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職責(2)
第五十八章 光芒掃過的地方，不論是建筑還是巖石都潰散。那仿佛是山呼海嘯般的能量掃過，克里森感覺自己被重錘應面重擊。
它摔入了廢墟當中，在大雨當中激起水花。
但是好在，它沒有被另一股能量正面命中。當小蜘蛛撐起來身體的時候，看見了地面上憑空出現的交叉十字。一股側面的沖擊讓它被擊飛，而正面，來自克奇特的光芒，甚至在大地上開出來巨大的缺口。
它看著盡頭那個走過來的家伙，它能感覺到這個穿著重鎧的家伙是卡爾，但是怎么都無法相信這是那個家伙。
神官的形象在小蜘蛛的心里一直都是那種穿著法袍在后面的角色，但是現在它才頓悟。神官應該是重甲單位才合理，這樣的話才能不畏懼偷襲。同時因為施法不需要快速的移動，因此全身都裹上堅硬的金屬是更合適的選擇。
地面開始微微震動，那東西的重量甚至是大地都無法承受的。在大雨被泡軟的泥地上，它每一步都在地上踩的發震。
“老友，我真的不想和你戰斗。”克奇特看都沒有看那邊，只是慢慢的后退，空出來給他站的地方。
他的那把圣器被拖在水里，這把現在還閃耀著金光大劍甚至讓周圍都如同太陽在這里升起。
圣劍，裁決的虛無。相傳在很久以前，是天使用來審判無罪之人的武器。
簡而言之，是用來擊殺那些被判定為危險，但是還沒有真的犯錯的家伙。那個天使本身也在傳說當中屬于上不得臺面的家伙，因為它的全身都沾滿了無辜之人的血。可是她的功績讓她仍然是天使，即便是已經是污穢之物卻仍然潔凈。
當時自己拿到這把圣劍的時候還很驚懼，到現在它徹底明白了神賦予它這把武器的原因。他用這個真的殺了很多無罪之人，包括自己的愛人。也包括面前這個會非常危險的孩子。
當他握有這把劍的時候，一切接觸到劍身的圣法力都會被回收。甚至還會主動的收集圣法力。同時會刺激他全身的神經和肌肉，因此他也不會疲憊。
一切污穢之物看它都會感到下意識的抗拒和恐懼，而克奇特就算是自己戰死，只要握著這把劍他也會戰斗到完全散架為止。
上面的銘文亮起，克奇特感覺自己疲憊，但是卻充滿力量。他感覺自己已經撐不下去了，但是身體卻仿佛脫離了思想行動起來。
他轉過身子，看著站在剛才被劈中痕跡旁邊的卡爾。
卡爾背著自己的書，那本巨大的經書是他的圣器。但是這種武器有種奇怪的限定，只要不是正當理由的戰斗就無法使用。
克奇特能夠對卡爾使用自己的圣劍，是因為他自己已經探明了道路，清晰的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一切是為了什么。但是卡爾只是因為自己的意愿才站在這里，被神賦予的武器就處于封鎖狀態。
“克奇特，你知道這是個好孩子。”
“是啊，我知道。”克奇特雙手握住大劍，像是剛剛學會握劍的騎士那樣站立著看著卡爾。
“她不會違背任何的法律和規則，她甚至沒有傷害過別人。”
“我知道。”
“我們的職責是保護人類，這就是個沒有任何錯誤的孩子。”
“不，我們的職責只是維護秩序。她是不安定的因素，我沒有權力來寬恕和無視她。”克奇特的聲音很輕：“卡爾，我只是一個圣騎士。我沒有擔保她如果在某一天開始變成惡魔的能力，我無比的確信她是個好孩子，但是我是圣騎士，我的職責就是排除這種不安分的東西。所以，卡爾。讓開，我發誓我會讓這個孩子沒有任何痛苦的死去。”
他的聲音顫抖，低沉的就像是在低語。但是堅定的如同立在懸崖邊的石塊。
這個晚上他根本就睡不早，在那個小帳篷里，他根本就無法安慰的入睡。
