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暢游赤壁古戰場,這日來到鄱陽湖畔,舟泊九江口。女兒岳羽裳已然在船艙中睡著了,而岳不群則還在船頭打坐練氣。
如今的岳不群早已放棄了以練到頂點,毫無寸進的混元神功,改修太玄神功了。雖然沒有了霸道的混元勁道加成,但內力更純粹,功力純陽,真氣凝練,與身體的契合度極高。而且隨心所欲,無意識也能自主防御,宛如金剛不壞體神功,又如九陽神功,就差生成氣墻了。
再輔之以紫霞神功的運勁之法,威力簡直了。而內力值更是一直在不斷的增長著,并且速度不慢,終點更是遙遙無期。那二十四副圖,就快練到最后一張蝌蚪圖了。練成之后,有望叩問朝元之果,大道可期!
練到后半夜,岳不群越練精神頭越足,有欲干脆練上一整夜的勁頭。但欲速則不達,如此未必對身體有益。而且常年所養成的習慣,凌晨兩點之后,還是禁不住想上床休息一番,哪怕只是躺一躺,閉目養神。
這時,忽聽得江岸之上有人輕輕擊掌,擊了三下,停得一停,又擊三下。跟著,西首一艘客船上也有人擊掌三響,停得一停,再擊三下。
擊掌聲本來極輕,但岳不群內力精深純厚,五感也隨之極好,一聞異聲,立即從入定之中清醒過來,心知這是江湖人物相互招呼的訊號。
岳不群本不欲理會,但畢竟這一行有女兒做伴,就怕有人是沖她而來的。女兒太過漂亮也不好,當老爹的太過費神保護了。
不多時,一條黑影從數丈外躍起,到了岸上,輕功平平,三流不到,四流的水平,只怕不是行走江湖的,而是抱團排外的當地小幫派。
岳不群也不起身跟去,只是運起紫霞神功,五感頓時靈敏數倍,可聞數里方圓的細微之音。
只聽繞到東首排在江邊的一列大油簍之后的人說道:“那船上的父女二人,來歷已經打探清楚了。”
另一人道:“哦?叫什么?從哪里來,又到哪里去?該死的金眼烏鴉,說什么蛟龍幫不找到此父女二人,就要滅了本幫上下,他娘的,太憋屈了。”
“呵呵,哥哥你就安心吧,那父親居然是華山派的掌門人岳大先生,那霓裳仙子卻是他的獨生愛女岳羽裳!他們在四川忠州登的船,欲要前往鄱陽縣下船。金眼烏鴉惹到了他老人家,可有好戲看了。”
“嘶?華山掌門岳大先生?咱們居然在打探這等人物,還當真是老壽星上吊啊!咦,他怎么還這么年青,聽說都快六十了吧,怎么好似三十初頭的模樣。”
“哪里,人家不過才四十來歲,離五十還遠呢。那華山派乃內修大宗,氣功更是天下一絕,懂些駐顏之術又怎么了。指不定日后也是神仙一流,活過百歲那也輕輕松松。現在的年歲,對他而言不過才青壯年罷了。”
“也是。你說他們五岳劍派是怎么回事?怎么衡山派的金眼烏鴉叫咱們設法劫住他,先停他兩日再說,不讓他繼續東行了?”
“聽說那金眼烏鴉愛子在武昌一帶,跑到人家的船上去,欲對岳掌門的愛女意圖不軌,被岳掌門曲指一彈打落下水,受了不輕的傷,一直飄了二十多里水路,這才被人救上岸來。一上岸就病了,說是受傷浸水加相思成疾,怕活不長了。”
“呵,岳掌門曲指一彈竟能打飛‘名劍風流’魯萬波?當真神功蓋世啊!想當年,就連武當派掌門沖虛道長都不是他的對手,那衡山派的金眼烏鴉跑來尋晦氣,只怕會有好戲看了。”
“嘿嘿,那是,聽說那金眼烏鴉在衡山派本就不得人心…”
岳不群有些恍然,原來之前打落下水的那人是衡山派的弟子啊,因為厭他擅闖調戲女兒,愣是沒聽清楚就打人了,幸好打的是金眼雕魯連榮的兒子,要是其他人,這還不太好辦呢。畢竟五岳劍派同氣連枝嘛。
岳不群張嘴輕聲道:“那我岳不群就在鄱陽縣等候他魯連榮兩日,你們可暫不告知魯連榮,我的底細是誰。多勞你們二位了。”
正在大油簍后說話的二人,聽聞第三人一陣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頓時如同見鬼一般,立即跳將起來,四處打量,當發現四周無人時,登時嚇毛了。
“剛…剛…剛才,是…是誰…誰在說…說話?”
“哥哥,好…好像是…岳…岳掌門…門!”
“呼,原來是他老人家啊!剛才好像沒見著他吧?”
“是…是啊,沒見著,他老人家要么輕功蓋世,悄無聲息的走了,要么就在船上說話。”
“乖乖,這里離船可有兩、三里遠了都?”
