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不知鹿林為何會讓你向她去討債,但我覺得,鹿林這是不懷好意。”
“你們的王不是跟鹿林是朋友么?”
“是朋友又如何?這里的關系錯綜復雜,朋友之間尚有反目之時,更何況你對于我們來說只是一個外人。”
寧天霄聽到這么直白露骨的話,摸了摸鼻尖,笑道:“你這話說的有理,不過我的另外一個朋友也讓我去看看。”
漁夫臉上露出了遺憾的神色:“那就過去看看吧,說不定會是好事,我送你們到橋邊就走,如果你們能活著回來,可以來睡龍淵找我,我請你們喝酒。”
漁夫把他們放在了一座玉橋旁,留下了兩個酒囊。
那團光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光源不知是何物,亮得讓人無法直視,息橋的另一端很遠,似乎也是一座能夠通往其他地方的橋。
寧天霄坐在橋邊等了等,讓焦信先睡了,焦信一手拉住寧天霄的褲腿,一手抱著三頭鳥,很快沉浸在了夢中。
寧天霄忍不住苦笑,真不知道這一路帶上了一個這樣的活寶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這活寶膽子這么小,又沒什么本事,這一路帶著他,真的是對的么?
寧天霄背對著光坐著,抱著雙臂,也準備睡一覺,離天亮沒有多遠了,等天亮后,這些光消失,路應該好找得很多。
天亮不久,他被傳音鏡里的聲音喊醒。
喬戣已經找到了言淳,臉色卻很難看:“我找到言淳和小寒了,你在哪?”
“息橋,昨夜有人送我們來了,從睡龍淵走。”
“我們盡量早點過去,劉大川被人抓住了。”
“抓住了?”寧天霄一驚,“怎么回事?”
“對方神出鬼沒,我也不清楚,劉大川只來得及在傳音鏡里跟我說一句話,他說是‘影子。’”
“是夜游神的人?”
“不清楚,你在夜里找夜游神問問,不過他現在應該沒事。”
“影子。”寧天霄重重念著這兩個字,他想起昨夜那位龍王殿中波動的影子,后悔當時沒有問清楚。
“你們到睡龍淵的時候,注意那里的那位王,當日我看到他的殿中有影子活動,卻沒有問,有可能是他。”
“龍族的王跟這些東西勾結?”喬戣冷笑一聲,“真有意思,到時候我去看看,你那邊還有沒有別的消息?”
“他們聽到我去息橋找冥婆,像是看一個死人一樣。”寧天霄說道,“冥婆是個什么人?”
“你告訴她,你是鹿林的朋友就應該不會有事,如果她要對你們動手,直接殺了她就好了,不必廢話,如果她問你是誰,你除了說是替鹿林來收債,另外告訴你,你認識三千年前的喬箋息。”
“你的名字?”
“以前的名字罷了,不必在乎。”喬戣淡淡說道,“我跟言淳前往水龍淵了,萬事小心。”
“萬事小心。”
寧天霄放下傳音鏡,焦信已經睡醒了。
眼前的光也已經消失了,他們面前是一條很普通的路,這條路盤旋著通往一座山上,如此看來,昨夜的那些光,似乎是為了防止夜游神的到來。
路上有一個背著柴的樵夫,似乎準備上山。
“我們去問問路吧。”寧天霄說道。
焦信翻出了點干糧遞了過去,寧天霄啃了一口干糧,向著樵夫走去。
樵夫走路的速度并不快,但寧天霄和焦信快步走了一會,卻還是離樵夫有段距離。
山上的路不好走,樵夫時而被掩蓋在茂林之下,再出現時,又在遠處。
焦信氣喘吁吁地說道:“看這架勢,他這不是來砍柴的,倒像是來遛我們,不過是問個路,有多大仇?”
焦信擺著手說道:“不跟了不跟了,我們換個人去問問。”
他回頭四顧,周圍卻再也沒有其他的人,焦信抓了抓頭,尷尬地問道:“還繼續跟嗎?”
“嗯。”
樵夫走走停停,越來越像時引他們上鉤,但迫于附近實在沒有其他人可問,兩人只能繼續跟在樵夫的身后。
“待會要是出了事,你跑的時候別忘了撈上我啊,我腿這么短,真的跑不快。”
“知道了爺爺,我什么時候棄你而去過?”
焦信捂著胸口,嘆了一口氣:“我這不是害怕嗎?年輕人,你想想,我們自從來到這個地方,被多少人追殺過了?你看看這里的人,真的是沒一個好東西。”
“昨晚的龍王,還算是個好東西吧?”
焦信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他算是什么好東西?昨天他手上著火的時候,你看到了嗎?地上的那些影子。”
“看到了,你也看到了?”
“年輕人,我雖然年紀大了,但又不是瞎,我覺得他當時肯定想對我們動手,但不知道你們兩個說了什么,他又打消了這些念頭。”
寧天霄說道:“最近此地有異影活動,我懷疑就是他搞的鬼。”
“賊喊捉賊?他可真是陰險啊,所以我說這個地方就是沒有好人,我們倆誰都要防著點。”
“說不定是,但也可能不是,我有個朋友已經走在質問他的路上了——你看前面。”
兩人再抬頭時,樵夫終于停在原地,開始砍樹,他每次砍樹的時候,都要把斧頭高高舉起,落下的斧頭又準又狠,這絕不是省力的方法,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殺人的劊子手。
沉頓的聲響在山中回蕩,寧天霄兩人趁此機會走到他的身邊,做好了準備,寧天霄開口之前,焦信已經半轉著身體,隨時準備逃跑。
樵夫卻像是根本不知道身后有人一樣,還在悶頭砍樹。
樵夫最后一斧頭下去,樹倒在了地上,寧天霄問道:“請問......”
樵夫猛地回過頭來,焦信看到這張臉,尖叫了一聲,向前跑了一步,卻忽然臉朝下撲到在地。
這是一張眼角、眉梢、耳朵尖都生了白毛的臉,仿佛是妖怪成精,他的眼是褐綠色的,眼中閃動著狡黠的精光。
寧天霄想救人,卻在下一瞬間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眼皮一沉,很快也昏了過去,他在最后一瞬間看到天上降下一陣金紅色的雨,而樵夫在雨中舉起了斧頭,向著他們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