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家伙?”
王沖站在山巔之上,依靠一株青松,極目蒼陽道觀,果然看到有人匆忙從山下趕來,徑直入了大殿。
而那進入大殿之人,赫然便是黑獄唯二的伙夫之一,那普普通通的凡人。
“那兩個軟蛋獄卒是他叫過來的?”
王沖目光一閃,那兩個獄卒雖然是一碰就碎的軟蛋,但要是不喝那碗魚湯,憑他們煉氣后期的實力,未嘗不能和黎青扳扳手腕。
那凡人想要對付黎青,那他究竟是何身份?
王沖心中有疑惑,繼續蹲守在山巔之上。
不多時,他便看到那人提著兩個獄卒從道觀中匆匆出來,他先是將兩個已經昏迷的獄卒丟在邊上一棵大樹附近,隨即點燃火把,往大殿中一拋。
只見火光陣陣,頃刻將整座大殿覆蓋,隨即便是無數道爆炸聲傳來,就如同地龍翻身一般,連站在山巔之上的王沖都感到大地顫了幾顫。
爆炸過來,大殿完全倒塌,深埋在一片火海當中。
那人凝望火海兩眼,也沒有理會一旁兩個還在昏迷中的倒霉蛋,便調轉方向,徑直下了山。
“蒼陽子?”
一眼之下,王沖已是自那凡人身上感受到了蒼陽子的氣息,心中頓時升起幾分異樣。
這老家伙被困地底近百年,殘魂都成那副模樣了,還是沒有消散。
自生自滅?
這種鬼話,王沖從未信過。
“可惜了,金丹跟腳,卻是落入黑獄當中,可悲,可嘆!”
那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山腳處,王沖也收回目光,開始整理自己的收獲。
先是那兩個倒霉蛋的儲物袋,打開一看,其中有靈石數千,余下一眾法器雜物,已無法入他法眼。
和他所想一般,兩個倒霉蛋不僅沒用,還窮酸的緊,因而他只是將靈石和一眾法器丟入黑獄后,便將兩個儲物袋扔在一旁。
“黎青活了數百年,身上好東西應該不少。”
王沖先是打開那紫色儲物袋,這儲物袋應當是掩人耳目之用,其中只有幾百塊靈石,除此之外,都是一些衣物和法器,倒也沒有令人心動的物件。
接下來便是儲物戒,王沖法力一輸進去,上面的禁制便是被煉化。
這枚儲物戒本身已是靈器,內部空間極大,王沖略微一掃,便發現其中有數萬枚靈石散落一角,堆積成山,看上去極為震撼。
王沖眼眸微亮,心中一動,這堆靈石已是被搬進黑獄。
“想不到這黎青還挺富有!”
王沖感慨一句,目光在儲物戒中繼續巡視。
除了靈石之外,儲物戒中還要許多丹藥,不僅是煉氣期的丹藥,就是筑基期丹藥也有幾瓶,俱是被王沖一股腦的全部搬進黑獄。
“《合歡秘術》,《吞血法》,《食鬼大法》?”
他從儲物戒中拿出幾本功法細細一看,便是一陣苦笑。
這些功法,俱是煉氣期的秘法,專供資質極差的修士速成而用。
那黎青突破筑基的欲望之強烈,從這幾本秘法中可見一斑。
可惜,對現在的王沖卻毫無作用。
黎青并沒有王沖想象那般富裕,或許是他將其它東西掩藏在其他地方,或是他潦倒百年,已只剩這些身家。
王沖沒有過多糾結,將這些東西一股腦塞進黑獄后,便拿出最后一截骨頭。
這截骨頭被蒼陽子藏于自身尸骨中,也是一件儲物道具。
王沖試了試,卻發現其上禁制強大,遠非他目前能夠煉化。
他嘗試了幾次,見無法撼動禁制分毫,也只能暫時作罷,等待日后修為上去再行嘗試。
山腰上的蒼陽道觀葬身火海,徹底消弭,王沖也提起法力,開始向天蠻村趕去。
一路之上,王沖偶爾于林間跳躍,動作比猿猴更加輕巧,偶爾踏波而行,橫跨大江如履平地,更是以玄妙道法順手解決了幾個不長眼的低階鬼物和妖獸。
僅是花費十日光景,他已是穿過小彌山和盈溪谷,自岳恒山脈走了出來。
岳恒山脈當中,都是深山老林,其中渺無人煙,屬實是一段孤獨無聊的旅程。
天蠻村口,‘天蠻’石碑當前。
王沖依舊是十日前的冷酷模樣,正在瞭望整座天蠻村。
天蠻村雖在南倉國境內,但同樣毗鄰岳恒山脈,村子的規模不大,幾十座黃泥小屋連成一片,小屋外邊,還能看到一排排曬干的妖獸肉。
站在村外,能看到村子里綽約人影,似乎是坐在小屋前,正在納涼。
有裊裊炊煙升起,似是婦道人家正在做飯。
看上去,小村就像是隱居在世外的桃源,安靜而祥和。
“這地方,有惡鬼?”
王沖有些疑惑,越過石碑,進入村子。
這一腳剛踏進村子,霎時間便是十幾道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不像是遭了惡鬼之后,惶恐、不安的目光,反倒有種打量的意味,在王沖身上來回巡視。
王沖感到有些不對,他看了眼打量他的天蠻村人,只見這些人俱是身高體壯,就是其中婦女,也是身高九尺,渾身血氣充沛,堪比煉氣修士。
稍壯碩一點的男子,身高逾十尺,就像是一座小山一般,坐在門前,就像是立了座山頭,煞氣和血氣縈繞,比煉氣后期修士還要可怕。
這天蠻村人,血脈特殊,遠非外界凡人可比,若非如此,他們也不可能一直生活在岳恒山脈腳下。
“哪怕是婦孺,身上的血氣都堪比煉氣修士,這等村子,哪個惡鬼敢來冒犯?只怕是還未接近,魂魄已是被血氣灼燒,瞬間灰飛煙滅了吧。”
王沖心中頓有所悟,往后退了兩步,就要奪路而逃。
然而不知何時,一只巨大的手掌已是按在他肩膀之上,哪怕他調動筑基法力,仍是動彈不得!
