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密謀半柱香后,王沖與二人告辭,獨自向自己小院中走去。
回到小院的時候,恰逢其余五位筑基中期的修士聯袂從小院中出來,剎那間,五道陰冷的目光落在王沖身上,其中意味不明,但絕無有愛和善的意思。
尤其是蟲道人,一雙眼中滿是煞氣,仿佛要將王沖大卸八塊一般。
“哼!”
蟲道人冷哼,目光如刀,盯著王沖。
王沖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和五人擦肩而過,并無氣機碰撞,也都極其默契的沒有出手。
擦肩而過的瞬間,一張鐵血面龐微微側過,沙啞的聲音傳進王沖的腦海當中:“道友若是想要得到更多的碎靈玉,不妨和李道友好好談談。”
王沖一怔,回頭向傳音之人看去,竟然是城主府其中一位統領。
他回首望去時,五人的背影已經消失在拐角,徹底消失不見。
王沖摸了摸下巴,眼中露出一絲意外,那傳音之人竟然是想要拉攏他。而且其中的意思也十分明顯,李家二兄弟,似乎是掌握了其他掠取碎靈玉的手段,甚至可以讓他也進來分一杯羹。
“難怪這二人背靠魏尊,竟然還反過來支持李文,原來是李文還有其他獲取碎靈玉的途徑。”
王沖臉上浮現若有所思的神情,隨即搖了搖頭,眼中露出一抹可惜。
“碎靈玉再多,也要有命去拿才行,希望你二人能見到明日的太陽吧。”
他心中嘀咕了一句,卻并不看好二人。
魏尊言之鑿鑿,要自己對付自己家的狗,不可能是有的放矢。
這次去寒淵城,魏尊也要一同前往,若是不能在此之前重塑城主的聲威,只怕等他回來時,無雙城都要徹底換了個主人。
而想要重塑聲威,在明日離開前殺死這兩位背叛的統領,無疑是最妙的手段。
這二人,多半是活不過今晚了。
“哎。”
王沖嘆了口氣,不緊不慢的回到房間當中,無視李佳兩兄弟的目光,關緊房門,開始打坐。
是夜,夜黑風高,無星無月。
漆黑的房間中,王沖陡然睜開緊閉的眼眸,一道精光閃過,旋即隱沒在黑暗中,被黑暗徹底吞噬。
王沖被荒蕪包裹,渾身氣息盡斂,就如同死物,從支起的窗戶中一躍而出,在陰影下無聲無息向前遁去。
黑夜中,隱約能聽到一聲聲誘人的嬌喘和尖叫,似乎是修士前往寒淵城前最后的放松。
王沖卻仿若未覺,就像個沒有感情的殺手,悄無聲息的向前摸索,即便是聲音近在耳邊,一雙眼眸依舊落在前方墻角上,目光更是沒有一丁點斜視。
修士修士達到筑基,對目光已是極為敏感,只要望上一眼,就會本能的有所察覺。
王沖如此做,也是為了不必要的麻煩。
沒過多久,他便來到一座漆黑一片的小院當中。
相較于其他小院,這座小院中偶爾會有一兩聲古怪的蟲鳴聲響起,那蟲鳴嚇人,帶著莫名力量,若是凡人,只怕聽到蟲鳴聲的瞬間,心臟就會隨之跳動,然后如鼓點般不斷加劇,最后心臟爆裂而亡。
王沖卻沒有一絲感覺,被黑色的荒蕪覆蓋的身體停了下來,駐足在一扇半開的窗戶外。
這間房屋的主人,便是蟲道人。
“不愧是老前輩,就是謹慎。”
王沖微一感應,嘴角便露出一絲冷笑。
這間房屋當中,細若微塵的蟲子不下十萬,如排兵布陣,散布在整間屋子當中。
這些蟲子微不可見,也沒有任何力量,但只要觸碰,必然會被蟲道人感知。
然而在虛瞳眼中,這些原本應該微不可見的蟲子卻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蟲,瑩瑩如星光,看上去甚至像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呵呵,怎么都是一群睡覺不喜歡關窗戶的修士?”
王沖搖了搖頭,眼眸露出一絲殺氣。
這一瞬間,荒蕪從其體表蔓延而出,如一灘流動的液體,附著在墻壁之上,形成黑色薄膜,將整間房屋隔絕。
荒蕪未形成封閉空間前,如同死物,整間屋子雖有變化,但還不足以將蟲道人驚醒。然而當封閉空間成型之時,蟲道人瞬間驚醒,他瞪大著眼睛,幾只蟄伏在房屋角落的蟲子猛地躍出,就要攻向屋內悄然出現的人影。
“桀桀!”
他忽然聽到恐怖的尖笑聲,那笑聲竟然就在耳邊!
