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必須降伏

　　岳不群撫須沉吟道：“凡與銀錢打交道的官員，就沒有幾個能堅守本心不變的。既然這鹽政腐敗，那還不如徹底的廢止都轉運鹽使司和鹽課提舉司等鹽政衙門，將鹽務全權交由一家或者是數家商人自由經營，朝庭只是收取鹽稅，如此稅率必多。”

　　羅祥指著岳不群搖頭大笑，說道：“此真小兒之見，鐵鹽向為國家之命脈，朝庭又豈會容許區區商賈掌控，久后必生大亂不可。”

　　岳不群也搖搖頭笑道：“說實話，鹽鐵是國家的命脈，但一年才一百三十萬兩的鹽稅，這還算是命脈嗎？只怕就連雞肋也頗有不如了吧。特別是國家只取如此少的鹽稅，但這食鹽的價格又便宜了多少？哼哼，每斤少則一、二百文，多則三、四百文，幾乎等于一石糧食了。”

　　“天下百姓7500萬人口，按每人每年五斤的量，按三十稅一的商稅，按兩百文一斤，一年的鹽稅至少也在兩百五十萬兩銀子以上。如果讓我來經營，我不但可保證鹽價降至百文以下，也不使地方鹽商有屯集害民之舉，更不少了朝庭兩百五十萬兩的一文錢鹽稅。”

　　羅祥雙手一顫，茶杯幾乎被打翻，幸好茶水早涼，并沒有被燙傷到。羅祥毫不在意的將水跡揮去，略帶急切的問道：“岳先生所言可否當真？”

　　“自然當真。”岳不群肯定的說道。

　　羅祥興奮的手指著岳不群顫動了幾下，半晌才哆嗦說道：“如果岳先生每年能夠保證兩百五十萬兩的稅銀一文不少，鹽價每斤不超百文，咱家就是擔著天大的干系，也要助你得成此事。”

　　岳不群搖搖頭道：“公公，你錯了，岳某欲行此事，并不為賺什么錢。每斤鹽百文以下，除了開支之外，基本上只能保本了。岳某所為純粹是為圣上、為朝庭分憂罷了，更是為了朝庭日后有錢了，不要再打我那富甲銀行的主意。”

　　“哈哈哈哈，好一招禍水東引，咱家喜歡。只是這鹽利一項，可干系著天下不少人的好處，岳先生如此打翻了他人的鍋子與飯碗，只怕會得罪許多人啊？”

　　岳不群笑了笑道：“岳某又不在朝中為官，這錦衣衛僉事的身份更是掛職，我只要年年有鹽稅上繳，不使地方因鹽事而生亂子，又懼何人哉。”

　　“好好，岳先生，咱家立即進宮拜見圣上，你但聞傳見，需好生的應對才是…”

　　兩天之后，經過東廠太監羅祥的轉奏，岳不群與弘治皇帝暗中商議后，弘治皇帝同意撤消占大明三分之一鹽稅的兩淮都轉運鹽使司和鹽課提舉司等鹽政衙門，以每年一百五十萬兩的稅收價格轉交岳不群經營，允許可跨地域自由貿易，以觀成效，再來決定最終的鹽政。

　　至于賑濟用的一百五十萬兩銀子，就按最初之議，由朝庭出面，向富甲銀行借取，以明年的鹽稅做保。為免賑災的過程中有官員上下其手，從中截取。富甲銀行無需將現銀支給朝庭，而是改換成糧食，由朝庭折算運輸成本后，將糧食三百萬石分別運往各大災區，再交由地方官府賑災。

　　揚州，身為地頭蛇的武林世家卜家，原本不過是揚州城中的一介小勢力，因競爭不過其他的幫派，就連本土利潤極大的私鹽生意也不得插手，只能冒著生命危險，前往海上討食吃。

　　不想無意中的一次南京之行，就成了江南新生的天下會三十八家與盟成員之一。自從加入天下會以來，揚州卜家借著天下會的聲勢，強行對揚州的私鹽生意插手了，做了二道販子。

　　身為兩淮私鹽生意的龍頭老大海沙幫，為了不與近來聲勢非小的天下會交惡，一時間捏著鼻子隱忍了。然而那卜家居然得寸進尺，近日又誘吞了數十戶灶戶，想當產、販兩便的鹽裊，這就令海沙幫中人憤憤難平了。

