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蒼雪崖突破

　　蒼雪崖客棧是間不大的屋子，看上去破破爛爛的，實則已經有了一千多年的歷史。里頭總共有六間房，蘇秦一行人，正好給包圓了。

　　掌柜的是個小老頭，長得很精壯，不到一米七的小個子，濃縮的都是精華。他樂呵呵地把他們一行人迎了進去，蘇秦等人這么大方，他做主免費送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蒼雪崖這個駐點大約在兩千多年前就有了，這種地方的駐點，只有它最原本的功能，給行路的元修提供一個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

　　元修是個苦逼職業，與人斗，與天斗，一不小心就是陰陽兩隔，但是古往今來追求至高境界的人依然絡繹不絕。

　　元修在各大險地的深處，每一刻都是提心吊膽的，每個一段路出現一個駐點，可以讓他們獲得暫時的放松，同時也提供一定的庇護。

　　譬如蒼雪崖駐點，它配備了五階的防御陣法，也就是說，可以阻擋五階異獸的襲擊。

　　蒼雪崖只不過靠近內圈，到底還是在外圍，五階的防御陣法自建成起，僅僅用過一次。

　　除非蘇秦他們幾個倒了八輩子霉運，怕是想出意外也難。

　　蒼雪崖駐點有一家小藥店，戈止的傷勢說不上致命，如果有適合的藥物，有望在這兩天恢復。

　　戈行連夜去敲藥店老板的門，被他用一瓶金瘡藥趕了回去。

　　“大半夜的，讓不讓老夫睡覺，小輩快滾！”

　　話音剛落，一個瓷瓶從窗口咕嚕咕嚕地滾了過來，戈行驚喜地一笑，連忙道謝，識趣地滾回了客棧。

　　其余幾個都在不遠處的客棧里休息，聽到那老者的聲音，起初還有些擔心。不過，經過掌柜的一說，提著的心都放了下來。

　　“那個老古板啊，刀子嘴豆腐心，你們就放心吧。”

　　他們幾個經歷了怪雕的突然襲擊，大多精疲力盡，放心就放心吧，吃過飯，洗洗睡了。

　　蒼雪崖地勢比較高，視野還算開闊，沒有云遮擋的夜晚，景色稱得上一絕。

　　蘇秦的那個房間正對著一望無際的叢林，深秋的蟲鳴消停了下來，一時間，靜謐地讓他失了神。

　　“已經有多久沒有看過這樣的夜景了？”蘇秦自言自語地問著自己，腦海中的那些畫面，如同電影一樣不自覺地放了起來。

　　是啊，一年多了，蘇百川怎么還沒回來，他也有一年多沒有像從前那般無牽無掛了。

　　蘇秦從窗子翻了出去，在屋頂上找了塊能躺下的地方，望著滿天的星辰，默默地發呆。

　　以前的他不知道牽掛為何物，十八年枯燥單調的生活，沒有教會他什么叫牽掛。

　　直到他一個人在安軍孤獨地生活了一年多，方明白，那是一種人類引以為傲的感情，是他們區別于萬物的明證之一。

　　周圍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或許也曾經是某個人牽掛的對象。

　　“人活著就是麻煩，”他托舉著自己的手臂，比了比天上的星辰，“為什么不能像你們一樣？”

　　“因為星辰是死物，你就這么著急要奔赴黃泉？”有些沙啞的聲音如同幽靈一般，突然冒了出來。

　　“誰？”蘇秦警惕著四周，他的天眼鋪開，并沒有發現任何強大的元修氣息。

　　“精神力不錯，四階有了，元力等級差了點…等等，小輩，你今年多大？”沙啞的聲音一驚一乍的。

　　蘇秦轉身，打量著四周，眼睛跟著身體轉過來，只見眼前多出了一張略顯猥瑣的臉，頭發胡子亂糟的，夾著幾絲銀白。

　　猥瑣臉小老頭的聲音有些熟悉，蘇秦想起來了，正是那個藥店的老板。

　　“磨嘰什么，老夫給你把把脈，”小老頭瞪著眼睛，不給蘇秦拒絕的權力，“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有機緣都不要…”

　　“操，你小子姓什么，秦？連？羽？中？”小老頭把戰四家的姓都報了出來，“三十六級的古元修，野心不小啊。”

　　小老頭又嫌棄地松開了蘇秦的手腕，“不用說了，姓蘇是吧？”

　　蘇秦不否認，他有些不知所措。這老頭有點厲害啊，怎么窩在一個駐點里賣藥，跟蘇百川一個德行。

　　“你認識家師？”蘇秦又遇到一個蘇百川的故人，忍不住多問了句。

　　“廢話，那老小子還欠我三斤元靈菇的錢沒付。”說著，老頭瞅了瞅蘇秦的外衣口袋，起了點不正常的心思。

　　瞧上阿莫了？

　　“老先生，人家成精了，你就放過它吧？”

　　阿莫似乎也察覺到了動靜，躲在外衣口袋里不敢吱聲，生怕一不小心成了蘑菇湯。

　　“哼，你身上這么大的蘑菇味，還怪別人惦記上？”

