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悲苦已成過往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就象譚家這樣的家勢，不發生令人吃驚的事件了嗎？
尤其已屆年關，居然鬧出這么一場事來，許多人都預料不到。
病根早就埋下了，遲一天暴發而已，只不過他們這個年是過不舒坦了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對于林楓來說，影響倒不是很大，他是同情弱者的，心就向著譚振秀了，的確，秀表姐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在譚家還吃苦？說出去都沒有人信的。
第二天，林楓還是照常的去公司。
他一早就去把蘇蘇和小姑奶奶蓉兒接上了，這是他每天的活兒。
象蓉兒，這丫頭有了小玩伴，現在更不會去什么幼兒園，也因為這個情況，林楓琢磨著要抽一兩個人專門給兩個小丫頭開課了，總不能叫她們真當秘書啊。
他有了這個念頭，也不敢當著蓉兒的面談，不然非得給這小丫頭摁住捶一頓不可。
蘇蘇現在也是懶得自駕，就坐林楓的攬勝，他要是不過來接，蘇蘇肯定不會去公司，也肯定電話追過來問他做什么去了？除非他不在建陵。
凡事，習慣成自然，現在就習慣和林楓同出同進了。
來上班，還一人領一小丫頭，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兩小丫頭的嘴就沒有停過。
“昨天怎么樣？”
“鬧翻了唄！”
“都是你惹得禍吧？”蘇蘇咯咯笑。
林楓竟無言對駁，還真是，他要不發現譚振秀眼里的大感傷，能挖掘出這事來？以譚振秀的性子來說，怎么也要拖過這個年的，她可不敢叫譚家人過不好年。
不過，林楓敢，這貨就一火藥桶啊，一捅就敢炸了，他同情弱者啊，哦，你們想過好年？那秀表姐豈不是更過不好了？她都過了二十多個不好的年了，今年換你們吧。
林楓瞪了眼蘇蘇，“合轍譚家出點事，你挺高興啊？”
“可不是啊，譚家老頭兒算計我，你是幫兇！”
感情蘇蘇還記著那茬兒呢。
林楓就嘿嘿笑，關鍵是姥爺的算計準，這會兒這不是成事了啊？蘇蘇都快成他林楓的跟屁蟲了。
“那年前，要不要過去和老頭兒坐坐？”
“我才不去呢，要是和譚姨坐坐還行…”
蘇蘇一琢磨，去見老頭兒也等于見大家長呀，她既羞澀又緊張，還又有點小不甘心，居然真被老頭兒給算計到了，當初聽見他那么說時，自己還沒當個事，可是和林楓交集沒兩天就掉坑里了，想想都有點不可思異啊。
她渴望的愛情二十年沒來，可一來就這么突然，讓她有點措不及防的感腳，但是說實話，現在看，還不錯，至少她滿意，父母沒意見，還默認，還要怎么樣啊？
“我媽這段時間就和我姥爺在一塊呢，不過，你真要約譚姨，我悄悄帶個話給她，不叫我姥爺知道。”
“等…等忙完這兩天好不好？”
蘇蘇其實見準婆婆譚素英也心虛啊，畢竟只交集過一次，不過說譚姨對自己是真的不錯。
而且譚姨的性格很豪爽，是蘇蘇很喜歡那種。
雖說是婆婆，但是和譚姨一起時，她沒有感覺到壓力，就象林楓和準岳母大人沈云芝一起時，也沒什么壓力，可謂相處十分融洽。
“行，哪天你說了算，我媽也念叨你呢，你再去見見她，估計對你要意見了。”
“啊…那、那要不明天？要不今天中午？”
蘇蘇頓時就急了，可不能叫譚姨對自己有什么意見啊。
“我騙你的，哈哈…哎喲。”
笑了一半，被蘇蘇捶了。
“你真是欠揍。”
蘇蘇捶完他還朝他晃粉拳，瓊鼻一皺一皺的示威。
小蓉兒也湊過來捶了林楓兩小拳，“林楓，你造反呀？趕緊把我抱起來，我要拎你耳朵！”
