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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懲罰教育

  乘著此番有空出來一趟,岳不群又在長安待了一段時間,直到十一月底,這才返回華山。

  年關將至,岳不群身為一派之長,多少總要對弟子們進行一番功課檢驗。

  先是別院中的小弟子們,自另修整改過的《元虛心法》后,眾小弟子的功力進境不錯,根基也不類前幾屆弟子那么虛浮了,看來年后再去新月部走一趟,讓那些年長一點的弟子也改修《元虛心法》。

  隨著功力的增長,眾小弟子們的劍法拳腳方面進境也不錯,文課雜學也頗為喜人。岳不群勉厲了一番諸大雜學教授,并發放錢物禮品,恭送他們下山過年去。五個負責管理教授基本功的年長弟子,也得到岳不群的獎勵。

  再后就是檢驗親傳弟子的功課了,令狐沖還在思過崖上,梁發、施戴子、高根明三徒還在閉關苦練劍法,就由陸大有開始。

  只見陸大有一幅萎萎縮縮的樣子,頗令人起疑。定眼一看,只見陸大有右頰上貼了一大片膏藥。從藥味上看,那是岳不群改良后的外創傷藥“玉真膏”,藥效頗好,還可修復創疤,有美容之效。與治內傷的“歸元丹”,解毒的“正氣丹”,正骨的“盤龍膏”皆為華山弟子闖蕩江湖的必備之物。

  “臉上怎么回事,如何受傷的?”岳不群淡淡的問道。

  陸大有答道:“回師父的話,昨日練劍不小心,回劍時劃了一下!”

  岳不群一怔,練劍十數年,這長劍幾乎如同手臂一般好使,怎會劃了一下?又見他伸色間氣憤多于慚愧,料想必有別情,便道:“大有,到底是怎生受的傷?難道你連我也瞞著么?”

  陸大有見隱瞞不過,便氣憤憤道:“師父,不是弟子膽敢欺瞞你,只是怕您老人家生氣,因此不說。”

  岳不群感覺奇怪的問道:“是給誰刺傷的?”

  陸大有道:“昨日我教林師侄練劍時,他剛學會了那招‘有鳳來儀’,我一個不小心,給他劃傷了臉。”

  “有鳳來儀?”那是華山劍法的六十一招了。岳不群記得曾讓陸大有每十天傳授林平之一招劍法,好讓他有吸收領悟關健訣竅的時間。全部授完要將近兩年時間。這才多久?五個月吧,怎么就學到有鳳來儀了?

  岳不群突然思到了一事,立即喝道:“華山弟子頭三年苦學基礎劍招,之后再學華山劍法,你是在第五年上才學的有鳳來儀吧。雖然林平之跳過了三年的基礎,但這才幾個月,便練到了有鳳來儀?這進境太過迅速,根基定然不穩。難道林平之天縱聰明,有什么過人之能?大有,這等以求速成,于他日反有大妨礙的教學之法,我是這般教你的?”

  陸大有當即跪下,一臉苦澀的說道:“其實弟子早在兩月之前,便沒有教林師侄劍法了,這兩月以來,一直都是羽裳師妹在教他。”

  岳不群眉頭大皺,喝問道:“兩個月沒教他劍法了,我吩咐的事情你竟如此無謂,當真好大的膽子。”

  陸大有見岳不群發怒,頓時嚇得連連叩頭道:“師父,不是弟子不愿教啊,弟子頭三月總共教了林師侄九招劍法,但是林師侄嫌棄弟子武功低微,不愿再度求教,反而跑去向羽裳師妹求教去了。”

  岳不群頓時被氣樂了,說道:“羽裳雖非華山派弟子,武功是比你這懶散的家伙高明一些,但是也高明的有限,向她求教,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陸大有立即連連點頭應聲道:“是是是,弟子也是這般想的,那林平之當真膽大之極,羽裳師妹按輩份,那可是她的師姑啊…”

  岳不群橫了他一眼,又看了眾弟子一眼,沉聲說道:“此事不許亂說,鈞兒,速將羽裳與林平之喚來。”

  “是,師父。”陶鈞立即拱手應聲而去。

  不多時,陶鈞就將躲在蛇谷一帶練劍的岳羽裳與林平之帶回。岳不群在這小段時間里,好生的思想了一下,女兒大了,心思也敏感了,也許與林平之的感情還沒有到達那一步,但是強壓的話,說不定反會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岳羽裳與林平之一見陸大有跪在岳不群面前,頓時愣了愣,旋即想到了什么,一幅惶恐不安的樣子。林平之一聲不吭,也跪在了陸大有的身旁。岳羽裳則不安的走到岳不群身側,低低的喚了一聲“爹爹”,便不吭聲了。

  岳不群面無表情的沖林平之問道:“聽說這兩個月來,你并沒有同你陸師叔學劍,而是跑去尋你岳師姑學劍去了。”

  “是…”林平之垂頭小聲的應道。

  岳不群點點頭道:“為什么?”

