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天霄的手在膝蓋上輕輕扣著,他聽著這些話,揣摩著這些話中,略微有些微妙的意思。
“他會去,有什么奇怪的?”
這句話就很奇怪,好像這位飛天姐姐,早就認識自己一樣。
寧天霄沒有回頭。
睚眥、樹老頭和飛天都看著寧天霄,寧天霄被三雙眼睛盯著,不是很舒服。
哦,不對,還有樹老頭的兒子的成百上千的眼睛。
綠枝安靜地仰著頭看著天上的星星,寧天霄沒有說話,任何有關羅剎海的事情都似乎是有關權謀、流血、戰爭,與現在這一幕不太相配。
而就在此時此刻,寧天霄差點忘了,綠枝可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神。
但寧天霄總是覺得,綠枝的殺人跟其他人的殺人是不一樣的,她殺人的時候很純粹,純粹到不會讓人覺得恐懼。
也許是因為語言不通吧?
“這小子現在似乎不是很想理我們。”
飛天柔聲一笑:“比起弄懂我們在說什么,他也許對綠枝在想什么更感興趣吧,綠枝是個奇怪的女孩子,我跟隨她這么多年,也常常弄不明白,她的腦袋里究竟在想什么。就像我不知道,現在她為什么會來凌云宗一樣。”
寧天霄心想,是么,那可真是個奇怪的女孩子。
“唉,那看起來,羅剎海的事情還是以后再說吧,我這個老頭子也不好帶著這群小兔崽子礙眼了。”
“明天我就要隨綠枝離開了,有的事情,還是早說比較好,你身邊的那個小鬼呢?”
寧天霄用溟魂的語言說道:“她跟著劍冢當中的前輩去星魂池了。”
“看起來她過得還不算差。”
寧天霄苦笑一聲:“劍冢當中的前輩們十分寵愛她。”
寧天霄開口說出溟魂語言的時候,綠枝轉過頭來看著他。
她眼中的蒼綠驚心動魄,像是一枚閃著幽光的石頭,寧天霄被她這一看,忽然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綠枝用蹩腳的江南道話問道:“你剛才說什么?”
“是溟魂的語言。”
綠枝輕輕皺著眉頭,認真問道:“你會說,溟魂的話?”
“我能夠看到溟魂。”
“我,知道的。溟魂的話很難學嗎?”
寧天霄不知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畢竟他是通過點技能點。
寧天霄想了想:“如果你想學,我可以教你,不過,可能需要你看到溟魂才可以。”
綠枝揉了揉下巴:“聽起來,比這里的話,還要難,我不學。”
看著她認真的神情,寧天霄忍不住笑了笑,她應該是個聰明的姑娘,只是對于某些東西沒什么興趣,所以就干脆放棄了。
寧天霄好奇道:“你喜歡什么?”
“打架。”
這句話她說得很麻利,而且還是用江南道的話說的。
寧天霄:“嗯?”
綠枝認真地說道:“打架。”
飛天臉上掛著柔和的笑容:“綠枝......是不同于一般女孩子的,她的確酷愛打架,小時候,跟她一起長大的男孩子,都被她打敗過。”
寧天霄撓了撓頭,可真是奇怪的愛好。
綠枝鼓著臉撐著頭:“你呢?”
“我?”寧天霄捫心自問,自己復活以來,似乎沒有什么特殊的愛好,而上輩子的愛好,除了陣法之外,似乎就是跟別人打賭,而且還必須是父子局。
寧天霄笑道:“我喜歡跟人打賭。”
“你,贏得,多嗎?”
寧天霄咧嘴一笑:“如果是父子局,我是逢賭必贏的,如果是其他的局,那我也說不準了。”
“斧子局?是什么?”
“是父子局,打賭的人輸了是兒子,贏了是爹,這就是父子局。”
綠枝的眼睛一亮:“那我們就來打一架父子局好不好?”
寧天霄霎時一驚:我把你當喜歡的人,你竟然想當我爸爸?
寧天霄看著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背后傳來一個老頭嗤嗤的笑聲。
百曉生一甩袖子走出來:“唉,綠枝姑娘,還是說說別的事情吧,老夫剛好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綠枝看了眼百曉生,又看了一眼寧天霄,點了點頭,悻悻地收回了放在槍上的手。
“老夫想問的是,關于羅剎海的事情,綠枝姑娘,你知道多少?”
綠枝眨了眨眼:“羅剎海,我知道的不多。”
她說江南道的話時,還是有些吃力。
寧天霄道:“這些事情,還是聽溟魂前輩們說吧。”
寧天霄抬頭問飛天:“這些事情,需要瞞著她嗎?”
飛天搖了搖頭。
“那不如就現在說吧。”
百曉生聽到寧天霄的話,問道:“等會,現在有多少溟魂在這里?”
“綠枝姑娘的溟魂,洗劍池的睚眥,還有藥山的樹前輩。”
百曉生疑惑了了片刻,問道:“他們都知道羅剎海的事情?”
“是。”
百曉生嘿嘿一笑:“所以說,宗主,我說的那句話沒錯吧?”
“或許,應該是對的,不過這句話就要問問三位前輩了,所謂的終末之后才有溟魂這句話,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終末時代結束之后才有溟魂么?”飛天輕輕笑道,“終末時代也是有溟魂的,只不過非常少,而且溟魂大多是純粹的物品,并不具有生命,如今的溟魂,像我,是羅剎海一戰之中死去的人神族。”
“那有的人出生時即帶有溟魂,該如何解釋?”
“綠枝一出生時,我就已經成為了她的溟魂,是她選擇了我,也是我選擇了她,強大的溟魂會選擇自己中意的對象,寧宗主,你的溟魂,也是出生時即帶有的。”
這件事情,寧天霄并不清楚,他沒有以前的記憶。
樹老頭開口道:“我也是在羅剎海一戰當中死亡的人,死之前,我是人族,而死之后,我在羅剎海中漫無目的地飄蕩,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被一棵樹的種子吸引,隨后又被海浪推到了岸上,后來,一只鳥把我帶到了藥山,我就在藥山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百曉生像是想起了什么,“嘶”了一聲:“咋帶的,吞進肚子里帶的?”
樹老頭臉一綠,劇烈地咳嗽了一聲:“別問,問就是不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