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趁勢一招“銀河如瀉”,人劍并進,欺身而入,把寧中則與岳羽裳母女兩個的聯劍之勢沖開,身轉劍回,又一招“天河翻覆”,直擊在岳羽裳的長劍之上。但聞一聲金鐵交鳴,岳羽裳手中長劍應聲飛出。
寧中則揮劍來救,卻被向問天的長劍一招“日月爭輝”攔住了去路。任盈盈一劍震飛岳羽裳的長劍,左手劍更迅捷無倫的刺出一劍,直奔心臟。
眾人見了齊齊驚呼一聲,岳不群眉頭微皺,卻是無動于衷。因為他知道,女兒岳羽裳身懷薛白歸所贈送的金絲背心,可抗刀劍之傷,也許反擊之勢就在眼前。
豈知岳羽裳不用金絲背心之助,張口吐出一道沉悶的音波,那音波更比任盈盈的短劍迅速,令得任盈盈不由呆愣了半秒鐘時間。也就是這半秒鐘的時間,勝負之勢立即逆轉。
岳羽裳險險的轉身避劍,回身一記蠻蛤神掌迅猛擊出,正中任盈盈“肩井穴”上。但聞一聲悶哼,任盈盈半身麻木,肩骨似裂,左手短劍應手飛出,退出兩步后便栽倒地上。
那向問天一見任盈盈中掌跌倒,雙目之中閃起了憤怒的光芒,長嘯一聲,運劍如飛,盡都是毒辣無比的招術,瞬息之間,連續攻出了一十二劍。
寒光飛繞,劍風似輪,迫得寧中則一連退出了六、七步之遠。最后更飛起一腳,直朝岳羽裳踢去,橫劍應對寧中則轉瞬反攻而至的“無雙無對,寧氏一劍”,叫道:“圣姑閃開!”
忽見眼前烏光一閃,向問天的余光頓時窺見一條指粗的烏蛇,張著兩顆鋒銳的毒牙飛至。嚇了一跳的他立即回足翻身后退,同時避過烏蛇與寧中則的反擊。
任盈盈得了向問天的幫助,翻身而起,欲要退卻。豈知一條銀鞭疾飛而至,徑向任盈盈的脖頸纏去。這條軟鞭,來的無聲無息,銀光閃動,已然飛到。
那任盈盈久戰之后,又受了不輕的傷勢,耳朵也不似平時那等靈敏。只覺得脖頸一麻,氣息一滯,已被那銀鞭給纏繞上了。
隨著岳羽裳的收鞭加勁一抖,任盈盈騰身倒飛摔落,只覺整個人被勒得呼吸困難,另一柄短劍也脫手跌落地上。岳羽裳俯身飛指連點穴道禁制,拾劍架頸,立將任盈盈擒獲手中。
“好!”天門道人大聲喝道:“岳侄女武功果真不凡…”
便是左冷禪見了,也不由連連點頭贊許。岳羽裳方才那幾招臨危不亂,不但敗中取勝,更反擒對手,端可稱得上是精典的反敗為勝之局。
向問天側身讓過寧中則的一劍,卻見任盈盈被擒,更是驚了一跳,欲要上前斬斷岳羽裳的鳳頭銀鞭,寧中則已反臂攻出一招“金燕橫空”。
這一招乘勢變化,迅快無倫,向問天想要拼著中劍,也要救出任盈盈。豈料踏出的左足一痛一麻,竟然站立不穩,飛掠無力。
此時長劍已至,再要閃避之時,已是遲了一步。被寧中則一劍刺中右肩,登時悶哼一聲,身軟劍墜,再加上左足的麻癢快速攀沿而上,哪里還站得住腳,仰身就向一側倒去。
這時向問天才發現到,一條尺長指粗的烏蛇正盤在自已的小腿之上,不斷的吐出血信子。卻原來又是烏蝰建功了。不等向問天掙扎,寧中則早一步上前出指連點,將向問天擒住。
任我行本以為有向問天出手,配合任盈盈可大勝寧中則岳羽裳母女,沒想到轉瞬之間,便紛紛敗落。他一時猶豫,自負身份,不便出手欺凌兩個女人。
等他見勢不妙,欲要出手之時,岳不群早就掠身橫在中間阻截。只是停了一頓,任盈盈與向問天二人就雙雙失手被擒住了。
任我行冷哼一聲道:“岳君子不是自負正人么,怎得養個女兒卻使如此陰險的手段?這放蛇咬人的技倆,莫不是偷學五毒教的吧?看來你華山派行事與我魔教也差不多少啊!”
岳不群微微笑道:“裳兒雖是我女兒,卻是巴山堂堂主的弟子。巴山堂行事亦正亦邪,多點防身的手段自無不可。要說比武功劍術,我等皆知裳兒遠勝任大小姐,本可堂堂正正將之擊敗。若非向左使以大欺小,裳兒又哪里需要放蛇咬人。”
任我行冷笑道:“岳先生能言善辯,令人好生佩服。只不過允諾妻女以毒物傷人,卻和‘君子’二字,未免有些不稱。”
岳不群笑道:“這君子二字,只是砥勵自已平素為人處事的行為準則,而不是自束手腳的枷鎖。特別是對付邪魔外道時,如果不通世事,不明小人手段,豈不是被任先生耍得團團轉。如果能成功斬殺或生擒任先生,偶而小人一次,亦顯菩薩心腸。”
任我行點點頭道:“岳先生雖稱君子,但行事靈變,不拘俗套。老夫于當世高人之中,心中佩服的本沒有幾個,數來數去只有三個半,方證大和尚算得是一位。還有三個半,是老夫不佩服的。左大掌門居首,而岳大先生你則緊隨其次!”
