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師兄,你剛才攔著小弟做甚,華山派如今一年有五十萬兩的收益,他岳不群再是掌門,可也不能獨吞啊,怎么也要分給咱們師兄弟十七、八萬兩的銀子花花。才給三萬兩,又能濟得什么事兒?”
封不平聽后都有些無語了,這些收益,可是岳不群辛辛苦苦經營得來的。而且他剛剛也說過,縱是掌門,他亦只有一百兩銀子的月俸。
今日岳不群表現的已誠意十足,但成不憂,叢不棄二人卻叫自已大失所望。三萬兩銀子,這二十五年來,自已三人藏于中條山中苦練劍法,是否花費了三百兩銀子?已經百倍的補償,尚不自足焉?
成不憂與叢不棄見封不平不說話,二人卻一直嘀咕不快,直到陸大有手捧華山門規一百零八戒前來,成不憂翻看了幾下后,頓時怒氣更甚,拍案叫道:“這是什么狗屁門規?怎么就連衣食住行都規定死死的?還有沒有半點的自由了?他岳不群是不是故意在整我們三個?”
一旁的陸大有不喜的應道:“成師叔,我師父所定的華山門規,咱們華山派弟子各個都要遵守,而且還要倒背如流呢,可不是專門為了你們三人而定的。你們如果守不了這個規矩,大可以下山離去嘛。”
成不憂揮掌“啪”的一聲,狠狠的抽了陸大有一巴掌,喝斥道:“你師父沒有教你什么是規矩嗎?尊長說話,又豈是你能夠隨意插嘴的?若不是你師父苦苦求著咱們,咱們早就翻了你氣宗的盤了。你居然還敢跟咱們吆五喝六的!目無尊長是我華山的一大戒,如果你師父沒有教你,那今天就由我來教你!”
封不平皺了皺眉,但也沒有說什么。劍宗剛剛回歸,只怕氣宗弟子未必瞧得上自已三人,是得殺殺他們的威風。
陸大有突然被打,心中雖恨,但是知道武功不如,卻也不敢說些什么,只得拱手告退。
成不憂指著陸大有遠去的背影笑道:“封師兄你看,現在的華山弟子,哪里有當年咱們剛烈不屈的氣勢,整個一個個的窩囊廢。岳不群倒是教的好弟子。”
封不平嘆道:“成師弟,既然重新歸入華山門下,好歹也要對岳掌門尊重一點才是。”
“尊重?尊重個屁。”叢不棄大大咧咧的說道:“封師兄,你也不是沒有瞧見岳不群低聲下氣的模樣,這可是他求著咱們回來的。咱們要的是華山派掌門之位,若非他一直拿左冷禪與魔教說話,咱們會為了華山數百年的基業,與他岳不群暫時聯合嗎?”
“封師兄。”成不憂拱手道:“為了華山派的基業,咱們可以暫時伏低作小。但是等兩年之后,岳不群退位,封師兄上位時,怎么也要照著咱們以前劍宗的規矩行事。氣宗的這狗屁規矩,老子看著都煩,什么玩意!”
封不平深深地嘆了口氣,任由成不憂、叢不棄二人在耳旁叨叨,只是無謂的拿起陸大有送來的華山派新門規隨意翻看,但是看了幾眼之后,卻是越看越覺有理。
成不憂一把搶過,拍在桌上說道:“封師兄,咱們在跟你說話呢,你看那勞子東西作甚?”
“就是就是。要我看,一把火燒了得了。”
封不平無奈的說道:“我瞧著,這新門規也不盡然無用…”
“縱然有用又怎樣?只要是他氣宗定的規矩,咱們劍宗的弟子可不會遵守。咱們劍宗只需按劍宗的規矩行事。”
封不平正欲再說點什么,突然聽見門外有人叫罵道:“剛才是哪個打了我陸師弟一耳光?有種的給我滾出來!”
封不平撫額頭痛,這才多久,劍氣二宗之間私斗又起了。
成不憂大怒,小小氣宗二代弟子,也敢挑釁他?立即跳將起來,攜劍朝外沖去,只見陸大有與六個古怪的丑老頭,再加一個扛著破掃帚的痞小子,哪里不知是誰在喝罵,立時怒指令狐沖叫道:“小畜牲,你也敢不敬尊長?看我今天打不死你!”
令狐沖笑嘻嘻的道:“小畜生罵誰?”