一身修為,被一掌所鎮壓!
金丹真人!
“前輩是?”
王沖冷汗直流,回頭瞧去,只見身后不知何時站了個身高十尺的黑面漢子,漢子面帶寒煞,濃眉如剪,一雙眸子一動不動的盯著王沖,似乎在分辨著什么。
那漢子沒有問答王沖的意思,反而拿出一張畫像對著王沖打量起來。
王沖目光一瞥,頓時將畫像中的人物看了個一清二楚!
上面的人物,竟是他王沖原本的模樣。
面若冠玉,眸似星辰,風華世無雙!
畫出這張畫像的人物極為了得,簡單幾筆,已是將畫中人物勾勒的惟妙惟肖,和王沖本尊一點無二,任誰看上一眼,便知畫中男子乃是世上最帥的男人,沒有之一。
只是眼下境況,王沖心中沒了竊喜,反而冰涼一片!
“該死,該死,童鶴,你個腌壞的老家伙,竟然串通外人想要謀害我?!”
看著自己的畫像,又看了看天蠻村中的景象和控制住自己的這位金丹修士,王沖哪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
他心中有怒火在燃燒,只覺驚懼難平,嘴里卻連忙求饒:“前輩,我只是誤入此地,絕非是心有歹意之輩,還望前輩能放我一條生路啊。”
王沖冷酷的臉龐垮了下來,比哭還要難看,他胡須微顫,卻是立刻求饒。
然而黑面漢子就好像沒聽見一眼,一只手掌像鐵鉗一樣鎮壓著他,在他身上打量了許久,這才慢吞吞收回目光。
“不是小公主所需之人,壓回廟中,暫時關押。”
黑面漢子收回畫卷,一指點在王沖肚子上,王沖只覺丹田一痛,已是被一團精純的異種法力所禁錮,自身法力再也無法調動。
不過相較于淪為階下囚,黑面漢子沒能認出他,仍是讓他稍稍松了口氣。
至少,還有轉圜的余地。
在黑面漢子的吩咐下,有兩個壯碩村民從自家屋檐下走下來,然后架著王沖就向村子內部走去。
王沖面色慘白,被兩人拖著,也不反抗。
“小公主要找的那人怎還未到,天天守在屋檐前,我這身子骨都快生銹了。”
邊上的一個壯碩村民發起了牢騷,似乎有些不爽。
天蠻村好戰,經常出入岳恒山脈,和其中妖獸搏殺,一日不搏殺,便感覺渾身乏力,好像少了點什么似的。
自從小公主來了之后,天蠻村人已是有半月時光沒有離開天蠻村了。
發發牢騷也情有可原。
“也不知小公主尋那人有何目的?”
另一個村民笑道:“那人欺負了小公主,小公主說要將其千刀萬剮,削成人彘。”
人彘?!
王沖聽著,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哎,那刁蠻的小丫頭,聽說昨天還欺負了茹兒。若不是她是鐵牛的師妹,我定然要讓她嘗嘗我的拳頭。”
“噓,慎言!”
另一個村民臉色微變,連忙停止了交談,不再說話。
不多時,兩人已是支著王沖,來到村子最中央的一座小廟中。
兩人走的不是前院,而是直接入了后院,后院中除了一扇通往中堂的小門,便只有幾間關押著不知名牲畜的鐵柵欄。
兩人支著王沖,用力一甩,將王沖丟進一間臟臭的柵欄當中。
“小子,就在這呆著,等候鐵牛的發落,聽見沒有。”
其中一個村民呵斥了王沖兩句,兩人便結伴匆忙離開了,顯然又是去外邊等‘王沖’自投羅網去了。
王沖眉頭緊皺,打量著自己所處的環境。
邊上,有幾只半人高的七彩大公雞,見到王沖這個陌生人來了,也不胡亂大叫,而是極有靈性的占據柵欄一側,彎著腦袋好奇的打量著王沖這位陌生人。
王沖冷哼一聲,大袖一弗,將地上的骯臭污漬盡皆物歸原主,如雨點一般落在幾只大公雞身上。
那大公雞頓時感受到危險,咕咕大叫起來,伸長利喙,就要對王沖這位外來之人進行攻擊。
王沖見到這一幕,心中怒火直燒,天蠻村人欺我辱他也就算了,這小小牲畜,也敢狗仗人勢,欺壓到他頭上?
他一拳轟在地上,堅硬的地板頓時一顫,露出一跳漆黑的裂紋,也不知有多深!
“咕咕…咕咕…”
七彩大公雞被王沖一拳之威嚇了一跳,前竄的身軀猛地一縮,便撲騰著小翅膀跑回來原本的角落。
一個個盡是用翅膀罩著自己的小腦袋,仿佛生怕王沖那拳頭打在他們身上一般。
王沖見這些大公雞如此識相,冷冷一訕,坐在地上開始發呆。
他以荒蕪改變身形,這天蠻村人,自是無法發現他就是王沖,他甚至也能煉化禁錮他丹田的異種法力…
不過煉化那異種法力的瞬間,就會被那金丹修士察覺,面對金丹修士,王沖就是先跑上數十里,也不可能逃得掉。
“哎,連只雞都不敢殺,想不到我也會落到這般境地。”
王沖嘆了口氣,只覺未來一片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