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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二八 滅門

  眼前,近百名兵卒,披堅執銳,全副武裝,護守在崔宅門前。

  蘇靖見狀,眉頭一鎖,不由與左玄義對視一眼,隨即面色一沉,心下暗道:這崔家怕是出了大事。

  當即,他與左玄義穿過大門,進入院中。

  迎面,一股血腥氣沖鼻,緊接著,蘇靖就見院內隨處可見一灘灘殷紅的血跡。

  “啪嗒”

  足靴一腳踏過,血花四濺,隨即,一隊隊兵卒匆匆而過,收斂著各處尸首。

  蘇靖見狀,立時愕然,回首一望左玄義,便見其亦是眉頭緊鎖,眼中驚詫萬分,難以置信。

  “一夜之間,一百一十三口,盡數被斬,這費俊當真是喪心病狂!”

  便在這時,就聽一聲嘟囔,蘇靖尋聲而望,隨即只見東側回廊之中,有三人而立。

  其中之一,蘇靖也曾見過,便是余塘縣丞蔣謙。

  另二人中,有一人身披錦袍鎖甲,面闊腰圓,約四十來歲,背著手,正昂首面朝庭院。

  在數據系統洞察下,此人姓雷,名泰,是余塘縣巡檢。

  而剩余一人,乃余塘縣主簿孔濟。

  他頭戴方巾帽,一身吏服,遠遠地離了雷泰數步,背著身便靠在欄上。

  此人,也正是方才說話之人。

  “人嘛,走投無路,難免狗急跳墻...”這時,蔣謙嘀咕一聲,摸著八字胡,便轉過身,朝左右雷泰、孔濟各看了一眼,“只是老朽亦未曾想到,那費俊竟是會干出這等滅絕人性之事。”

  聞言,雷泰一聲冷笑,側首便一瞥蔣謙。

  “呵...不過就是刺配渝州,算得什么走投無路!”

  旋即,他抬手一搭腰間配劍,靠到那蔣謙近前,沉著聲便說道:

  “那費俊是何德行,你我心知肚明,便是這一百一十三人站著不動,雷某也諒他不能一夜之間殺盡!”

  “聽雷大人的意思,兇手是另有其人咯?”

  另一側,也跟著靠上來的孔濟聞言,側目一翻,便怪叫道。

  雷泰見狀,臉上閃過一絲慍怒,瞪了一眼孔濟,又望向蔣謙,低聲笑道:“雷某可聽說,蔣儼那小子近來,可與那費俊交往甚密。”

  “巧了,老朽也有傳聞...”

  聞言,蔣謙一抹八字胡,迎著雷泰視線,便輕笑一聲道:“那費俊可是曾在天青賭坊欠了一筆巨款,還受了點要挾?”

  話音剛落,二人對視片刻,忽而一笑。

  “二位,謀殺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緊跟著,就聽一旁的孔濟咕噥一聲,隨后左右張望一眼,沉吟道:“要不是那費俊干的,又會是誰呢?”

  “是啊,會是誰?”聞言,雷泰故作沉思,忽然望向孔濟,“該不會是孔大人吧?哈哈哈...”

  說著,雷泰朗聲大笑,便見孔濟面色一冷。

  “雷泰,你怎憑空污人清白!”

  他瞪了一眼雷泰,同時抬手抱拳,高舉至左側額前,便義正言辭地喝道:“下官對崔大人的一片赤誠,那是朗朗乾坤,日月可鑒!”

  見狀,雷泰嗤笑一聲,便回過臉去,望向庭院。

  接著,就聽蔣謙擺了擺手,說道:

  “行了,崔大人只是暫時失蹤,莫要太張揚!”

  另一邊,孔濟臉色不虞,冷哼了一聲,正放下手,又聽了蔣謙之言,不由一撇嘴,摸著絡腮長須小聲嘀咕:“門都圍上了,還不夠張揚...”

  “你...”

  走廊上,三人交談著,蘇靖只聽了一部分,若有所思,喃喃沉吟道:“聽方才所言,此事是那費俊一夜之間做的?”

  “末將倒是認可雷泰所說!”

  左玄義搖了搖頭,隨即便對蘇靖解釋道:“那費俊,末將此前也見過,不是此等惡人。”

  接著,他望了一眼走廊上的蔣謙、孔濟和雷泰,嘆了口氣。

  “這余塘縣,一直以來都是本地蔣、孔、雷三家望族把持。以往的知縣任命,往往是從孔、蔣兩家而出。”

  “至于雷家,因常年把持兵事,未爭。”

  “不過今年,卻不知為何,朝廷將那蔣謙的任命否去,直接下派了崔榮。”

  說著,左玄義語氣一頓,便不再多言。

  蘇靖若有所思,忽而搖了搖頭,便說道:“不管是誰,只需問問崔公望...說來,你我已來多時,他為何還未現身?”

