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鎖鏈擦著青石板騰空而起,于半空之中奮力一擺,緊跟著,火星四濺中,一枚枚緊扣的鐵環急劇暴漲十數倍。
眨眼間,那鎖鏈便宛若一根擎天巨柱轟然砸下。
“轟——”
一聲轟鳴中,殘木、瓦片等四射飛射。
瞬息間,那店鋪,連帶著其后數十棟房屋,頃刻間便在鎖鏈之下化作一片廢墟。
公堂上,崔榮耳聽得動靜,張眼望向大門,卻為其所遮蔽,只見得似有煙塵滾滾。他眉頭不由一皺,本就板著的臉越發叫人可懼。
“如此動靜?去,看看發生何事?”
崔榮招了招手,隨即便見堂下,一名衙役中快步跑向院外。
與此同時,另一邊,蘇靖拎著長孫玄謀,飛身落回空無一人的長街上,面色陰沉如水。
“臥槽,這個人真是狠啊!”
耳畔,長孫玄謀訝異地嘀咕一聲,隨即抬手揉了揉胸口,一陣齜牙咧嘴。
遠處煙塵漫漫,刑獄手一拉,鎖鏈急速收縮,落回手臂上。
接著,他轉過身,輕蔑地一瞥蘇靖,眼神中一道殺意,猶如實質,連帶著眉邊幾綹發絲都似乎因此而顫動。
“邪魔外道,唯有鎖鏈,才是爾等最終歸宿!”
他長嘆一聲,語氣深沉渾厚,似在述說著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不帶一絲情意。
你又怎知我沒有背負著鎖鏈呢?禮法,渴求,因果…蘇靖緊盯著刑獄,心下亦是一聲幽嘆,不禁有些頹然。
他隨即默念清心咒,撫平內心消極的情緒。
“你這瘋子,要打就打,不打咱就走,哪來的廢話!”
耳畔,長孫玄謀一聲高呼,蘇靖猝然一步前沖,手中怨力翻滾間,一柄三尖兩刃刀如影隨形。
沒錯,打就是了!將軍唯有戰死,安能茍活?
他臉色決然,目光如電,緊緊鎖住刑獄的同時,腳下健步如飛,一躍一跳間,便避開身前重重鎖鏈。
眨眼間,蘇靖逼近刑獄身前。
“臥槽,老鬼,我是說我們快跑啊!”
長孫玄謀面色一苦,隨即一咬牙,踏步緊跟其后。
蘇靖手中一柄三尖兩刃刀,或扎,或挑,或掃,怨力翻騰間,不斷變化身形,一步步緊逼刑獄。
“當當當——”
長街上,金屬交鳴聲中,蘇靖與刑獄你來我往,難分難解,周身一道道勁風環伺。
另一旁,勁風中,長孫玄謀連退數步,按著胸口,大口喘著氣。
“不行,我這般根本插不上手,甚至反而會打亂老鬼攻勢!若非老鬼護住,只怕早已殞命在那廝手上…”
他臉色一沉,望著纏斗的二人,下意識地手指輕叩數下。
陡然,他伸手從腰間布包掏出三種醉靈香,往地上一丟,而后彈指一點,一道火舌立時落在其上。
“一百零八枚丹丸,這分量,足夠了吧?”
長孫玄謀嘀咕一聲,探手取出一把羽扇,連連扇動。
這羽扇,乃是他在山上為了煉丹所作,除了能扇風助燃,沒有其他別的能力。
霎時,一道大風平地而起,朝刑獄呼嘯而去。
瞬息間,刑獄陡然一下踉蹌,眉頭不由一皺,只覺此刻竟是昏昏欲睡。
刑獄余光一瞥,正瞧見遠處連連扇風的長孫玄謀。
那風有毒?他心下立時明悟,冷哼一聲,當即屏氣凝神,強忍著困意,側身避開蘇靖的攻勢,脫身而出。
緊跟著,便見其一把拽住鎖鏈,于身前飛速舞動。
霎時,狂風大作,黑風四起。
呼嘯著,那黑風由西自東,迎面徑直席卷向蘇靖二人。
整個長街上,立時一片昏天黑地。
縣衙門前,那奉命查看情況的衙役,更是一出門,便被裹挾著沒了蹤影。
黑風中,長孫玄謀收回羽扇,抬眼望去,陡然臉色驚變。
“草!醉神香!”
