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發見得恒山眾人轉過樹后,身影已不可見;心中一嘆,催馬趕到岳不群夫婦身邊,岳不群道:“發兒有何事?”
梁發笑著點了點頭:“師傅師娘,我在想:‘左師伯兩日之內,兩受逼迫,會怎么想?又會怎么做呢?’”
寧中則看了看岳不群與梁發,正色道:“這三十年來,左師兄躋身當世絕頂高手之列,一直貴為盟主,這兩日被逼如此,必不肯善罷甘休。”
梁發輕輕問道:“依師娘之見,他會怎么做呢?”
寧中則思索道:“有你師傅、沖兒,還有發兒你,左師兄無法力敵,只能找幫手。只是幫手…。”
岳不群道:“方證大師、沖虛道長、震山子、余滄海。前二人不會助他,他若亡,利大于敝。”岳不群想了一下道:“另二人雖有助力,然而有限。”
梁發道:“不若我們干脆除了根?”
岳不群搖了搖了頭:“這不合江湖道義,當年華山為盟主百年,只是支持嵩山。因為一寺一殿一山,正道武林更加強大穩固。”
梁發想了想道:“客大欺店,齊大非偶!”
岳不群一時沉吟未答,梁發又勸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華山之強,是因華山自身之強。”
寧中則點頭道:“確實如此,錯過此次,萬難矣!”
梁發心中一動,又道:“聞說多有邪魔外道威脅嵩山同道,不若除之!”
岳不群思慮有傾,終是搖了搖頭:“發兒,秉正道而行,方得長久,你以后要戒之。”
梁發見此,深自搖頭:“偽裝忍耐到這種程度,反而失去了魄力,不足取,終難成事。”面上笑道:“師傅說的是。”又問岳氏夫婦道:“對方必定會有動作,我們不動作,以不變應萬變即可?”
寧中則道:“不做任可反應肯定不行,可怎么做呢?”
岳不群想了想,道:“先觀察一下再說。”
“是,師傅。”梁發應著,心中長嘆:“有此良機,卻又顧忌重重,坐看良機失去。非成事之人!”三人沉默有傾,梁發暗嘆:“受制于人,步履維艱。”心中隱有想法。
寧中則說道:“不知道沖兒此去如何?”
梁發笑道:“雖有波折,可終能…。”剛說到此處,突然之間心弦一震:“自己到來,已是改變了岳氏夫婦、令狐沖、左冷禪、岳靈珊、林平之以及更多人的命運,后面一切都已是全新,自己所依托的東西已不存在了。”心中急思,口中緩緩道:“此事難說,若是突然襲擊,應該…。”
話未說完,就聽岳不群道:“若是魔教收到了消息呢?”
梁發只覺得心頭一沉,如壓巨石,‘日出東方,唯我不敗!’這是此世最巔峰的人物,若是有了準備,任我行、令狐沖半點機會也不會有;然后怒火對準的是華山為首的五岳。
梁發心驚不已之時,就聽得岳不群道:“以任教主、令狐沖、向左使三人的功夫,任小姐也是一個強手;進退可自如。”
梁發心中一嘆,岳不群根本不了解東方不敗的可怕,現在兩個對策,必行。想到此,梁發道:“此時有兩事必辦。”
岳氏夫婦相視一眼,齊齊注目梁發。梁發沉聲道:“一是立即派人去通知任教主小心,東方很可能會得到消息。二是我們立即除掉內部的危險因素。”
岳不群道:“為什么不去援助呢?”
梁發道:“無論需不需要援助,除掉內部危險都是最為根本的。且若需要援助,若有變化,則可能變成了為‘為他人做嫁衣裳’。”
岳不群沉吟片刻,目視梁發:“以任教主三人,當世何人能夠留難?且只是猜測。”
梁發道:“若不能留難,我除危險與我無敝;若被滅,后面最可能針對的是我華山,則穩定團結內部是首要,自然現在要除去危險。”
岳不群思慮半晌,方道:“終是不合江湖道義,我輩還是立身持正為本。”
寧中則看著丈夫,面現崇敬之色。梁發心中苦笑:‘這是要在所有人面前偽裝到底。’暗自一嘆,笑道:“師傅以為當如何?”
岳不群緩緩道:“援助。”
梁發道:“引火燒身!”
岳不群眉頭一皺,一時無語。寧中則亦道:“華山獨自對上,不妥。”
岳不群想了想又道:“任上午離開,左下午之事,時間上未必…。唉!終是不妥。”
梁發心中已是大為不耐,自思道:“得機得策而不行,難成大事。事事求所謂大義道義,真是愚昧至極!所謂大義道義,只是束縛底層人思想而已。本質上偽裝也是因為內心深處認可所謂的道義標準,而標準又與自身利益相悖,暗中選擇的行動與表述的標準不一罷了。”突然心中一笑:“有權勢之欲,而又困于道德標準;言行不一,不能堂堂正正的行事;這是‘偽君子’與‘真小人’產生的原因。”
梁發平靜了一下情緒,緩緩道:“明援,是五派之事,時間上來不及,道義上也無法立足;暗援,華山獨自對上的概率極高。”
岳不群道:“暗中援助,再以任、向三人之強,當無慮。”
梁發暗自思索:“自己來此世所為何事?這種江湖爭霸只不過三二十人之間的事罷了。自己求的是個人的解脫,按自己心意行事即可。”思慮既罷,口中笑道:“師傅所言有理,待我前去。”
岳不群笑道:“你多加小心!”
梁發向岳不群夫婦點了點頭,策馬來到岳靈珊身邊道:“我待會有事要去辦,你先和師傅師娘回華山吧!”
岳靈珊問道:“什么事啊?我要和你一起去。”
梁發知道岳靈珊此時不愿意分開,可心中對岳不群已是不耐,一時不好發泄,對岳靈珊道:“你問一下師傅師娘即知。”
岳靈珊道:“不是你不想帶我去吧?”
梁發心中一跳:“果然直覺驚人。”可一世帝王之心路,早已鍛煉得有如山堅海淵,笑道:“你去問問就知道了。”
岳靈珊哼了聲,自去找岳不群夫婦了。
梁發來到梁有余身邊道:“爹爹,有事和你講一下。”
梁有余策馬行到一邊,梁發將事情大概講了,最后道:“我去看一看。”
梁有余道:“你千萬小心。”
梁發笑道:“爹爹放心,梁氏要做對梁氏有利的事。”
梁有余點點頭:“大局也要顧的。”
父子相視一笑。
梁發又行到岳氏一家處,笑道:“師傅師娘,靈珊,我這就出發了。”
寧中則張了張嘴,稍思一下,說道:“發兒,你一路小心。”
岳不群溫聲道:“發兒,凡事小心為上。”
梁發笑道:“放心罷,能為則為;不能為,我也不會強為。”
岳不群皺眉道:“江湖道義還是要顧的。”
梁發笑道:“是啊,正道除魔道這個道義必顧的。”無視岳不群的面色,梁發又道:“我現在就走了,師傅師娘師妹保重!”催馬而去。
岳不群哼了一聲,未語。
岳靈珊嘀咕道:“總是這樣,心里想做,偏又不肯說,不敢明著做。”
寧中則輕叫了聲:“珊兒!”
岳靈珊一撥馬,道:“我到前面帶路。”打馬上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