“那有什么,人家內家宗師高手在山上、山腳說話,就如同對面閑談一般,滿山皆聞,那才叫厲害呢。”
“厲害,厲害,果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
在鄱陽縣上岸,父女二人在此地留連了兩日。在第三日上,父女同游三國時周郎點將臺,感受一番調兵遣將的豪邁。果見一個五旬有余的老者,持劍攔住了二人。那老者的一雙眼珠黃澄澄地,倒似生了黃膽病一般,
魯連榮黃眼瞪視了岳不群父女半天,這才惡狠狠的笑道:“原來是這等絕色的小娘皮,我兒果真好眼光,有她給你陪葬,你該心滿意足了。”
轉面又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們害了我兒,老夫不管你們是誰,也定要你們父女兩人去給我兒一起陪葬。給你們十息時間,自裁吧,免得老夫親自動手。”
岳不群打了個哈欠,對躲在自已身后的岳羽裳道:“女兒啊,你惹來的麻煩,不要再躲了,出來將他給打發了,免得掃興。”
岳羽裳在父親寬大的后背嘟嘴連連搖頭道:“不要,這人這么兇惡,一看就不是好人,女兒害怕,還是爹爹把他打發了吧。”
岳不群失笑道:“女兒,練武本來就是為了懲強除惡,護佑一方良善。害怕惡人,這又算什么事,豈不白費了你近十年的苦功了。你的武功劍法,難道是吃素的不成?”
“好吧,好吧!”岳羽裳委屈的將琴囊交給父親拿著,順手抽出琴匣中的二尺閉月劍,閃了出來,朝魯連榮舉劍說道:“這位…惡人老伯,我要將你打發了,你出劍吧。”
魯連榮看著眼前的父女二人好似唱雙簧的表演,不禁被氣樂了。五岳衡山派雄居天南之地,除了衡山派的幾位師兄弟外,他魯連榮在南方一帶又怕過誰人。今日居然被眼前的中年書生與柔弱小女娃娃給小覷了。
感覺受到冒犯的魯連榮嘴角桀桀怪笑,原本多嘴多舌如同烏鴉一般的他,今日居然沒有多嘴了,起手就是一招“煙云鎖身”。
劍招如夢如幻,似攻非攻,對手如果看不透其中的奧妙所在,就會被這突如其來的劍招所困住。倘若手中持有兵刃,也同時會被卸除擊落。
岳羽裳的性子雖柔,但卻多在巴山堂習武。巴山堂雖自燕心婷到后改邪歸正了,但堂中子弟的兇凌之氣不減,每與川中各派有好勇斗狠之事發生。生活在這種場所慣了,一經決定出手,自然不肯軟弱,左手捏起劍訣,使出《神女劍法十三式》,和魯連榮展開搶攻來。
她這套《神女劍法十七式》,正是她師父燕心婷自天師教歸來后,花了十幾年心血,從天下各門各派的劍招中,取精棄粕,所獨創的劍法招式。
雖名為十七式,實則每一式中,各自又有三至七個變化不等,更以劍術走青,不和敵人硬拼硬搏為善,所以劍法更須配合身法、步法,以輕靈為主。
不過《神女劍法十七式》畢竟是燕心婷的劍法大成所創,頗為精深玄奧,堪為江湖一奇,并不是岳羽裳這個年紀與功力所能掌握的。是以躲閃了魯連榮數招劍法后,乘隙變招點蒼派的《流云劍法》,其中又夾雜有《回風舞柳劍法》。
魯連榮熟知江湖上各大門派的主要劍法,初見《神女劍法》時還不覺什么,畢竟此劍法還尚未在江湖中廣范流傳開來,但見到點蒼派的劍法后,頓時有些心亂了。
點蒼派一向雄居西南之地,雖然少與中原武林來往,但有點蒼弟子出現,必定是出類撥粹的高手。聽說那點蒼派的實力可不比衡山派弱小,甚至還強上幾分。如今因故與點蒼派交惡,可不太明智啊。
但魯連榮一思及小兒之事,怒火又哪里能止。如今五岳劍派正是鼎盛之時,就連少林與武當也要給些面子。殺個把點蒼派的人,點蒼又能耐我何。
思畢,魯連榮立即加緊攻勢,以衡山百變千幻云霧十三劍迷惑對手,乘機從中搶攻。只是數招,就將毫無對敵經驗的岳羽裳殺得劍法大亂。一只怪手突施奇招,就想將她生擒活捉了,欲要逼使可能的點蒼派高手岳不群束手就范。
岳羽裳慌亂之中,忽覺一股雄厚之極的純陽內力從背后傳來,全身上下只卻暖洋洋的,渾身好似有使不完的勁道。哪里不知是自家父親在給自已作弊,反手一擊《蠻蛤神掌》拍出,頓將魯連榮抓來的怪手擊開。
爪掌相交,雄厚不遜于魯連榮的內力攻來,頓時將其嚇了一大跳。這小小女娃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怎生有如此雄厚的功力?
此時眼看岳羽裳左手忽掌、忽指、忽爪,變化詭異,他只看岳羽裳的掌法,極似云南五毒教的路數,心中暗暗驚奇:“難不成不是點蒼派的,反而是五毒教的?是了,聽聞五毒教手法詭異莫名,能培養一個小小的內功高手來倒也并不稀奇。不過五毒教武功畢竟不如我正教的多矣。”
魯連榮心頭的興致不覺更濃,掌上、劍上的力道,也逐漸的加強。意欲掌劈云南蠻夷,劍斬五毒邪魔。
數合之后,雙方掌劍交融,人影起落,形成了一片手舞足蹈的淡影,好似在跳舞一般,但卻殺氣縱橫。從兩人手上所發出來的勁力,更遠遠波及到八、九尺以外,幾乎是沙飛石走,聲勢極為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