他心下大駭,余光掃過,這才發現一道血色身影攀附在他背脊之上,那身影如鬼似妖,眼眸森然,口中的利齒閃爍寒芒,血色的利爪似要破開他的后背,將他心臟掏出。
蟲道人眼眸狂跳,只覺驚駭難言。
他的皮膚上有一層蟲甲護體,令他的皮膚如同金鐵,極難破壞。但即便如此,面對身后的血色怪物,他依舊是感到一陣刺痛,如皮肉被掀開,骨頭被捏碎一般。
更令他恐懼的是,一道巨大的陰影出現在他眼前,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赫然是早些時候站在陳文君一邊的那個陌生修士。
“不…不要!”
蟲道人感到死亡臨近,眼中布滿血絲,想要求饒,可是當他開口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脖頸已經被那陌生修士捏碎,求饒的話說出口,卻變成一陣無聲的嗚咽。
而他散布在房屋中的幾只蟲子,此時雖然將那陌生修士包圍,不斷撕咬,卻連其體表的一層黑色物質都沒破開!
不,破開了!
彌留之際,他血色眼眸中看到一抹銀光,似是黑色物質下的一件甲胄!
蟲道人心中不甘,四肢微微顫抖,還想掙扎,他一身手段尚未施展,幾道保命秘術也還沒使用。
他眼眸中露出一絲懊悔,瞳孔慢慢擴散,最后一抹光彩也變得黯淡。
片刻過后,王沖松開捏在蟲道人脖頸上的五指,將蟲道人已經失去氣息的尸體扔在床上,旋即從他身上摘下一枚銀戒和幾個紫色布袋。
銀戒自然是儲物戒,至于其余幾個紫色布袋,卻并非是儲物袋,而是幾個飼養蟲子的靈獸袋。
王沖沒有仔細查看,將銀戒和布袋塞入懷中,血怨尸如游龍般在房屋中穿梭幾圈,將房屋中的血腥味盡皆抹去,這才好整以暇的從窗戶中離開。
他離開的瞬間,包裹房屋的荒蕪如百川歸海,無聲無息沒入他身體當中。
“被發現了?”
王沖看向隔壁亮起的燈光,眉頭一挑,旋即腳下連點,從小院中消失不見。
直到他回到自己的小屋中時,外邊才傳來陣陣驚呼,原本靜謐的夜,瞬間熱鬧起來。
不過熱鬧是他們的熱鬧,卻和王沖無關了。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高亢的雄雞仰天長鳴,聲音響徹十里。
天氣依舊寒冷,城主府卻十分熱鬧。
城主府大院中,王沖站在一眾散修中,發現前方的雷云臉上一片陰云,極其難看。
陳文君擠到王沖身邊,眉眼帶笑:“聽說了嗎,昨晚死了三個修士。”
王沖雙手抱胸,眉頭一挑,驚訝的說道:“誰死了?”
陳文君深深看了王沖一眼,似是要看出王沖是裝的還是真驚訝,他端詳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眼中少了一抹無趣:
“城主府兩位統領忽然暴斃,聽說是練功出了岔子,尸體一炷香前才被仆人發現。還有一個是蟲道人,被人直接捏碎了脖子,這事昨天半夜就已經傳開了,你不知道?”
王沖揉了揉腦袋,似有震驚,良久才道:“晚輩昨夜一直在修煉,對外界沒太關注。”
陳文君收回狐疑的目光,似是喃喃:“也不知是誰,竟能無聲無息接近蟲道人,還將蟲道人一下子捏死,連一絲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王沖不答,只是眉頭緊皺,不知在想些什么。
人群中,李文隱晦的將自己的目光從王沖和陳文君臉上收回。
“大兄,是他們兩個干的嗎?”
李武瞥了王沖一眼,傳音給李文。
李文沉默片刻,道:“那燕風不過是筑基初期,絕不可能無聲無息殺死蟲道人。”
燕風就是王沖登記在城主府的名字,也是他混跡修真界的第四個名號。
“陳文君呢?那老家伙要是拼命,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戰勝他。”李武又問,瞥向陳文君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忌憚。
李文傳音道:“我不知道。可能是陳文君,也可能是魏宏留給魏尊的其他暗子。”
一想到死去的二位統領,李文就感到渾身發冷。
練功出錯直接暴斃?
魏尊以這個結論蓋棺,分明是連隱藏的意思都沒有,就差站在眾人面前,宣稱兩個統領是他殺的了。
他是如何也沒想到,魏尊還能有如此手段。
他心中第一次感到后悔,當初,他就應該拉攏這魏尊,而不是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將魏尊擺到自己的對立面。
最上方,雷云面龐陰沉,如能下雨,他環視一圈,見一眾修士已經到齊,當下冷聲道:“行了,都上飛舟,隨我去傳送陣。”
他揮手間,一艘近百丈的銀色飛舟出現在眾修眼前。
那飛舟通體通暢,看上去神俊不凡,竟是一件罕見的極品飛行靈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