　　小老頭倒沒有真的下手，他拍了拍蘇秦的肩膀，“小子，不要太糾結蘇百川，那老小子不厚道，你照著本心走，是不會出錯的。”

　　“我…”突如其來的語重心長，聽得蘇秦心里五味雜陳。

　　“我什么我，動靜小點，我神經衰弱，睡不好覺，你們幾個再吵我，就把你們丟下蒼雪崖。”

　　“聽到沒！”

　　蘇秦沒出聲，安靜地點了點頭。

　　老頭的三言兩語，就帶出了蘇百川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他的確不了蘇百川，蘇百川就像一個霸道的家長，有些東西不想讓他了解，有些東西不想讓他碰，還有些東西，甚至都忘了教他。

　　但有一點無疑，蘇百川在元力修行上的教導是很成功的。

　　至于精神力方面，蘇百川壓根沒有跟他提起過這個概念，蘇秦從老頭的話里才了解到，他的精神力等階竟然比元力還高上一階。

　　精神力和元力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大家都知道駕駛機甲對精神力有一點點要求，只不過要求不是很高。

　　事實上，精神力的門檻很低，對天賦的要求非常高，屬于易入門難學精的。元力的門檻很高，卻可以通過后天的努力來彌補。

　　大約每一百個有精神力天賦的人當中，有一個人有元力修行天賦；每一千個有精神力天賦的人，才有一個有精神力修行天賦。

　　精神力天賦不等同于精神力修行天賦，絕大多數人的精神力太脆弱，無法修行。

　　三大軍校、十七所次級軍校、五大傳統門派，每年新增的元修加起來大致有100人左右，新增的有精神力修行天賦的元修，卻只有十余人，少的時候，才個位數。

　　由此可見，精神力修行天賦著實少見。

　　即便如此，有修行天賦也只是一個門檻，天賦很高的人，基本上是隔著幾屆才會出現的。

　　蘇秦在沒有刻意去錘煉的情況下，不知不覺摸索到了四階，簡直可以用變態來形容。

　　以蘇百川的見識，不能犯那么低級的錯誤，八成，是他刻意忽視了蘇秦的精神力修行。

　　蘇秦抬眼望著星空，經老頭一提醒，他也抓住了重點，這些星辰看似是它向往的那種生活，可他們明明都是死物，又談何生活？

　　人活著就是活著啊，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想通了這一點，蘇秦心里暢快多了。他全身的元力都隨之雀躍，悄悄地沸騰了起來。

　　“這是要突破了？”蘇秦連忙起身，調息起來。

　　他的身上披著一層薄薄的星光，似真似幻地，已然和周圍融為了一體。

　　體內的元力行了幾個大周天，氣勢越來越猛烈，洶涌地在元脈中奔騰著，積蓄的力量一舉重開了桎梏，前后只用了短短十幾分鐘。

　　小老頭透過窗子看到了這一幕，輕輕地罵了聲娘。

　　遙想當年，他也是橫掃同輩的絕世天才，怎么就沒這么輕松地突破過？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可沒蘇秦得天獨厚的先天條件，蘇百川的弟子，又能差到哪里去。倘若泯然眾人，就反常了。

　　同樣心生感嘆的，還有客棧的掌柜的，他算得上土生土長的蒼雪崖人，見過太多的元修，這么有天賦，還是首例。

　　從此，他又多了跟年輕人吹牛皮的案例。

　　“如月，你感受到沒有？”如穎輕聲喚著身旁的如月，詢問著她。

　　如月受了不小的刺激，心里害怕得很，嚷嚷著非要跟師姐睡。如穎受不了師妹的哀求，再加上如月確實受了一番苦，一心軟，就答應了。

　　師姐妹窩在一張不大的床上，還像小時候那樣，相擁而眠。

　　“師姐，你感受到什么了？”如月睜開迷糊的眼睛，豎起耳朵來。

　　“剛才有一瞬間，好像有一道很強烈的元力氣息，而且，是熟人的，”如穎側過身，和師妹面對面，“好了，膽小鬼，不打擾你睡覺了。”

　　“那師姐就打算一個人胡思亂想嗎？”如月看著師姐的眼睛，“師姐就不能跟我一起胡思亂想嗎？”

　　如穎嫣然一笑，她被師妹給逗樂了。

　　“果然一談戀愛就變傻了，兩個人胡思亂想，不是更亂了嗎？”

　　“不，我沒有談戀愛，”如月認真道，“師姐，我不喜歡姜留。”

　　“要不，你給我安排介紹一個？”

　　如月一反常態提出了要師姐給她介紹，倒讓如穎有些驚訝。

　　“首先呢，不能是蘇秦那樣的小白臉，嗯…越壯越好。”

　　“然后呢，非要打得過我，姜留弱爆了，還挨不過我幾下呢。”

　　“還有啊，要像師姐這么溫柔的，不能兇我，不能不理我。”

　　“對了對了，還有…”如月越說越起勁，被如穎即使掐滅了苗頭。

　　“行了行了，再提要求就嫁不出去了，”如穎把如月的被子往上提了提，“睡覺吧你，夢里啥都有。”

　　如月乖乖地沒再說了，她把頭蒙在被子里，用自己都聽不清的話喃喃道。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大不了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