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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彈劾吳敏

  隆德府知府名叫張確,他早就感到河東形勢很嚴峻,他曾上表宋欽宗說:“河東,天下根本,安危所系。無河東,豈特秦不可守,汴亦不可都矣。敵既得叛卒,勢必南下。潞城百年不修筑,將兵又皆戍邊,臣生長西州,頗諳武事,若得秦兵十萬人,猶足以抗敵。不然,唯有一死報陛下耳。”

  隆德府又名潞州,在隆德府除了知府張確還有一名大將駐守在此,那就是陸登陸子敬。

  宗翰派人前往隆德府勸降,張確跟陸登都拒絕投降,明確表示要憑城死守,然而隆德府城墻年久失修,不幾日就被金軍攻破了,最后張確戰死,而陸登一家由于李昕有過特別交代,潞州天香樓掌柜王文龍在城破的前一天晚上探望陸登一家,事先于飯食中下了藥,藥倒了陸登一家后便把其一家人都救走了。

  宋欽宗聞張確之死而悲悼,優贈張確述古殿直學士,并召見其子張乂,撫慰道:“卿父今之巡、遠也,得其死所矣,復何恨。使為將為守者,皆如卿父,朕顧有今日邪!”說罷,“斂容嘆息者久之”。

  隆德府失陷后,宗翰留下燕人姚璠知府事,自己率軍繼續南下。二月二十二日,金軍欲進犯澤州地界,聞聽宋軍在澤州有備,遂不敢逼城。

  宗翰覺得越往前進,越應該小心謹慎。他派出游騎四處偵察,二十四日,游騎繞過澤州城直至孔寨河。宋軍姚古所部聞訊后,在晉城、絳州一帶全面戒嚴。宋軍與金軍之間,似乎大戰一觸即發。

  這時,恰好宋使路允迪等人走到澤州地界,與宗翰相逢。路允迪向宗翰通報了情況,告訴他宋朝已與太子郎君講和,同意割讓太原中山河間三鎮。宗翰于是還師太原,路允迪等人與之同行。

  對于李邦彥被免去宰相職務,而且狼狽不堪地離去,吳敏感到有些不平。他覺得自己應該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二月十六日,吳敏呈上一份劄子,要為李邦彥洗雪罪狀。他在劄子中說,二月初五日太學生上書,聚眾既多,遂槌破登聞鼓。他指出,當時軍民并無忠義之心,咸幸禍亂之變。

  吳敏說,昔日高歡在魏,見禁軍焚燒領兵張彝宅第,朝廷畏其亂而不敢治,高歡送散家財,結士卒伯山東。由此觀之,國家不能修政刑者,奸人窺伺之資也。古語曰投鼠忌器,況天子宰相乎!李邦彥等諫上皇罷不急之費,又援立圣明朝廷,遣李鄴等往使大金,終賴其力。但邦彥為人畏慎太過,緩于事機,及罷綱、師道,遂有百姓指目:蔡京王黼用事不值此變,而今遭此,豈非不幸!

  吳敏最后說,愿陛下明詔,解眾惑,使邦彥之為人稍白于天下,然后復起邦彥,還其相位。

  吳敏這份劄子當即引起軒然大波,論者紛紛說,吳敏與李邦彥是一黨,也應下臺。首先向李邦彥和吳敏開炮的是太學生沈長卿。

  沈長卿參加過二月五日學潮。他在奏書中首先回顧了一下當時伏闕上書的情景,然后,針對吳敏所說的“當時軍民并無忠義之心”的謬論,進行了批駁與痛斥。他直言而不諱,矛頭直指吳敏:“觀前日宰相吳敏,有為李邦彥辯奸慝暴白功狀,大書文榜,揭之通衢,行道之人莫不嗤笑。臣聞邦彥自布衣時不敦士檢,放僻邪侈,無所不為。挾倡優于酒肆,逞顏色于庭闈,其淫言媟語,往往流傳人間,有不可聞者。其后一時遭遇,旋致顯位。而阿諛順旨,偷合茍容,坐視奸邪之臣開邊致釁,曾無一言規救人主,此乃持祿養交、冒利忘恥之徒耳。而敏方且以功狀揭之市朝,欺罔文法,愚弄天下,未有若此吁可怪也!

