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雪把神界的血腥淹沒了,喬重光牽著喬戣的手,小心翼翼地帶著她繞開地上的尸體,走向露臺:“妹妹,聽說神界今天易主了,我們代表父皇過來,該跟他們重新簽訂和平協約嗎?”
喬戣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看向領域的界碑,界碑的另一端是惡鬼的守衛,這一端,戟狼的人馬仍然嚴陣以待。
“我跟父皇說過來,將來你做皇帝,我做你的大將軍,他也同意了,要我說,這也沒什么不好,聶大叔說我的刀術進步地很快,等我回去之后,再去邊境歷練兩年......”
喬戣忽然說道:“其實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喬重光愣了一下,說道:“我懂,我懂,宗主叔叔想讓三界統一,這樣以后都不用打仗了,但是百曉生說,這個愿望很難實現,宗主叔叔最近總是很忙啊,劉大川也一樣。”
“喬重光,你這個傻子。”
喬重光撓了撓自己的頭,沒有說話。
“不要總是聽別人怎么說,你要自己去看,才能看到更多的事情。”
“我知道,可是我對這些事情沒什么興趣,我這輩子只想當一個閑散的人,偶爾打打仗就夠了。”
“喬重光,從今天開始,也許每一天都會死很多人。”
“我知道,我又不是害怕。”喬重光說道,“我會保護你的。”
“我不需要你保護我,我只是想告訴你,從現在開始,我可能會死,你也可能會死,我們可能會為了要做的事情,全都死光了,但是我們未必會做到。”
“你們要做什么啊?”
“我們要改變這個世界。”
喬重光皺了皺鼻尖,笑了下:“很好啊,我相信你們。”
“喬重光,你真蠢。”
喬戣快步向前走去,露臺已經被打掃得差不多,至少殘肢斷臂都被收拾干凈了,喬戣提著裙角跑上露臺,戟狼在前方對她一點頭。
喬重光慌里慌張地跟了上去,劉大川遙遙地對他招手,劉大川身上有血腥味,卻還是朗聲大笑道:“喲!師姐!師弟!”
飛雪遮住了半個天空,把世間的一切都變得昏昧不明。
寧天霄俯首在桌子上,計算著下一次墜落的時間。
下一次,就是他們所在的這個領域墜落的時候了。
隴青坐在一旁,聽小宦官給他講神王應該做的事情,柳佞在神界易主之后并沒有前來,而是留在了界碑附近,跟鳴魚共同巡守。
“最多十年之后,但是根據宮止腦袋里記著的東西,所有領主墜落的時間都加快了,所以我只能說,最多十年。”
寧天霄抬頭問劉大川:“羅剎海的事情怎么樣了?”
“他們在第七座島上選定了位置,那里的橋最為密集,那個領域,很可能是一個巨大的驛站或者說,碼頭,但是通往那里的橋無一例外十分危險,所以他們準備重新造一座橋。”
寧天霄點頭:“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造橋,趙殿下那邊還有什么新的消息?”
“是林初的族人傳來的消息,趙殿下到了那邊倒是很老實,但是經常暗中見一個女人。”
帳中傳來一股肉的香氣,寧天霄搓了搓手:“我知道那個女人,宮止說那女人,就是當年被審判的龍女,三位主神也無法將她定罪,她現在算是超越領域之外的人。”
劉大川打了個呵欠:“十年之內么?十年,或許對我們來說已經足夠了,我猜那三位主神身上也會有所謂的禁制吧?就像是領主一樣,否則肆意妄為的主神,豈不是可以隨意毀滅這個世界了?”
寧天霄冷笑道:“他們當年命人前去參宴,竊取其他人的智慧為己所用,又怕宴中之人實力過強,最后背叛他們,再剝奪他們的資格,把他們踢下九天,也是無恥。”
“那哪能是無恥能形容的!簡直是無恥至極!”
喬戣攏著裘衣,默默地從帳中探出一雙眼睛,對著寧天霄一點頭,寧天霄會意,回頭囑咐了兩聲,跟著喬戣走了出去。
風雪肆意,喬戣低頭走在風雪當中,沉默不言。
“是又出了什么事情嗎?”
“我感覺到凌姬的力量變強了,我猜是她所在的領域又墜落了一次,她殺了另外一個領主。”
寧天霄沒有感覺到意外,如果所有人都要參與到游戲當中去,那那個女人,應該會不遺余力地去爭取成為最后的贏家。
“如果你或者是凌姬輸了,或者新的元一勝了,你們作為舊的元一,會死嗎?”
喬戣皺了皺眉:“我不清楚,不過對我來說——無所謂,我并不想像是世人一樣,掙扎著活得更久,對于我來說,這漫長的生命早就夠了。”
寧天霄開玩笑道:“看來你在某些方面,還是沒有爭過凌姬,比如說,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繼續做主神的走狗又有什么意思,更何況,在下一次的重構當中,說不定已經不需要元一這種東西了。”
“我......”寧天霄說道,“從宮止的母親那里得到了一個盒子,那盒子是宮姓的先祖宮相呈留下的東西,盒子里有一截人骨,那人骨向我講述了重構的方法。”
喬戣的眼亮了一瞬間,張開嘴,卻又緊緊抿住了:“不要把這些事情告訴其他人了。”
“我還以為你會感興趣,我還有很多疑惑的地方想問問你。”
“克制自己的欲望是人類的美德,宗主叔叔,你慢慢想吧,這些事情我從來沒聽說過,也不知道所謂重構的方法是什么,我作為元一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宴會的末期了。”
寧天霄點頭。
風雪當中,忽然又出現一個人影,那是隴青,隴青成為神王之后,身邊聚攏了一些人,但他身上還保留著很多以前的習慣。
隴青一點頭,說道:“我來找老師。”
“他在跟百曉生說話,你直接過去吧。”
隴青點頭,放下懷里的小女孩,女孩黑發白衣,笑著對他們揮手,看起來還是有些呆,不過看起來比以前好了很多。
喬戣說道:“我最多只能做到這樣了。”
隴青沉聲說道:“多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