克奇特當然可以和卡爾一樣當作什么都沒有看見，就把這個孩子當成一個普通的孩子。
可是如果那一天，即便是只有一點點可能性，她成為了一個傳聞當中該有的樣子。誰又能阻止一個成長起來的魔人呢？當然會有人阻止，但是在那之前，多少人要陪葬呢？它們同樣無罪，但是卻白白的死去。
因此他不惜在大雨當中和自己的唯一的朋友對峙，他也不能離開。他是圣騎士，當他從長眠當中行來，正式的接受了神的祝福之后，他就再也不能讓自己的心里安穩。
卡爾沒有繼續讓他為難，只是握緊了手中的錘子。
“蜘蛛，還能動嗎？”他輕聲說，這種情況下輕聲說和大聲的吼出來根本沒有區別，這里的耳朵一個比一個好使，誰都能聽見他的輕聲嘟囔。
“先生，大概還可以。”小蜘蛛爬起來，舒展著自己身后的長腿站在了斷壁上面。
“能拜托你幫忙照顧洛麗嗎？”卡爾看了一眼克里森，笑了笑說：“我聽說你們是一個商隊過來的，能把這個孩子帶著嗎？別看她這樣，她能做的事情很多的......求你，至少讓她能夠安穩。”
錘子落入水中，那是多么沉重的東西，仿佛連空中的大雨都停頓了片刻。而大片的積水反向向著天空灌入。
卡爾向前大踏步，握緊了錘柄后整個人撬起了整個大錘，這個期間，剩下的全部圣法力都被灌注到錘面的一點。那恐怖的力量讓他周圍的水在轉瞬間被排空，他能夠看見克奇特同樣高舉手中的大劍，向著他揮舞。
兩團光芒在黑夜當中接觸，在瞬間被揉搓成一個點后。平衡坍塌，一瞬間如同太陽在這里展開，原本混亂的元素被完全的驅散，神賦予的偉大之力相互沖擊所產生的震撼，讓這個城市的四分之一在頃刻間就化作了虛無。
幸好因為這里本來就是廢墟，最近的活人也是在不遠處被德諾斯拖住的騎士團。
所以影響只是雙方都被震飛出去數千米，除了當事人外，或許就同樣在爆破中心的小蜘蛛和洛麗。
克里森大口的吐血，但是這個怪物根本就不管自己到底有沒有傷勢。它只是看著被自己包裹起來的線團，許久后松了口氣。
至少現在洛麗還好，在爆炸產生的時候它已經再次撲入井口當中，用蛛網把她包裹了起來。謝天謝地，還有心跳，應該還活著。
但是自己現在有點糟糕，它剛才只是顧著用蛛網保護起來洛麗，自己完全暴露在了高壓的圣法力環境當中，這改變了它原本身體的成分，難以忍受的痛苦讓他想要呻吟。
可是現在根本就沒有呻吟的時間，它把洛麗拖在身后，跑到了那個單膝半跪在地上的卡爾旁邊。
卡爾同樣活著，他還沒有虛弱到會因為一次沖擊的震波而死去的地步。克奇特沒有想著要他的命，一直以來的戰斗方式都只是在想辦法瓦解他的戰斗力而已。
“神官大人，你還能站起來嗎？”小蜘蛛想要過去把她扶起來，但是卻被推開了。
“走。”他只是輕聲對著小蜘蛛說，然后站起來，拖著自己的錘子向著剛才的被排空的廢墟當中行走。
克里森沒有挽留，他只是有點慚愧的低頭。
因為他身上已經斷了很多根結構骨，他的骨頭有著很高的密度和精細程度，一旦受損就會很難回復。
而且周圍的環境已經變得更加混亂，這場大雨的規模越來越夸張，大有著想要淹沒整個世界的氣勢。
這種情況它的魔力已經被消耗的見底，它自己能不能帶著洛麗活著到旅店那里都是未知數。加上因為城市的大面積因為被毀壞已經成了混亂的地方。小蜘蛛甚至都不敢保證它能夠把洛麗安穩的帶到馬車上。
而就在這要命的關頭，克奇特拖著自己的大劍在大雨和積水當中前進。剛才的對沖根本就看不出來對它的影響，它甚至不像是受傷的樣子，一如既往。
剛才那要命的能量對沖已經讓卡爾疲憊不堪，他沒法再次發動那樣的攻擊，他的身上還有剛才就沒有恢復的刀傷。這種糟糕的情況已經讓他距離昏厥只差一步。