“呃，我犯賤啊，抱起來讓你收拾我？”
“抱嘛…”
蓉兒開始撒嬌，小拳頭就一下一下捶他大腿，小螓首仰著，水靈靈的大眼睛里充滿了想收拾人的渴望。
林楓翻了個白眼，沒轍。
“抱抱抱！”
他彎腰叉住蓉兒雙腋把她抱起來，蓉兒咯咯笑著，手臂繞過他脖子捏住他耳垂，“這就對了嘛，咱們多好呀，我還能捶死你？不過，我和我姐有捶你的專例權！”
“我去…”
林楓失笑，這邊王妙也張開臂，對虎娃說，“土鱉舅，抱妙兒！”
“哦了！”
虎娃一天就和倆小丫頭在一起，融洽的不得了，非常喜歡這倆精靈丫頭，也寵溺的不要不要的，一伸臂就把王妙抱入了懷里。
王妙眉毛軒動，還嘻嘻笑，直接給虎娃臉上印了一口，虎娃就哈哈笑。
蘇蘇不用領小孩兒了，手就挽上了林楓手臂，“我決定了，這兩天就和譚姨見一面，以辦年貨的借口，你說行不啊？”
“問題不大，不過，讓虎娃給你們當跟班去拎東西，我要內測游戲嘛…”
“你想躲啊？別做夢了，你問問蓉兒行不行？”
蘇蘇直接把這事交給蓉兒去敲定了。
蓉兒立即勾住林楓下巴，“林楓，你再敢放我鴿子，我不能饒了你的，上次說帶我去游樂場，還沒兌現呢，哼！”
“啊…我說過？”林楓轉過頭問蘇蘇。
蘇蘇哼了一聲。
蓉兒就用手糊他的臉，上下搓揉，要把鼻子搓扁似的。
“好好好，我去，我去成了吧？”
“這就對了嘛，不然給你鼻子捶平了，看我姐還喜不喜歡沒鼻子的丑八怪。”
“這手段，狠了啊！”
幾個人在電梯上說笑，很快到了30層。
林楓辦和蘇蘇是挨著的，室內也有門通著，方便的很，把倆小丫頭交給虎娃，他們就進了林楓這邊辦公室。
“我就琢磨著，拔個人出來，給倆小丫頭開開課，總不能成天這么玩吧？反正我們招的人都本科，教兩個小屁孩兒是綽綽有余的，你說呢？”
“嗯，挺好，我小姑知道了也得夸你一頓。”
蘇蘇點點螓首，“倆丫頭很粘人的，開課給約束她們一下，有些基礎東西也得學學，總不能耽誤了。”
“就是說嘛，這事，你和蓉兒說，我說肯定不管用，黑臉你來唱，”
林楓給分工了。
“為什么不是你啊？”
“我真不行…”林楓苦笑，“她一撇嘴，小眼神一幽怨，都不用求太二遍，我肯定就叛變了，你說這黑臉我唱得了啊？你來，你來…”
蘇蘇一想也是，林楓對小蓉兒那是千依百順，根本就別指望他把蓉兒弄去開課的。
“那我來吧，挑個有耐性的。”
“兩個！”
林楓打出手式。
“呃？一個還夠？”
“兩個能相互監督，互相競爭，還不累，能上下午輪課，閑下來的一個能管小丫頭們的課外事，整點吃的喝點水果之類，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活活累死了就！”
“也是，那倆小丫頭真不是一個人能看住的。”
蘇蘇點點頭。
“那這事你就去辦，叫喬兒挑人時注意一下品行個性，學問不是主要的，德行素養第一，”
“嗯嗯，”
“上午，我表姐可能過來的…”
“秀表姐也是可憐人，公司這邊先給她拔輛車用？”蘇蘇也很同情譚振秀，居然在譚家這樣的家境里，過了二十年清日子，而且昨天她就發現，秀表姐的衣著十分樸素，沒一件名牌，最多也就是幾百塊錢一件的衣裳，常年牛仔褲、休閑平底鞋，永遠的清新馬尾辮…十分的素潔端莊。
蘇蘇看出了林楓的心思，肯定會對這個表姐好，她也樂得順水推舟。
“秀表姐那性格，不會一下張揚的去開斑莎拉蒂的，慢慢再說吧，主要讓她先安定下來，有工作做，能叫她從這件事里把心思轉移，過個三五個月就正常了…”
“嗯，那你安排吧，”
這事只能是林楓去安排，蘇蘇的話人家都不好意思接收，林楓畢竟是名份上的表弟，有這層關系就不一樣。
上午九點半左右，譚振秀真的來了。
“大舅的手機也開機了嗎？”
