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沖從兩人口中得知,袁天浩雖然憑借試煉獲得的積分入了問道閣,但并沒有將道號銘刻在道庭總冊當中,因而也不能算是道庭外門弟子。
這身份,只在問道閣生效,無疑比王沖等十二個入了道庭名冊的弟子要低上不少。
“長老吩咐我,讓我在寧川縣護你安全,待到十年后和下批弟子一起登記入總冊當中。”
袁天浩神情吶吶,他雖然如愿進入問道閣,但結局又沒有自己所想那般完美,不僅沒入總冊,還要給王沖當保鏢,和他一起去坐鎮寧川縣。
偏偏王沖就是搶奪他那保入名額之人,如果沒有王沖,他和鄭三川一樣,都是直接進入問道閣,根本不會橫生波瀾,鬧出這遭子事。
面對王沖,他心中多少有些疙瘩和怨恨。
鄭三川嘆了口氣,說道:“袁師兄也是運氣不好,他本來已經和童鶴長老說好,內定成為本屆弟子之一,但是偏偏遇上道玄師弟,內定的名額被剝奪,只能通過試煉勉強爭取到一個名額。”
王沖聞言一怔,頗為詫異的看了袁天浩一眼,難怪袁天浩看他的眼神幽怨,原來兩人之間還有這種因果。這種斷人道途的大因果,足以上升至性命相搏,不過經鄭三川說出口,將此事擺在臺面上,說明袁天浩并不是十分怨恨王沖。
王沖苦笑道:“是我對不住袁師兄,此處無酒,就以此茶自罰一杯。”
說罷,王沖一口將杯中茶水飲盡。
“此事不怪王師兄,只是我運氣不好罷了。”
袁天浩擺了擺手,顯然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就是恨,那也是恨童鶴,童鶴收了他袁家那么多資源,竟然沒將事情解決,事后甚至連一點交代都沒給。
為此,他父袁千幻氣的好幾天沒吃飯。
“寧川縣本就不是個好地方,兩位師弟互相幫襯,才能更好的立下跟腳。”
鄭三川瞇著眼睛,先是恭維了一句,隨即話音一轉,說道,“這次上門,除了讓兩位互相熟悉熟悉,還有一件要事,需要道玄師弟幫襯。”
王沖目光一閃,終于來了,鄭三川找上門,自然不可能只是帶著袁天浩來認認他,他一個煉氣修士還沒這資格讓人特意拜見。
“師兄說來看看。”
王沖沒有直接答應。
鄭三川坐直身子,沉聲道:“我打算在寧川縣開設幾間鄭氏符箓店。”
王沖聞言一愣,隨即說道:“據我所知,寧川縣官府力量薄弱,匪盜橫行,光天化日之下就有大盜縱橫,在縣城中肆虐。在那等混亂的地方開符箓店,至少要有一位金丹鎮守吧?”
他手中收集的資料記載,寧川縣混亂無比,這些大盜可不是世俗武者,而是一個個蒙面的筑基散修,面對這些筑基散修,尋常的修士哪能是對手?
因而縣中店鋪除了酒樓外,就沒有一家能長久開下去的。
三國交界,每天見到的修士都是新面孔,其中沒有官府力量約束,混亂程度可想而知。
鄭三川卻道:“寧川縣雖然混亂,但散修也多,而且寧川縣中并無同行競爭,完全就是一塊完完整整的大蛋糕,若是能在寧川縣開設幾家符箓店,收益定然極好。這并非是鄭家的決策,而是我個人的想法。若是我能將寧川縣納入我鄭家的商業版圖,我在鄭家的話語權也會上升一個檔次。”
魁首之名,他勢在必得。然而司空見悟和秦月嬋太強了,不僅資質比他好,背后的勢力同樣比他強大。他想要爭奪魁首,就必須擁有足夠的資源來從其他師兄弟手中兌換功勛,而想要擁有足夠的資源,就必須成為鄭家最核心的嫡子。
開拓一塊新的市場,為家族賺取更多的靈石,無疑會讓宿老們刮目相看,從而獲得更多的資源傾斜。
“鄭師兄的想法雖然是好的,但想要吃下寧川縣這塊蛋糕,并非易事。”
王沖揉了揉眉心,他深知寧川縣的混亂,對此極不看好。
鄭三川苦笑道:“我也知不是易事,家族也不會為了些許蠅頭小利讓一尊真人前去寧川縣坐鎮,所以一切,只能靠兩位師弟了。”
袁天浩默不作聲,但是神情自始至終平靜,顯然早已知道這個消息。
王沖沉吟片刻,沒有開口。
他就是個小小的煉氣修士,哪有資格庇佑鄭家的符箓店,他此番前去寧川縣,早已做好打算,只滅殺妖邪,不針對人類修士。
鄭三川:“一成,只要師弟愿意幫這個忙,我鄭家在寧川縣開設的所有店鋪都會拿出一成利潤分潤給師弟。”
一成利潤!