  心下疑惑,蘇靖當即飛身而起,與左玄義徑直落在崔祠前。

  此時,祠堂房門大開,一眼望去,就見那崔顧的牌位跌落在血泊里,同時一滴滴鮮血自供桌上流下,落在牌位正中。

  而在蘇靖眼中,祠堂之內,淡淡香火云氣彌漫,時聚時散,變化多端。

  隱隱約約,可見一縷縷光亮一閃一閃,像是電光。

  蘇靖見狀,若有所思,抬腳正欲進入崔公望的法域,便見左玄義忽而上前阻攔道:“將軍不可!在那法域內,唯崔公望無事,旁人皆會受到壓制。”

  “那崔公望只要關閉入口,只怕會被困在其中。”

  “無妨!”

  蘇靖聞言,擺了擺手,笑道:“且不說,崔公望僅是地縛境,便是在他法域內,本神亦可來去自如!”

  說罷,蘇靖飛身而入法域,左玄義立即緊跟而上。

  “咔嚓——”

  一入法域,立時便見一道電光。

  蘇靖定眼一瞧,就見法域之中,崔公望揮起手中木杖,迎頭沖向一道雷霆,隨即便又被雷霆抽得倒轉而回,落在香火云霧之中,連聲大罵。

  “痛痛痛!老朽這把老骨頭,怎么還得遭雷劈!”

  “有什么不好的,非得搞個天劫,就不能咱倆坐下來談談,心平氣和多好?”

  蘇靖懸停在半空中,此時也已看了個明白。

  那崔公望之所以未現身,卻是因其正在法域之中,渡天劫。

  “祖靈也需渡雷劫?”

  蘇靖心下詫異,轉頭望向左玄義,隨即就聽其解釋道:“祖靈若是香火受損,便需渡天劫,過了之后便可成為鬼仙。”

  “也因此,祭祀祖靈最忌祭祀鬼祟。”

  “有些鬼祟,會借助成為祖靈,先對祭祀者下手,再渡過天劫,便可脫身而去。”

  蘇靖聞言,心下了然,忽而轉念一想。

  “祖靈本應是保家護宅,若是香火受損,豈不是意味著神職失責?

  “所謂,在其位,謀其政,任其職,盡其責。若是神職失責,那自會有天劫降下以示懲戒,而若是更為嚴重,定會削去神職。”

  這般一想,蘇靖便對左玄義說道:“玄義,此間可還有隱秘。”

  “將軍何意?”

  “崔家此番遭難,那崔公望失職,方才落下此劫!你我往后,當需知,任其職,盡其責。”

  “末將受教!”

  左玄義聞言,若有所思,隨即躬身一拜。

  接著,蘇靖望向被雷劫劈得直跳腳的崔公望,心下一嘆:“蘇某此行,本還打算從崔公望處能獲得一部分保家護宅神職。”

  “如今,倒不可視而不管,否則待他成了鬼仙,那隱藏的神職可也就被削去了。”

  心思一轉,蘇靖當即翻掌取出山河珠,往空中一拋。

  “咔嚓——”

  霎時,一道雷霆驟然轉向,直奔山河珠。

  “哎,蘇兄...蘇將軍!”

  崔公望見狀,先是一愣,隨后便瞧見遠處的蘇靖,不由驚呼,提了木杖,便急忙落到蘇靖身前。

  “老朽,謝過將軍了!”

  “哎呀將軍你可不知道...”

  剛一落下,崔公望噼里啪啦便大吐苦水,蘇靖趕緊打斷,便問道:“你何時又知道蘇某是將軍了?”

  “哎,不是嗎?老朽看那孫兒的縣志上有寫啊...”

  “了不得,可有二百多年了,比老朽還要年長個上百年!”

  崔公望一捋胡須,邊上下打量著蘇靖,邊絮絮叨叨,感慨萬分,渾然不覺在其身側,雷霆正一道道落下。

  蘇靖見狀,搖了搖頭,便說道:

  “那天劫可還未消,你若再這么說下去,蘇某可支持不了多久。”

  說著,蘇靖作勢便要收回山河珠,崔公望一見,立時住了口,擺了擺手,咕噥道:“哎,別別...老朽可不想再受那雷劫!”

  “那你需將崔家發生了何事,一一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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