上敘幾代，那都是本家呀。
如果外村的人來鬧事，本村的男女老少齊上陣，猛虎還難敵群狼呢。
老劉被齊世本一問，嘿嘿了兩聲：“嘿，他們村也想來打俺們來著，可是，咱東家說了，俺們不是來打架的，是來講理的。戚家的小子不仗義，定了親還領回別人家的閨女，戚家長輩又不管，這叫沒家教。如果閨女知道這事，上吊抹脖子了，就抬著尸-體來。”
“后來呢？”
“后來呀，戚家夼的人，誰家沒有閨女呀？一聽是這事，也都覺得戚家這次做事不地道，就沒上來動手。戚家的人見沒幾個人真心向著他，主動邀請東家他們進堂屋說話了。”
齊世本一聽，恍然大悟：“哦，他們害怕真鬧事，定下日子迎娶了？”
老劉聽完齊世本的話，一臉的洋洋得意，看，你啥都不知道，還得俺告訴你這個新鮮事吧？！
他挺了挺腰板：“嗨，什么呀？你可想錯了！結果商量來商量去，戚家還是退婚了，所以給了這些東西算做對二小姐名聲的補償。”
啊？當爹娘的，就為了眼前這點東西，就不管閨女的死活了？
老劉見齊世本沒做聲，繼續顯擺著：“俺們過去的時候，都過了晌午了，東家和他們討價還價的，又說了好幾個時辰，最后戚家人留俺們吃了晚飯，當場就殺了一頭豬，做的那個豬肉燉粉條子…哎呀，那肥肉膘子足有三指寬呢，太香了。”
老劉說著，還砸吧砸吧嘴，好像還沉浸在肥肉的美味中。
到了飼養場，齊世本想把三頭豬都關進一個欄里，老劉趕緊阻攔：“小齊，咱東家剛才偷著吩咐俺了，說讓你把這頭瘦小的單獨關著，明兒一早就殺了，請今天出勁的本家們喝酒。”
“哦~”齊世本答應了一聲。
把豬關好，回到前院的大門口，又一起幫著把車上的小麥和大米都抬進正院的廂房，忙活完之后，拴好了馬，都已經半夜了。
齊世本回后院看了看，金雪花和三兒早已止不住瞌睡，在西廂房睡著了。
紅花今晚為了看住二小姐，沒回來睡覺。兩個孩子在一個被窩里，睡的很是香甜。齊世本放下心來，也沒叫醒三兒，自己回到了飼養場的小屋中。
在不安和忙亂中，終于迎來了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的晚上，東家一家人圍在一起，因為二小姐始終吊著個臉，他們過了個不算愉快的年。
長工們也照往年的規矩，加了幾個菜，菜里還放了肉，齊世本也沒單獨做飯，就領著三兒來東院和大伙兒湊了一頓。
吃完回到屋里，齊世本燒火暖炕，三兒乖巧地陪在他的身邊，雖然還不能說話，可是臉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
這個年，因為有了三兒的作伴，齊世本覺得連這個小屋都變得溫暖無比。
齊世本往灶里添了幾根木材，轉頭看著乖乖待在他身邊的三兒：“三兒呀，要是你是俺親侄子就好了，俺就不把你還給俺大哥了。”
三兒好像聽懂了他的話，把毛茸茸的小腦袋，靠在他的膝蓋上，一臉的依戀。
大哥，大哥…
提到大哥，齊世本心里便不能平靜了。
二哥到現在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根本沒回到他二里地之外的老屋過年。
聽說日本人重新占領了膠濟鐵路，大哥就是鐵路上的一個工人，也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情況了。
有句話，叫做“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