  “弟…弟子想快些學好劍法武功,回去幫助爹爹媽媽,抵抗來犯我福威鏢局的敵人。”

  岳不群冷笑一聲道:“所以你就棄我華山派,另投他派嘍?”

  “啊?”林平之驚得抬頭猛瞧岳不群,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爹爹,女兒教林師侄學劍,怎么就叫另投他派呢?”岳羽裳一臉焦急的模樣,卻不知岳不群為何會如此的說。但她知道,不得本師允許,拋棄本師,另投他師,這是很嚴重的事件,嚴重到欺師滅祖,遭至本師追殺的地步。

  岳不群淡淡的說道:“你雖是我的女兒,但你是神女峰分枝,巴山堂燕氏一脈的首徒。而林平之乃是我華山派掌門嫡傳第二代首席大弟子的記名弟子,你說你教他學武練劍,這算不算是林平之拋棄了本師,另投他派?”

  “啊?”岳羽裳驚住了,還可以這么解釋么,“可…可諸位師兄不是也教了我劍法么?”

  岳不群搖搖頭道:“你是我的女兒,華山派是你家,學些自家的劍法又有什么,可諸位師兄師弟可曾向你求教過你師父師叔所教給你的劍法武功?”

  “唔…好像不曾。”

  “這就是了。”岳不群點點頭道:“你諸位師兄師弟未得我與你師父的同意,是不能學你所擁有的武功劍法的,如果偷偷學了,那便是江湖大忌。所以我問罪林平之,正是身為華山派掌門人的職責。”

  “可是女兒教給林師侄的,也是華山派的劍法啊。”

  “但不是由我指定之人傳出,這也是一種忌諱。當年武當派的張三豐真人,因峨嵋派的開派祖師郭襄女俠教了他一套少林的羅漢拳,立即被少林派視同偷學武功的大惡之人,差點被殺。所以,你切莫以為這是小事,放在他派,那是要死人的大事。”

  岳羽裳嘟著嘴狠狠的一跺腳道:“女兒錯了,以后不教他便是了。”

  岳不群笑了笑道:“幸好只是本門自已的事,如果是別派人物,說不定就要動你,以懲你小視他派武學之罪了。”

  “那…那…爹爹你要如何懲罰林師侄?”

  “你在一旁看著便好。”

  “哦…”

  岳不群抬眼望向林平之道:“林平之,你可知罪?”

  林平之哪里不知自已這是犯下武林大忌了,連忙叩頭應道:“回稟師祖,弟子知罪了。”

  岳不群點點頭道:“那么就有兩個懲罰方案,一是驅逐下山,日后你不再是我華山派的弟子了,也不許你再使用本派的武功劍法,違者,江湖追殺至死方休。”

  林平之頓時大汗如同泉涌,連連叩頭道:“師祖,不知第二個懲罰方案是…”

  “重責三十大板,自已尋處靜地面壁思過半年時間。日后如若再犯,擊碎丹田,折斷四肢,拋下山去,自生自滅。”

  林平之渾身顫抖了一下后,叩頭應道:“弟子選第二個懲罰方案。”

  “好,陶鈞,英白羅,由你二人負責行刑。”

  “是,師父。”

  陶鈞,英白羅立即拱手應命,將林平之帶了下去。他們二人深恨林平之對岳羽裳起了心思,下手不免重了一點。

  三十大板,比之平素的六十大板都來得嚴重些。但是林平之居然死死的咬住嘴唇,縱然咬破,差點暈過去了,也是一聲不吭,有那么一股子狠勁。

  岳羽裳見了,心疼不已,但是卻什么也不能說。就如平素令狐沖被打,說了也是無用。

  “南杰書。”

  “弟子在。”一名十六、七歲的弟子立即出來應聲道。

  “你是學醫術的,這林平之的刑傷,就由你來癥治吧。等他傷勢稍好后,立即讓他去面壁思過去。”

  “是,弟子領命。”

  “師祖…”林平之掙扎著欲要起身。

  “有話爬著說也行。”

  “是,師祖。”林平之吞了吞口水道,“聽說…我爹爹媽媽…在數月前…被…被…天下會的人給害死了…”

  岳不群一驚,當即站起身來喝問道:“鎮南夫婦死了?是被天下會害死的?這是誰人說給你聽的?”