　　海沙幫是一個以販賣私鹽為生的大幫派，來歷之久，遠超千年。南北朝時，就存在了他們的身影。其幫眾有六、七千人之多，手下更有專門煮海為鹽的灶戶數萬人之眾。

　　雖然因販私鹽而公然和朝廷作對，但海沙幫買通了兩淮大部分官員，又在各地都有堂口，且行事隱秘，朝庭每有部院前來整治兩淮鹽政，卻也無可奈何。

　　多年來，海沙幫掌控了全國近四成的私鹽生意，在江南數省，更因水路四通八達，就連朝庭的官鹽都比不上它。而與海沙幫有關連的附屬小幫小派，更可謂多如牛毛，又分布于江南各地，可算是江南的一霸。

　　算來，海沙幫于武林之中，可說是最為有錢的幫派了，也就僅次于橫行霸道的日月教。就連后世有名的揚州瘦馬，也是因海沙幫而大行其道。然而海沙幫較之日月教之差，就在于幫內的主要成員個個身家巨富，且半紳半匪，自然少了一份拼命的心思。

　　不過，卜家的挖角之行，還是徹底引起了海沙幫的憤怒。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私鹽生意乃是海沙幫的禁臠，誰人膽敢插手，那就斬斷誰人的爪子。

　　單個的卜家并不算什么，但是天下會三十八家與盟成員，多達萬余人的龐大勢力，且海賊的兇厲血腥完全不輸鹽裊私丁，更有數百艘戰船橫行于東海之上。

　　若是兩方交惡，天下會將海上的戰船全部涌入到長江、淮河里來，縱是存在千年以上的海沙幫，亦恐有困龍坐守之厄。

　　海沙幫幫主潘吼有心尋天下會的盟主岳不群，商議卜家新任家主卜封破壞了江湖規矩一事，但近日聽聞卜家中來了不少的天下會高手，人數更多達百余人之眾，此消息頓時引起了他的注意力，懷疑天下會這是有大陰謀。于是秘密召集各地的高手入援總舵，準備情況不對之時，便就放手一搏。

　　岳不群從京師又一路奔至揚州來，天下會除卻華山派外，三十七家都有負責人前來拜見。因人人都在俠客島秘洞中輪流參悟了三月的武功，個個都有不小的進益。放眼望去，神氣完足，皆有精悍之像。

　　岳不群聚眾笑道：“諸位兄弟，如今正是臺風季節，岳某也知此時出海，危險頗多。但我大明西、北數省皆遭旱災，岳某身處陜西重災之地，實在是食不甘味啊。”

　　“因此肯請諸位兄弟，除了在江西、湖廣之地收糧之外，還需駕大船前往他國收糧，以平我大明數省之饑荒。這是活人千萬的大事，也是我天下會名揚天下之時，還望諸位兄弟不辭險阻，大義前往。日后岳某必有重謝。”

　　眾人紛紛叫道：“盟主無需客氣，只需一聲令下，我等縱刀山火海，也義不容辭。”

　　嘉興程家，九大長老之一程正和的堂弟程沖拜道：“盟主放心，我天下會各家早已派人四處收購糧食，如今消息傳回，各處已收購糧總計三十萬石，此時正打包上船呢，不出十日，就能分別運送至各大災區去了。等這幾日臺風一過，屬下也立即起程，前往占城購糧。必不誤了盟主的大事。”

　　“好好。每一天災區都會有成千上萬的百姓忍饑挨餓，更有餓死的可能。還望程兄弟一路順風，速去速回，岳某在此謝過了。”岳不群拱手拜謝，程沖慌忙禮讓。

　　岳不群又道：“此番過后，我天下會在百姓眼中必然名聲日隆，咱們也就徹底的在華夏站住腳了。日后不論咱們天下會在海外如何的進取，華夏始終會是咱們天下會人的堅強后盾。華夏的物產，亦會成為我天下會援援不斷的賺錢良品…”

　　“盟主所言甚是，我等必擁護盟主商行天下，武霸江湖…”

　　“好。”岳不群滿意的點點頭道，“此番岳某前來揚州，除卻購糧賑災一事外，就是為海沙幫一事而來。皇帝已然同意，兩淮鹽場，官府全面廢止撤離，轉而全部交由天下會與富甲銀行共同經營…”

　　“嘩…”的一聲，全場頓時轟動了起來，兩淮鹽場所產的食鹽，占據了大明海鹽三分之一的份量。在此官鹽斗不過私鹽，這專門販賣私鹽的海沙幫的財富，更令天下會各家饞紅了眼。之前若非爭不過海沙幫，誰人愿意冒著尸骨無存的危險出海討食吃。

　　如今既有朝庭的大義，又有天下會三十八家的齊心協力，人手方面并不差對方多少。更何況天下會尚有新晉的絕世高手盟主岳不群坐鎮。區區海沙幫，必須降伏讓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