“小畜生罵你!”
“對對,小畜生罵我!”
“哇呀。”成不憂大怒,脾性暴躁的他立即撥劍就朝令狐沖刺了過去。
長劍一出,立時刺出捷迅的四劍,這四劍出招固然捷迅無倫,四劍連刺更是四種凌厲之極的不同招式,極盡變幻之能事。
后出屋門的封不平,一看成不憂出手就是四招最為得意的劍招,不由大驚失色,眼前這氣宗弟子如何能擋住這四招劍法,當即就要喝停。但見長劍的去勢是朝令狐沖的雙肩與兩臂肋側,頓知成不憂這是想要立威,好叫氣宗弟子不要小瞧了劍宗的師叔們。
令狐沖哪管這個,他可沒有那份氣度與閑心,去猜想成不憂的心理。眼見成不憂長劍刺來,破掃帚反手便往他臉上掃了過去。
原來,令狐沖正與桃谷六仙磨著嘴皮時,卻見陸大有哭喪著臉過來,臉上更有五指之印,哪里不知是被重新歸來的劍宗師叔們所打。
岳不群管理門派時向來講理,只有犯了大過才會打板子,從來都不會以權壓人。而這重新歸來的劍宗師叔們,卻濫施淫威,打的還是與自已最友好的陸大有。令狐沖哪里受得住,立即取劍就要去找場子回來。
但他想了想,自已功力尚淺,獨孤九劍也還未練成,去找場子并無必勝之方。而且拿劍找場子怎么也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無意間見到一柄破掃帚,立即心間一動。想起后洞石壁上所刻圖形,華山派劍法均已被破,劍宗的師叔劍法再厲害,終究不可能越出石壁上所刻的范圍。何不以這破掃帚當成是雷震擋,縱算是被師父知道了,也不可能說自已有意犯上吧。
令狐沖這一下卻也甘冒極大兇險,雷震擋乃金鋼所鑄,掃上了不死也必受傷,如果他手中所持真是雷震擋,這一掃妙到顛毫,對方自須回劍自救,但這把破掃帚卻又有什么威力?
這一掃帚便掃在成不憂臉上,最多也不過劃出幾條血絲,有什么大礙?可是成不憂這一劍,卻在他身上穿膛而過。
只是他料想對手乃本門新歸的劍宗師叔,決不愿自己這柄沾滿了雞糞泥塵的破掃帚在他臉上掃上一下,縱然一劍將自己殺了,也難雪破帚掃臉之恥。而且他成不憂未必就真敢殺了自已。
成不憂偏臉閃開,回劍去斬掃帚。令狐沖將破帚一搭,避開了這劍。成不憂被他一招之間即逼得回劍自救,不由得臉上一熱。他可不知令狐沖破掃帚這一掃,其實是魔教十余位高手長老,嘔心瀝血、千錘百練,專門創出克制他這一招的妙著。還道令狐沖亂打誤撞,竟然破解了自己這一招。
他惱怒之下,第二劍又已刺出。而令狐沖一側身,帚交左手,似是閃避他這一劍,那破掃帚卻如閃電般疾穿而出,指向成不憂前胸。帚長劍短,帚雖是后發,卻是先至。成不憂的長劍尚未圈轉,掃帚上的幾根竹絲已然戳到了他胸口。
令狐沖叫道:“著!”
但“嗤”的一聲響,成不憂長劍已將破帚的帚頭斬落。
封不平看得明白,這一招成不憂已然輸了,如果這氣宗弟子所使的不是一柄竹帚,而是鋼鐵所鑄的武器,成不憂胸口已受重傷。
對方若是一流高手,成不憂只好撒劍認輸,不能再行纏斗,但令狐沖明明只是個氣宗的二代弟子,自己敗在他一柄破掃帚下,顏面何存?日后還怎么在華山派中廝混?