  且宰相天下之屬望,任相不賢,則天下之人得以議者。昔楊綰為相,崔寬為之毀第觀,黎干為之減騶從,郭子儀為之徹聲樂,當時公卿大臣,猶畏憚之如此。今邦彥身為宰相,而百姓遮道嫚罵,甚于奴隸,疾走省闥,掩關自遁,其為辱亦甚矣。臣聞司馬光為相,天下兒童走隸,亦皆稱頌。使邦彥而果賢也,則天下之人當自知之,當自服之,何必因敏言而后明哉!

  就使如敏之言,以為邦彥畏慎太過,緩于事機,則邦彥亦不過蘇味道、盧懷慎之徒耳。以輔庸主且猶不可,況可以輔佐陛下成中興之治乎?

  臣聞太學之論,敏乃蔡京父子上客密交,奔走京門浸有年矣。而邦彥與敏,如左右手也。今所以曲為邦彥強辯者,正欲植黨自固。邦彥去,則敏不能以孤立。原敏之心,本非為朝廷論宰相,實為身謀耳。向使陛下不能獨斷,而信敏之言,復用邦彥,則奸臣侵漬,事必有大于此者,誠可為寒心也。…..”

  這份奏書,不僅將吳敏與李邦彥劃為一黨,更為嚴重的是,將吳敏與蔡京父子扯在了一起。如果宋欽宗相信這一切,那么,吳敏的政治前途就岌岌可危了。

  幾天后,太學正吳若又上書評論吳敏和李邦彥,他說:“宰相吳敏方文飾奸言,庇邪黨罪,以惑陛下,臣實駭此。臣恐士大夫方附吳敏之炎,莫敢言者,臣不顧身為陛下別白。

  自古人主急于論相,而于今尤為急;宰相難于稱位,而于今尤為難。臣竊聞陛下之相張邦昌,特因其面折童貫爾。夫童貫奴材,罪盈惡著,面折其短,誰不能之,而陛下以此相邦昌,則論相之術殆疏矣。

  陛下又相吳敏。夫張邦昌器識局促,畏避保身,決不能為陛下整頓頹綱,眾人往往能言之,臣不暇論。至于吳敏,才氣必不在張邦昌之下,然士論指為蔡攸死黨。前日建請上皇遜位,乃蔡攸鉤探先旨,計會吳敏為之,冀敏立朝,庇其宗禍。

  臣始未以為信,及見吳敏救李邦彥劄子,則信不疑矣。何以言之?吳敏稱李邦彥輔佐上皇,自前歲以來,罷易宰相,更革政事,定山東河北之寇,皆出其力。此非徒救李邦彥,乃救蔡攸張本也。

  又建言遣李鄴輩使金人軍中,終賴其力。嗚呼!敏謂四海不復有知識之士,敢為此言,以欺陛下耶?李邦彥登禁從、入政府幾年矣。考其進身,皆不以正見。政出多門,紀綱敗壞,天怨人怒,盜賊繁興,而方竭四海之力,起燕云之師,曾不能力諫,邦彥在政府,坐見土崩之勢已成。晚乃結構蔡攸,罷黼就第。審知不能獨行其志,可起復哉!

  臣聞割地取賂金人,本謀李鄴,不能逆知其情,折之以辯,拒之以死,但望塵投拜,以邀其歡,輸款露誠,以漏其機,張皇過當,以成其策。

  李邦彥等輭懦,亟令鄭望之之徒繼往,有敢捐身立異者,仰抑不遣行。初二日之戰,李邦彥聞敗而喜,故兵民叩閽以泄其憤,此乃陛下圣德感民,民愿效死以除國賊,以昭祖宗之休,而吳敏輒引元魏高歡事以劫群臣,以動陛下,是敏將為宰相而杜言路之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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