“嗯，不過都在他秘書手里，如果是家人的電話，他都不接，讓秘書推說有工作或開會什么的…”
不可能一直關機的，這事躲不掉。
譚振秀坐下后，又說，“是早，大舅就去京都了…”
“呃？不見家里人？這是躲出去了啊？”
“我也勸了，你大舅不叫我管，說是去京都那邊料理點事，其實能有什么事？你大舅名下的產業都在建陵呢，京都那邊是二叔叔的地盤。”
家里產業分布這些情況，譚振秀還是知道的。
比如譚老四的產業在魔都，江南浙廣那一帶都由他開發的，老四那邊鋪陳的攤子好象是最大的，老三守著平海的基本盤。
至于老爺子給女兒譚素英名下放了多少產業或具體分布在哪，小一輩的人未必知道，也就老爺子和四個兒子知道吧。
要說底蘊最深的譚氏產業還是以平海建陵兩地最多，幾乎遍布省內各大城市了。
譚氏這么多產業，就苛刻到沒有譚振秀的容身之地？也難怪譚老大暴發呢。
他隱忍了二十年，一朝暴發，這次的事，怕是不好勸合的。
誰來說，譚老大都未必給這個臉。
其實正如老爺子的判斷，兩個鬧矛盾的當事人要是都談攏，別人說什么也沒用的。
林楓習慣性的點了支煙，和人說話聊天時他就這個毛病。
好象抽著煙談事思維能更敏捷似的。
“姐，有沒有想找生父母的念頭？”
這話問的譚振秀沉默了，關于這個問題，她自己都琢磨了兩年多，要說沒有這個念頭，那絕對不可能。
可要說有吧，她也充滿了怪怨，對把自己賣給別人家的父母，打心眼兒里排斥。
可以說，所謂的生父母就是一生之恩，談不上半點親情。
有親情的話怎么舍得賣掉孩子？
不管任何理由，譚振秀都不認為賣掉孩子的父母值得孩子去思念他們。
好半晌，譚振秀微微搖頭，“至少現在，不想！”
“心里有怪怨吧？”
這個表弟真是成熟的很，有一雙能透人肺腑的眼睛，好象什么都能看穿，但是和他聊天說事，真的不費腦子，人家好聰明呀。
“換了你，能沒有嗎？”
譚振秀反問。
林楓深吸一口氣，悠悠道：“我爺爺跟我說過個他們那時代的事，好多人都很窮，孩子生的多了養活不了，就尋著賣給富人家，他們不想因為家太窮把小生命餓死了，既然生下來了，肯定不想他們死，但家里實在窮的揭不開鍋，一碗米湯都要幾個人分著喝，那種日子可想而知，上世紀八十年代左右，離城市稍僻的鄉村還好窮，家里孩子要多的話，那真是分不均吃的，想讓孩子過好日子，就是送給富家人…當時，很流行的一種做法…”
這樣的事，譚振秀不曾與聞，也沒有認識的概念，此時聽林楓這么說，倒是能體會到做父母的苦況，她是受過苦的人，知道苦是什么滋味。
如果真是林楓說這種情況是自己當初被賣的事實，倒也不能說父母多絕情，至少他們放棄親情的原因是想孩子以后活的更好。
一時之間，譚振秀忍不住又掉了眼淚，心里的積怨也因為林楓這句話而散去了好多，又有哪個父母舍得賣掉孩子啊？不是走投無路，不是苦境逼迫，誰舍得？
“姐，不管這么說吧，既然知道了這個事，你心里肯定有想見見生父母和了解一下他們的念頭，哪怕不會回去找他們，但至于想讓自己心里有數，是不？”
“嗯…”
譚振秀點點頭，輕嗯了一聲，表弟的一句話說到自己心里去了，自己就是這么想的。
今年她23歲，出生那年是1983年，那個時候稍僻遠一些的鄉村中的確是相當窮的，計劃生育都未必下鄉進村，有了就生唄，結果生出來又養不活…
如果譚振秀是老幺，家里都不知有幾個哥哥姐姐，那父母的年齡也可能六七十歲以上了，甚至更大些，若不早點行動，再拖幾年，說不定在他們有生之年都未必能見上一面呢，這種事，誰又能知道，只是你自己可能這么琢磨吧。
“先穩定下來，過了年，我們再探討這個問題，好吧？”
林楓覺得這事還得表姐自己拿主意，替人家做決定不太妥當，只是給個建議，給個安慰心的話罷了。
