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下馬威
裝嗶一時爽，事后火葬場。
顧猛膽敢騎馬闖劇組，調戲女主角的，公然冒犯了導演的威嚴，第二天，開始拍攝顧猛的戲份。
“咔！”
“顧老板，這就是你半個月練出來的成果，我只想用四個字來評價你的表現，一無是處！我要的是野性、血性，不是野蠻，不是二百五，你到底會不會分析角色，你究竟讀懂了劇本沒有？”
“再來一次！”
顧猛，總結失誤，很認真地表演，不久...
“咔！咔！”
“顧猛，你到底會不會演戲？你要是不會演戲可以回去繼續當你的運動員，當你的作家，你以為你是全能天才...”
“再來一次！”
顧猛再次總結失誤，很認真地表演，不久...
“咔！咔！咔！”
劇組現場，從上午八點開始拍攝顧猛第一場戲，到十點半，張導喊了十幾次咔。
不管顧猛怎么表演，張導都是不滿意，撐著腰破口大罵，越罵越難聽，一點也沒給顧大官人留臉面。
現場的人大都知道張導為什么發火。
前些天宮梨來劇組，張導對待她那叫一個彬彬有禮，關懷備至，傻子都知道張導在發春。
顧猛倒好，一來劇組就調戲宮姑娘，還當著張導的面？
這不是找批嗎？
大家的眼睛在張導、顧猛、宮梨三人身上掃來掃去。
張導很生氣、顧猛很尷尬、宮梨貌似有點緊張顧猛、張導發現宮梨緊張顧猛，變得更加生氣，繼續壓戲，顧猛繼續尷尬、宮梨繼續緊張著急...這簡直是一個無解的死循環。
日頭馬上出來了，大家暗暗著急，這個修羅場該怎么破？
“老顧，你要不去勸勸？”
美術師楊剛悄悄地對攝影顧昌衛說。
顧昌衛搖了搖頭，“對一個導演來說，威嚴很重要，顧猛是投資人，張導要是壓不下他，以后的戲份就沒辦法進行了，所以今天必須有這一場。”
“這就是下馬威？”錄音師顧昌寧笑著插話。
“哈哈，下馬威這個比喻很恰當，顧猛敢騎馬闖劇組，必須要嘗嘗這下馬威的滋味。”
“顧猛可是大明星、世界冠軍，也是要臉的，張導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罵人，他受得了嗎？”
對于顧昌寧的問題，幾人都不知道怎么回答，顧猛也是要臉的，大家看到顧猛臉色越來越紅，眼神越來越狠，知道今天這事麻煩了。
劇組的副導演楊鳳量有點看不下去了，他走到張導跟前，悄悄地道，“老張，你別這樣，顧猛第三次的表演已經很不錯了...”
沒等他把話說完，張導把眼一瞪，“你是導演還是我是導演，要不這戲交給你拍？！”
楊鳳量嘆息一聲，退了下去。
“顧猛，我能不能用點心，太陽快出來了，難道你想讓大家陪著你曬太陽嗎？”
十點半了，太陽從東邊照過來，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劇組的成員，給顧猛配戲的人都暴露在太陽底下，油汗滿面，再加上風兒掀起的灰塵，灰頭土臉。
顧猛光頭、赤裸著上身，在太陽下，皮膚曬得發紅發亮。
他捏了捏拳頭，吸了口氣，“張導，我準備好了！”
張導輕哼一聲，擺了擺手，“再來一次！”
“第七場第十八次，開始！”
楊鳳量叫喊了一聲，顧猛又開始表演。
這場表演就是顧猛半月前在西影廠面試的片段，酒戲。
余占鰲喝醉了酒，背著鋪蓋卷來酒坊耍酒瘋，想要成為酒坊的男主人，被酒坊的伙計勸阻，后在九兒命令下，他被伙計們扔到了酒缸里。
這場戲對別的人來說很簡單。
喝醉了酒，念幾句臺詞，大鬧一通，完事兒，前世江文在演之前喝得醉醺醺的，演起來很真實很帶勁兒。
顧猛不行，他酒量太大，根本喝不醉，只能硬著頭皮演。
這場戲分三個部分，院子外，院子里，房門。
“別、別拉我，我自己能，我自己能走...”
“你個娘們，脫了褲子和我風流快活，穿上褲子你就不認帳了？”
剛演到了闖房門，張導又大喊一聲，“咔”
顧猛停下來了，他完全不知道哪兒有問題。
劇組的人也停了下來，在這個部分，顧猛已經被卡了七八次，大家都習慣了。
“顧猛，余占鰲擺脫了大家的拉扯，朝九兒屋里闖，這么簡單的戲你也不會演，這么簡單的戲都不會演，你還想做演員？”
被當孫子一樣地訓斥了兩個小時，顧猛有些憋不住火了，公報私仇，太沒節操了。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導演，我覺得我這場戲沒有問題...”
“你覺得？！”
見他敢還嘴，張導更加生氣。
“你覺得有個屁用，我是導演，要我覺得沒問題才行，懂嗎？”
“導演，你說我的表演有問題，請你指出來，我一定改！”
“改？我說了那么多遍，你改的過來嗎？”
張導點著食指，“我告訴你，你的表演毫無靈性，盡管你在別的方面表演得很不錯，但在表演上，哼哼，我在這里撂一句話，現在將來，你永遠都不會在演藝事業上取得什么成就...”