王沖有一瞬間的心動,他需要丹藥,也需要修煉白蛇化龍篇第二層,只要答應鄭三川,就代表他日后會有源源不斷的靈石。
但是,他真的行嗎?
王沖握著茶杯,微微沉吟。
鄭三川咬了咬牙,道:“兩成,我給師弟兩成利潤。”
鄭三川雙眼中充滿血絲,只要王沖和袁天浩能掌控寧川縣,到時候符箓店只是開始,他還能開法寶店,能開靈獸店,他能霸占整個寧川縣的所有賺錢的產業。
到了那時候,不用家族的扶持,僅憑他自己手中的資源,他就能和司空見悟爭奪魁首。
這個想法,很瘋狂,卻并非不切實際。
因為整個青州,都沒有像寧川縣這等混亂卻又無人管理的地方了。
王沖并沒有鄭三川那般激動,他只是手掌一顫,杯中的濺出幾滴茶水。
“我可以答應師兄,試試能否將寧川縣中的散修勢力擺平。”
兩成利潤,已經令他無法拒絕。
“如此便好,我相信以師弟的實力,定然能將寧川縣收拾的服服帖帖。”
鄭三川松了口氣,王沖答應了,那便是好的,就算之后王沖沒能徹底掌控寧川縣,他也并沒有任何損失,所謂的兩成利潤,也只是鏡花水月,空中樓閣而已。
如果王沖真有這般本事,最后成功掌控寧川縣,那將兩成利潤讓給王沖又有何妨?
在鄭三川眼中,王沖是個古怪的人,但正是因為王沖古怪,他才會找上王沖,他的計劃才有那么一絲實施的可能。
“我在云華府等待兩位師弟的好消息。”
說服王沖后,鄭三川臉色舒緩不少,又寒磣了兩句,就拉著袁天浩離開了。
小道上,鄭三川和袁天浩相伴而行。
袁天浩滿臉不解,道:“鄭師兄,我觀那王沖不過煉氣中期修為,尚且不是我一合之敵,他真有那種本事,能擺平寧川縣中的亂局?”
鄭三川微微一笑,伸出兩個手指頭:“第一,此事就算失敗,我也沒有任何損失。第二,道玄師弟修為雖低,卻不像你見到的那般簡單。”
“再不簡單又如何,終究只是個連靈種都未凝結的煉氣修士。”
袁天浩搖了搖頭,并不看好王沖,或者說,他覺得自己有點被小瞧了。
自己好歹是筑基初期修為,所習練的功法玄鶴震川功更是霸道凌厲,戰力傲絕同階。
鄭三川不吹他,反而吹王沖,讓他心中感到變扭。
“這也是為你好,寧川縣情況不明,有了我的許諾,道玄師弟定然會沖在最前頭,承擔最多的火力。而你只需渾水摸魚,躲在道玄師弟的羽翼下即可。就算出了事,第一個遭殃的也是他。”
鄭三川看出了袁天浩的小心思,因而開口說道。人有親疏,在鄭三川看來,他和袁天浩更加熟識,袁天浩也更加容易掌控,因而這沖鋒陷陣,必然要落在王沖頭上。
到時候就算計劃失敗了,王沖被人宰了,袁天浩也有機會活下來。
試煉之后,問道閣越發平靜,魔教走了,苦禪寺走了,劍宗走了,正陽山在第三日也離去了。
這段時間中,王沖沒去找過桑仇和桑瑤,桑仇和桑瑤也沒來找過他,倒是第二日,有一只大黃狗來到他的院門前,對著他興奮的搖動尾巴。
林源也跟著天玄教走了,臨走之前,血怨尸和滅神珠回到了王沖的手中,還多了一枚筑基丹和幾十瓶筑基期使用的丹藥。
林源筑基時,并未使用筑基丹,僅次于天靈根的資質讓他輕而易舉的筑基成功,在丹田中凝結出一枚大日火種。
隨著四宗逐一離去,白蛇教徹底覆滅的消息也在云華府傳了開來。
聽說白蛇教的老巢設在一處瘴氣彌漫的深谷之中,那一戰,宗無極親自出手,帶著四宗的幾位真人,以雷霆之勢將白蛇教覆滅,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有人在數十里之外觀戰,只見天空中有雷芒閃耀,罡風卷動陰云,熾烈的大火蔓延整片山林。
哪怕是遠隔數十里,他們都心驚膽戰,只覺世界末日已經降臨。
對此,王沖也只能聽聽,真人級別的對戰,僅是余波他都承受不了。
隨著這一戰在越來越多的修士口中流傳,縱橫云華府的白蛇教徹底稱為歷史,只留下幾百卷被封存在庫房最深處的宗卷和一座死氣沉沉的清江縣。
或許過上幾十年,關于白蛇教的消息也將徹底在人們的腦海中消失,連記憶都不會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