譚振風深深注視了一眼表弟，“難怪蘇家小姐粘著你，你真是…不錯。”
“呃，我全當姐你是夸我，不是罵我。”
“去…”
譚振秀破涕為笑，又說，“其實，昨天夜里，我和你大舅休息的很晚，聊了好多話，也知道了自己的生父母在哪…”
“啊，我大舅全說了啊？”
“我非要知道，一撒嬌一央求，你大舅就全說了。”
“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心肝兒寶，不知道有幾個父親能架住他們閨女的撒嬌和幽怨小眼神？再一撇嘴做出個哭的架式，估計心都碎了吧？”
譚振秀笑出聲來，“就你知道的多…”
“我雖然還沒榮升父親這個級別，小蓉兒就已經給我這樣的感覺了，那丫頭太討人喜歡了，這要是我的孩子，我不得疼入骨髓啊？”
“…我從小就笨，倒不是很會討父母歡心…”
“姐，你的情況就不說，壓根不是那么回事，當年我大舅正在打拼產業，活的腳不著地的，家里那位又對你有怨氣，所以…這事咱們不說了，說說你現在的想法，既然知道生父母在哪了，年前沒準備去看一眼？”
“我、我…”
譚振秀突然心虛起來，她想看，但她惶惑，不知該怎么面對呀。
“這種事，知道的越清楚，越難以忍住，正是不知道也好說，找不見嘛，也沒辦法，可知道了不去，心里很焦躁吧？”
“小楓，不是很焦躁，是特別焦躁！”
“得…我看出來了，你這事是我挑明的，我攬上事了我…這么著，反正我也有閑功夫，弟我陪姐你走一趟，換你日后對我公司的忠心耿耿，這行吧？”
“行！”
譚振秀笑了，點頭答應，表弟這只是個說法，誰還聽不出來呀？
“那我們談一下工作的事，回頭就把你簽在我公司了，新公司剛剛成立，百廢待興啊，過了這個年，姐你就要放馬江南了，你和陳總全面負責外務接洽事宜，找各大門戶網游大站商談我們的廣告，具體的章程我會擬出來，也不急在這一兩天，開工前一兩天你拿到章程熟悉就可以了，你的職位嘛…暫時定總裁助理。”
“是不是特殊照顧啊？”譚振秀伸了下舌頭，模樣也有些嬌憨，和表弟一起談事她沒多少壓力的。
“我表姐我不照顧等誰照顧啊？但是話說回來，照歸照，工作還是要做的嘛，做不好照樣訓你、扣你薪水哦！”
“那應該的，姐同意。”
譚振秀頜首說。
“我總裁外室辦就有你的助理位置，也有獨立的辦公室，大間給秘書助理們…”
“有點大公司氣象了啊，正東商務大廈，的確是建陵第一流的，環境真心好，我以前打工那幾個公司，加一起都比不了這邊一個角角！”
“呃，姐，你這是多方鍛練啊？換過幾家公司了？”
“三四家吧，知道我是譚家女，那些老總可能有一些想法，不是他們兒子就是侄子什么的，各種借口出現，我心煩，就辭職換工作。”
“嗯嗯，這也正常，在建陵，誰不想攀上譚家啊？做夢都想呢，哈哈！”
“最后一家公司，做的時間長點，我沒有曝光身份，但離家比較遠，經常的遲到，被經常訓啊，最后都不是我辭職，基本算是被開除了吧，說出來好丟人。”
“哈哈，這家公司厲害了，居然把譚兆銘的千金給開除了，有機會姐你幫我介紹他認識一下，我看看他長啥樣…”
聽林楓說的風趣，譚振秀掩嘴輕笑，“行，等碰上的，一定介紹給你認識一下。”
“哈，我肯定跟他說清楚你的底子，讓他痛斷肝腸！”
“那不至于吧。”
“嘿嘿？不至于？你不信看著，他不肝兒疼，我跟他林去…”
“弟，巧了，他也姓林。”
“呃。”
兩個人不由都笑了起來。
中午，一起吃飯，在至尊福苑，蘇蘇請客，請林楓的表姐譚氏的千金大餐一頓，沒外人，就他們三個外加倆小丫頭和王虎娃。
這頓飯吃的，讓孫振秀感覺到和林楓蘇蘇的關系一下拉近好多。
孫振秀感覺悲苦已成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