緊跟著,長孫玄謀一聲喝罵脫口而出,正要抬手捂鼻,身形陡然一晃,立時迎頭栽倒。
緊隨其后,陡然一道陰風,后發先至。
只見,蘇靖飛身而出,一把接住長孫玄謀,扶在身側。
“玄謀!玄謀…”
他低喝數聲,余光同時一瞥長孫玄謀,卻見其雙目緊閉,全身癱軟,耳畔更有一絲細微鼾聲傳出。
蘇靖立時醒悟,那長孫玄謀方才一著不慎,竟是中了自己煉制的醉靈香,沉沉睡去。
“唰——”
耳畔,鎖鏈破風,迎面掃來,蘇靖抱起長孫玄謀,側身躲開,徑直往西南退去。
在其身后,刑獄緊追不舍,連連操縱著兩條鎖鏈,從上下左右四處,不斷攻向蘇靖,意圖將其攔截下來。
電光火石間,陰風呼嘯,鎖鏈叮當作響。
眼見著里縣衙越來越遠,蘇靖心念一動,當即便從額間射出一道紅光,徑直打在長孫玄謀身上,立時隱沒不見。
緊跟著,他飛身從闕樓上空落下,三兩步間來到河畔。
接著,蘇靖猛地一下將其按入河中。
“咳咳咳…夠了,老鬼快停手,小爺醒了!”
只聽一聲聲咳嗽,蘇靖當即一把拉起長孫玄謀,將其扶住,一聲喝問:“方才夢境可記住了?”
長孫玄謀抹了抹臉,聞言,連連點頭。
“嘩啦——”
這時,鐵環響動聲中,刑獄緊追而至,抬手便是一甩,立時一道鎖鏈破空打來。
“你我分頭行動!走!”
電光火石間,蘇靖一聲低喝,飛身而起,猛地一下撞在鎖鏈上。緊跟著,一股巨力之下,他轟地一聲,砸落在小巷內。
“老鬼!”
長孫玄謀一聲驚呼,翻身坐起,陡然就見那偏離了方向的鎖鏈,砸在身前。
霎時,煙塵漫天。
一道氣浪,裹挾著碎石與塵土,向著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長孫玄謀尚未站定,此時一個踉蹌,緊跟著便倒飛而去,囫圇翻滾間,撞在巷尾一處石基上,掀起滾滾煙塵。
“快走!”
耳畔,遠遠地只剩蘇靖一聲低喝,長孫玄謀翻身跳起,顧不上周身的傷口一陣撕裂,舉目瞪向天空,卻只見刑獄追著蘇靖消失在屋舍之間,立時睚眥盡裂。
他當即一腳踏在墻側,提氣騰身而起,卻在半空之中,噴出一口鮮血,重重地砸下。
“該死!”
掙扎著,長孫玄謀撐起身,恨恨地一拳砸在青石板上,濺起一道血花。
他暗罵一聲自己實力低微,竟是在這關鍵時刻派不上用場,反而還使蘇靖分心他顧,幾番遭險。
“不,還沒完!”
長孫玄謀目光一狠,扶著墻,咬牙站起身,辨了下方向,搖搖晃晃,踉蹌著,朝縣衙方向跑去。
另一邊,公堂之上,崔榮端坐三尺法桌后,手捧著一卷書冊,上下掃視。
半晌,他放下那書冊,抬眼望向堂下跪著的蘇鉅。
“如此,人證物證俱在…”
雖然仍有疑問,但證據確鑿…崔榮搖了搖頭,將思緒放下,拿起驚堂木正要重重落下。
“且慢!”
緊跟著,便見長孫玄謀披頭散發,濕漉漉地猝然從院外沖入,嘴角一抹嫣紅的鮮血緩緩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