“老張！”
楊鳳量、顧昌衛、楊剛等人都忍不住出聲了。
其實顧猛的表演還是不錯的，只是與他的運動、唱歌等方面的能力相比，并不是那么優秀。
老張這么說有些過分，太打擊人了，有些故意找茬的嫌疑。
張一謀回過頭，“怎么，覺得我說的話太重了？”
“老張，顧猛的表演是有些稚嫩，但在青年演員的身上都存在這個問題，只要能刻苦練習，認真學習、總結經驗，未必不能在演藝道路上走得更遠。”
楊鳳量為人平和，在圈中是出了名的老好人，顧猛又是他強力推薦的，他實在不愿看到顧猛和張一謀鬧得很僵。
顧猛是主演兼出品人，張一謀是導演，兩個人要是鬧掰了，這部戲還怎么繼續拍下去？
張導搖了搖頭，“老楊，我說剛才那番話完全是對他負責，他是個作家、歌手、超級優秀的運動員，還是個大老板，干點什么事不好，為什么要來演戲？有這時間還不如多鍛煉，多位國家奪幾塊金牌，他來當演員干什么？！”
大家一聽，貌似很有道理，術業有專攻，一個人不能幻想著全面開花，自古跨行者有幾個成功了？何況顧猛還跨了很多行。
楊鳳量看著顧猛，嘆道：“其實顧猛在表演上還是很有潛力的”
“潛力？”
張導搖了搖頭，“他的表情過于呆板，他的肢體語言過于單調，他的表演毫無靈性，他的潛力只能算中下水平，你認為這種潛力有必要開發嗎？”
場中，顧猛聽著兩人的對話，心中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甲：張一謀說的貌似很有道理，他不僅是名導，還是華夏目前唯一一個金雞、百花、東京電影獎三A級國際影帝，連他都斷定自己不能在演藝事業上取得什么成就，真的要堅持嗎？
乙：當然要堅持，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甲：魯迅那是胡說的，當初他弟妹誣陷他偷看自己洗澡，他為什么要搬出去住...哎，不對，繼續說演戲的事，我認真地演了一天戲，卻被罵成三孫子，我可是世界冠軍大作家大歌手，江湖上有名有號的顧真人，為什么要跟自己過不去，受這種罪？
乙：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廢，要迎難而上，張一謀說自己在演藝事業上沒什么大作為，為什么不努力一下，在世界影壇上做出一番事業亮瞎他的狗眼？你是選擇打臉，還是被打臉？
“顧猛，我勸你還是放棄吧！”
張一謀喊道：“你有錢有名氣，為什么還要演戲呢？你演戲不行的，你在這行沒前途的...”
“張導！”
張導正說著，顧猛突然大吼了一聲。
場中的人都嚇了一跳，顧猛這是要發火嗎？
不會打起來吧？
“顧猛！”
宮梨嘆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種場面。
顧猛微笑著搖了搖頭，緩緩地說道：“其實我的本職工作是一個鐵匠，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聽他說起打鐵的事情，大家都靜靜地聽著。
“從小時候能舉起鐵錘算起，我打了十多年鐵，在我的手中，產生過上千把鐵器，在打鐵的過程中，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塊廢鐵也能成為一把品質上佳的鐵器，只需要鐵匠不斷地錘打，反復地打，用心錘煉，最終廢鐵煉成的鐵器不比好鐵打成的品質差。
張導，在你的眼中，我是一塊廢鐵，你勸我放棄，有你的道理，但是我堅持，更有我的理由，我是鐵匠，從來不放棄任何一塊廢鐵，我現在成了廢鐵，更不會放棄自己。
其實我在體育上、在音樂上、在寫作上都沒有什么潛力，但到了最后，我都成功了，原因很簡單，堅持下去，永不放棄！”
“啪啪啪！”
現場頓時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大家暗暗想著，原來他是這么成才的，牛嗶！
宮梨望著他，眼中多了一絲莫名的色彩，原來在他不正經的外表下，竟然是如此的堅毅不屈，是條漢子。
顧猛咬了咬牙，目光灼灼地望著張一謀。
“張導，你是前輩，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對我的意見很大，但是在這部戲上，我們兩個人的目標是一致的，演好這部戲，拍出一部經典的電影。
因此，不管你怎么訓斥，怎么批評，我都會當作對我的教導，把你當作可以助我成才的鐵匠，助我成才的鐵錘，如果可以，請您繼續揮舞鐵錘，錘煉我，抨擊我，我絕不還口！”
“好！”
楊鳳量大叫一聲，那次陳楷歌勸說張一謀的辦法，他一清二楚，他總擔心顧猛受不了批評，發火撂挑子，打人撤資，現在聽了他的保證，心中大大地從了口氣。
他看著張一謀，你們計策不行了，還要繼續用這招嗎？
宮梨也看著張一謀，她知道今天的事情與自己有關，但是她沒辦法開口，一方是導演，一方是老板，盡管心理上親近顧猛，又怎么能表現出來？女孩子還是矜持點好。
“老張，繼續吧！”
顧昌衛提醒道。
大家都望著張一謀，等著他的決斷。
既然顧猛表示不放棄，雙方的合作就必須繼續下去，除非張一謀撂挑子。
張一謀盯著顧猛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這小子怎么死活不走呢？老陳的主意糟透了！
他很無奈，戲要拍下去，只能暫時合作了。
他走到場中拿起地上的道具。
“你看著，我來演！”
“謝謝導演！”
這是要現場教戲？
劇組里的人不由地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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