岳不群笑而不問,這任我行能屈能伸,眼見女兒下屬被擒,自已無能相救,卻又來言語說動人心了。但自已可沒方證和尚那么傻蠢,假慈悲,放虎歸山真狠毒。
“岳大先生你為人謙退,早年義辭華山派的掌門之位,不像老夫,毫無權位之欲望。且心地愽慈,當年為救天下數百萬災民,義護朝庭的賑災糧食,憑一人之力戰退數省劫糧的綠林好漢,至今也依然被世人所稱誦。”
“你目光長遠,聯合江南區區三十七家不入流的幫派世家結盟,創建天下會,如今更是威鎮東南,令世人側目不已。而且劍術高明,當年能戰敗沖虛道人的太極劍法,堪稱是正道江湖劍術第一人,不遜于貴派的風清揚當年。”
“只是…”任我行頓了頓后又道:“只是你不通人心人性,只是一味退讓。陳不寂忌你武功威望與才華,不念你讓位之德,意圖謀害。最終室內暗斗,你雖無恙,但華山卻損傷嚴重。且為人太正,容不下小節有虧,大節不折的令狐沖,自斷手足,再次自傷元氣。”
“又明知左冷禪有意吞并五岳,你卻謹守自保,不敢反抗,且毫無義氣,令人心冷。坐擁天下會海量物資卻胸無大志,不懂得招兵買馬來壯大華山,充其量不過一守財奴罷了。日后左冷禪借尸還魂,橫行天下,卻無你岳大先生半分干系,實在叫人佩服不來啊。”
任我行說的如此直白,直教左冷禪心慌意亂,便要出斷他的言辭。所幸任我行已不再言說了,左冷禪方才暗暗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不行,如今的華山就如富宋一般,令人垂涏不已。自已定要效仿金人之猛烈果敢,在岳不群還未更弦改張過來前,就開啟五岳并派之議。不然,再過十年,下一代人紛紛成長起來時,強大過來后的華山派可非自已的嵩山所能吞并下來的。
岳不群笑了笑道:“呵呵。我怎得不知自已原來有如此之好,有這般的能耐啊?”
任我行贊道:“岳大先生之才具,只是未能盡展罷了。不然,這五岳劍派盟主的位子,早就該當由你來做了。想必泰山與衡山兩派亦有此念,恒山派也會追隨大流的。岳大先生大可與左冷禪去爭一爭這五岳盟主的位子,老夫自會助你一臂之力。”
“日后你也可幫老夫奪回日月神教的教主之位,咱倆再讓令狐沖與盈盈成為夫妻。兩家互為姻親,大伙和平共處,豈不美哉?反正老夫也沒有兒子,數十年后,兩家未必不能合為一家。”
左冷禪突然飛身而上,發掌猛向任我行后心擊到,喝道:“休得詭言誘惑岳大先生,你任我行的打算我豈不知?等你逃出生天之后,便又是另一幅嘴臉了。”
任我行反手回擊,一上來便使殺著,雙掌便如刀削斧劈一般,口中大笑道:“只怕是左大掌門被我說到痛處,深恐我兩家聯合后,奪了你的五岳盟主之位吧?越是擔心,越是可能。岳大先生,等我戰敗左冷禪后,再與你仔細說說。”
左冷禪發狠猛攻,忽拳忽掌,忽指忽抓,極盡變化之能事,片刻間已變了十來種招數。二人大戰連場,左冷禪雖稍遜任我行幾分,但終究反敗為勝,以寒冰真氣封住了任我行的穴道。
而左冷禪也因一次性輸入任我行體內的寒冰真氣過多,而元氣大損,面色慘白,一時之間不敢動彈,也不能言語,但終究還是算他取勝了。因為若無旁人之助,任我行的穴道既封,久后必被寒冰真氣給活活凍僵凍死不可。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廢墟之中一越而出,扶住了任我行,伸掌在任我行的胸口上推拿了幾下。任我行嘿的一聲,回過氣來,臉色鐵青,說道:“很好,這一著棋我倒沒料到。咱們再來比比。”
左冷禪緩緩搖了搖頭,余滄海叫道:“勝敗已分,還比什么?任先生適才難道不是給左掌門封了‘天池穴’?”
任我行呸的一聲,喝道:“不錯,是我上了當,這一場算我輸便是。”
那道黑影雖躲躲閃閃的,但余滄海卻早就看出他便是令狐沖了,于是轉向岳不群笑道:“岳先生,任教主一敗,你的好徒弟就急巴巴的跳出來救援老丈人,看來今日岳先生與任先生之間倒演了一出好戲啊。全部都是為了坑害左掌門,篡奪五岳劍派盟主之位而設的。哼哼,只怕這火燒少林寺的杰作,莫不是也早就在暗地里商量好的?”
余滄海這烏鴉嘴,還真有亂猜有中之能。火燒少林寺雖是岳不群暗地指使的結果,但也只是看少林派不爽,出口惡氣罷了,并無氣死方證和尚的心思。
本想著自已再出錢替少林派重建一座新廟宇,賣少林眾僧一個好,令他們不好意思阻止華山派崛起,卻沒想到少林派新任掌門方生和尚直接下令封山,不理江湖事了。
這雖然遂了岳不群的心愿,但氣死方證和尚一項,終究有些理虧。如今又被余滄海指責勾結任我行,欲要篡奪五岳劍派盟主之位,還是令岳不群不喜。以自已今生的武功,對付左冷禪還需使用什么詭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