當下刷刷刷連刺三劍,盡是華山派的絕招,三招之中,倒有兩招是后洞石壁上所刻。令狐沖自學成獨孤九劍以來,哪里還會把這三招放在眼里。閃身避開對方一劍之后,跟著便以石壁上棍棒破劍之法,以掃帚柄當作棍棒,一棍將成不憂的長劍擊歪,跟著挺棍向他劍尖撞了過去。
然而竹棍畢竟不是鐵棍,招術雖妙,但是竹棍遇利劍,并非勢如破竹,而是勢乃破竹,擦的一聲響,成不憂的長劍已插進了竹棍之中,直沒至劍柄。
令狐沖應變念頭轉得奇快,右手順勢一掌橫擊帚柄,那掃帚挾著長劍,斜刺里飛了出去。
成不憂又羞又怒,不過三招,自已竟然就連長劍都被氣宗的弟子給打飛了,惱怒之下的他,哪里還知道留手,心中更想起往時劍氣二宗之間的恩怨來。當即左掌疾翻,喀的一聲,正擊在令狐沖胸口。
令狐沖不過只熟悉劍招變化,拳腳功夫如何是成不憂的對手,身子一仰,立即翻倒,口中鮮血狂噴。
封不平大驚失色,如果成不憂打死了岳不群的弟子,只恐這結局可就難了,大違今日自已委屈求全,甘愿做小之本意。
突然間人影閃動,成不憂雙手雙腳被人提了起來,只聽他一聲慘呼,滿地鮮血內臟,一個人竟被拉成了四塊,兩只手兩只腳分持在四個形貌奇丑的怪人手里,正是桃谷四仙將他活生生的分尸四片。這一下變起突然,封不平、叢不棄、陸大有三人都嚇得呆了。
便在桃谷四仙撕裂成不憂的同時,桃花仙與桃實仙已搶起躺在地上的令狐沖,迅捷異常的向山下奔去。封不平和從不棄雙劍齊出,向桃干仙和桃葉仙二人背心刺去。桃根仙和桃枝仙各自抽出一根短鐵棒,錚錚兩響,同時格開。桃谷四仙展開輕功,頭也不回的去了。
叢不棄望見地上成不憂的四塊殘尸,心頭戾氣大作,反手一劍,就將一旁駭然失措的陸大有一劍斬殺。
封不平見了,頓感手足冰涼,頭皮發麻。萬萬沒有想到,只是區區一個巴掌,竟會引發了華山派二死一生死不明的慘重事故來。這又是誰的過錯?
叢不棄還在叫囂著要殺盡氣宗弟子為成不憂報仇,但深知岳不群與寧中則厲害的封不平卻又哪里肯依。
又見到遠遠發現此地慘狀的華山弟子大嚷大叫,岳不群與寧中則的身影更出現在視線之中。不知岳不群到來后,會如何處置的封不平,深恐叢不棄會被岳不群斬殺,慌忙一言不發的,就拖著叢不棄朝下山闖去。
等岳不群與寧中則及門下弟子到來時,現場只剩下四塊碎尸,與陸大有那幾乎半個頭顱都差點被劈成兩半的尸體。
岳不群見到這血肉模糊的慘狀,哪里猜不出是何原因,眼前一黑,氣得差點摔倒在地,一旁的寧中則慌忙扶住。二人相對垂淚,岳不群更忍不住的失聲痛哭起來。
千防萬防,還是防不住陸大有被殺的慘狀。陸大有沒有死在勞德諾之手,卻死在了封不平與叢不棄之手。難道必死之人,想盡一切辦法也救之不了嗎?
不,應該是自已疏忽了,至少劉氏一門與其弟子就暫時沒死,林鎮南夫婦…也許還沒死!對,應該是自已疏忽了,沒有照顧到陸大有的安危。
“啪啪”兩聲,岳不群狠狠的抽了自已兩巴掌。武功再高那又如何,還不是有照顧不到的地方。望著養了十年的陸大有,平時再生他的氣,岳不群一時之間仍然起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哀來。
寧中則慌忙抓住岳不群的手,抽泣的勸道:“劍宗狼子野心,便是一群養不熟的惡狼。你為了華山派的基業而召回他們,那是你大度。但他們卻害了大有的性命,那是他們無恥。”
岳不群連連搖頭道:“不,師妹,不是我不懂人心之險惡,而是我太過大意之故,我以為大有會沒事的,但萬萬想不到才第一天就…”
“不,師兄,這種事情,誰又能預料得到,不能怪你,不能怪你…”
岳不群只是搖頭,本是早就預料到的事,又如何不怪。環首一望四周,原著中的華山弟子,有名有姓的可是全軍覆沒了啊,只剩下幾個武功低微不知名弟子。而自已辛辛苦苦培養的十多名親傳弟子,恐將大部死亡。一念至此,岳不群便痛心不已。
“沖兒呢?”寧中則突然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