雙方的力量差距高下立判，神官畢竟從分類上就不是戰斗的角色。卡爾仔細想想自己之前已經有二十年沒有認真的打過架了，而這個月甚至沒有一天能夠讓他安穩的恢復身體當中的圣法力儲備。可是就算如此，克奇特仍然有著恐怖的圣法力儲備。自己卻已經如同燒盡的蠟燭。
至少能讓蜘蛛多跑一會，卡爾想。那個怪物的動作很快，如果是他的話，肯定能好好的運用爭取來的每一秒。
可是他不知道那個能夠移動的比聲音還要快的家伙已經變得步履蹣跚，他的傷很重，以著自己的身體強行扛了一次圣法力的沖擊讓他差點就死去。
他看著克奇特對著自己抬起了手中的大劍，這是他今天晚上第三次以解放自己圣法力的方式發動攻擊。但是根本看不出來疲倦。
現在卡爾已經沒辦法發動能夠抵消的攻擊了，只能無奈的看著那光照亮自己。這種感覺真不錯，自己是個神官，現在被圣光照耀著，就算是死去都是應該有的場景。
“求你，求求你回去救救卡爾。”克里森被嚇了一跳，看著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弄開了一個缺口的蛛網，洛麗的臉露出來，她著急的喊著，像是在求助的將死之人。
但是小蜘蛛只能當自己沒有聽見，克奇特不會殺掉他。但是自己要是回去的話，可能洛麗就會因此而死去。
洛麗在后面帶著哭泣的聲音喊，就像是在求助路人去幫幫自己生病家人的女孩。如此的絕望又無可奈何。因為她求助的人自己已經病入膏肓自身難保。
這種拋棄了別人來得到自由的感覺真是令人難受，小蜘蛛感覺自己的全身冰涼，但是沒有辦法，可能是因為水實在是太冷了，也可能是因為自己受傷的太重了，或者是因為魔力的耗盡讓他沒有辦法更好的抵抗寒冷。
或許還有恐懼，小蜘蛛自己怕的都要哭出來了，圣器對于他這樣的怪物有著巨大的影響，他只是看著那把劍就先要扭頭逃跑，甚至不會去思考自己能夠逃到什么地方。反正只要能夠離開這里就好。
可是沒有用，不管是逃還是抵抗都沒有用。因為克里森，洛麗，還有卡爾。全都在這一劍的范圍當中。整個城市的人都被剛才的爆炸聲吵醒，出來的時候只看到那仿佛要刺穿云霄的劍光。
“愿神與我同在。”克奇特輕聲說，對著自己的摯友揮出自己的全力一擊。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這次沒有了轟隆的聲音。只有圣法力向前噴涌，連帶著破壞掉沿途一切的聲音。大地被翻開，城市被斬斷。就連漫天的雨水和滿城的積水都退散。
光芒散去，雨水再度落下，只剩下了下雨的聲音，一切照常。
可是克奇特卻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家伙。
他面前的地面已經被完全的破壞成了泥地，是個下陷一米的坑。按理說能夠在這種沖擊下活下來的只有同樣被神祝福的卡爾才對。
但是某個有點眼熟，曾經可能見過一面的家伙就站在不遠處。他打著一把傘，穿著一身有點破舊的晚禮服站在那里。看起來像是來參加誤會的。
而他的腳下，是完全沒有變化的土地。明明他面前不到一米處就是被震開的泥土，是個大坑。雨水匯聚到里面，沒有一點碰到他所踩的地方。
仿佛那個沖擊波在命中他之前被分隔開，他的身后，不管是卡爾，克里森，還是洛麗都安然無恙，對于這個出現的家伙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保持著沉默，整個世界只有大雨的聲音，那個家伙慢慢的走到克里森的身邊，把手中的傘遞給他，自己整了整衣領，走入了雨水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