  林平之咬牙不語,半晌后方問道:“弟子只想問問,這是否屬實?”

  岳不群神色數變,看了看在場的弟子后,只有勞德諾不在,立時明白了這是嵩山派的反間之計。不談林鎮南夫婦是否真的死亡,如果林平之知曉了自已是天下會的盟主,必然會認定是自已害了林鎮南夫婦。

  好毒啊,看來林平之還不知曉天下會的盟主是自已,方才出聲詢問。想來嵩山派的目地,就是想令自已得不到辟邪劍譜吧,可惜,他們失算了。

  岳不群揉了揉眉頭說道:“天下會乃是東南一帶的商人聯盟,總共三十八家,我華山派也是其中的一家,而我更是天下會的盟主。”

  “什么?”林平之大驚失色的望著岳不群,幾乎要崩潰了。

  岳不群冷哼一聲道:“你胡想什么?你爹爹與天下會的各家關系菲淺,福威鏢局在十數年間從四省之地擴張至全國十三省之地,天下會助力不小。你以為光憑你爹的那兩下功夫,能掌控得了這么大的局面?”

  “可…可…為什么…”

  岳不群搖搖頭道:“這消息是誰傳給你聽的?他的心思必定陰險歹毒。”

  林平之張了張嘴,但始終沒有把勞德諾的名字道出。岳不群暗暗生怒,旁人的幾句閑話,便心生狐疑。既信不過華山,也信不過自已。那他武功越強,對華山派與自己就越發的不利。

  看來他的武功,在尋回林鎮南夫婦前,是不能再教了。要教也是保留性的教學,最多教些旁門功法,不教嫡傳的華山武功。幸好只是收歸為內門弟子,而不是親傳弟子,不然還真是難辦。

  還有,日后必須要嚴格按照收徒標準,只收十歲左右的單純小童為親傳弟子。年長的絕對不要,只能留作外門或內門弟子,更不能入主成為華山派的核心力量。如此從小培養起來,方才不會有太大的異心。

  “你放心,你爹爹媽媽的事情,我會派人去探察的,半年之內,定會查個清楚明白。”

  “是,多謝師祖。”

  林平之被帶下去后,岳不群又轉頭望向陸大有,看了半天的好戲,正自歡喜的他頓時一驚,連忙肅容以對。

  岳不群冷冷的問道:“我讓你教授林平之練功學劍,你為何一點也不用心?”

  陸大有縮了縮腦袋道:“林師侄總是一幅世家子弟的傲氣,弟子認真教他時,他卻一點也不用心,更對弟子冷面相待。弟子心中有氣,便道:什么時候知曉尊師重道了,再來尋弟子不遲。哪知他轉身就去尋羽裳師妹去了。”

  “但是此事已過兩個月了,也不見你來報我知道。可見,你根本就沒把此事,更沒把我這師父的吩咐記在心中。”

  陸大有委曲的不禁想哭了,說道:“師父,你老人家下山快兩個月方回,弟子尚且來不及稟告啊。”

  “哼,稟告此事又需多久時間,不過幾句話罷了。可見你還是私心自用,不愿與我說清,只想借機整治林平之,是也不是?”

  陸大有心思被說中,頓時垂頭喪氣的答道:“是,弟子知錯了。”

  岳不群長嘆一聲道:“大有,你雖與林平之年紀相仿,但你畢竟是他的師叔。身為尊長,關心愛護子侄是你應有的責任。一個門派想要長治久興,同門之間的關系必要融恰才好。如果相互指責漫罵,相互陰謀算計,縱然強盛如少林武當,那也會突然崩塌,不復存在。此事看著雖小,但如被有心人利用,指不定會演變成大事。所以,你,還有你們,都不可小視才對。”

  “是,師父,弟子受教了。”

  “大有,此事你的錯誤也不小,便重責二十大板,好給你提個醒,多多記在心間吧。”

  “是…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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