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紙將唐糖緊緊抱在了懷中,環顧著周遭數百道凄慘的魂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畫面,這與冥界已經有了直接聯系的畫面深深刺激著人類,恍惚間仿佛也看到了自己以后死去的狀態。
勇敢如他,也感到后背嗖嗖發涼。
死人之后,魂魄就應當去往冥界,這是天帝創立的規矩,也是冥界存在的意義,如若不然,就極有可能將會被厲魂族游離在外的厲魂所帶走,化為它族俘虜,這是唐紙從小就知道的道理,也是王朝關于喪葬法規如此嚴格的原因所在。
和人類絕對兩立的厲魂族一直覬覦著人類的土地,那位被天帝鎮壓在酆都魂門關內的的怨魂王,時至今日都還在想方設法地脫離苦海。
房屋里這些魂魄不是與人類勢不兩立的厲魂,看樣子,都是離世之后,不知為何被囚禁在了這里的魂魄,所以并不會對自己們展開進攻。
注意到很多被開膛破肚的魂魄,身上霍開的傷口都無比整齊,顯然不是傷勢,而是被人用刀緩慢地切開來,再看著血跡斑斑的手術臺,唐紙抿了抿嘴唇,他已經能夠想象,殺死他們的人,應該就是這里主人。
這里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
手中冰涼的白色名片此刻像是燃燒的炭火般灼手,楊紫果醫生,殺死了這么多人?他究竟是醫生,還是什么可怕的瘟神?
唐紙深深吸了口此地那讓肺部都冰涼刺痛的森寒空氣,溫柔拍打著妹妹單薄的后背,能夠感受到即便是膽大的妹妹,此刻也有輕微的恐懼,唐紙快步走向大門口:“沒事,不要看,我們現在就出去,我們現在就出去。”
拉開仿佛又數百斤沉重的大門,呈現在他們面前的并是那條破舊陰暗的樓道,而是一面巨大的鏡子。
離奇的事情是,鏡子反射的畫面里,只有周圍的景物,還要那一道道令人毛骨悚然的魂魄,偏偏并沒有站在鏡子前的自己和唐糖。
“哥…”唐糖擔憂地望著鏡子中的畫面。
“沒事的,哥哥在。”
唐紙猶豫了片刻,還是將手輕輕地落在鏡面上,沒有什么離奇的畫面發生,自己也沒有像是某些奇異故事中描繪的那樣,自己被鏡子所吞沒,鏡面和正常的鏡子一樣冰涼光滑,但隨著他兩手用力,卻仿佛金剛石般的鏡面一動不動,沒有絲毫可以被推開的跡象。
唐紙更為警惕地蹙緊了眉頭,。
“不用嘗試了,你推不開這扇鏡子的,這是歲月鏡,你的力量怎么可能大過歲月?”背后忽然傳來了一聲沙啞的男聲,鏡面中身后什么都沒有,唐紙豁然間轉頭,只見一個頭發掉落的七七八八,身形佝僂的糟老頭子穿著白大褂,坐在了銹跡斑斑的手術床上,撐在腦袋,,一雙半死般昏黃的眸子,正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以及自己懷里的唐糖。
唐紙從來沒有見過這么蒼老的人,蒼老得仿佛就是一具枯骨,要不是臉上的那層人皮,還有地上的倒影,唐紙甚至懷疑他也是這些亡魂中的一員。
“我這地方,一般小病邁進門后,是不會觸發我設置的神術大陣的,證明你患上的不是什么小病。年紀輕輕但是病得不輕,過來坐下吧。”
老人打了個哈欠,點了點他對面這手術床邊上銹跡斑斑的椅子,椅子上的鐵銹和那股蒼老,讓唐紙很困惑它真的能否坐人。且周圍這些魂魄的存在,也讓他對這位老人充滿了警惕。
“你是楊紫果楊醫生?”少年站在原地,瞇著雙眼,體內的昊氣不停地奔騰,警惕地詢問道。
“是我沒錯。”和古步平以及鐘炎等老人,無論是在外形還是再說話方式上都大為不同的老人點點頭。
唐紙抿緊嘴唇,環顧著周圍這些亡魂,寒聲問道:“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楊紫果略微詫異地看了一眼少年,沒有想到,他居然能夠看到屋子里這么些的魂魄。
“你能夠看到?”
唐紙咬著上唇,雙目如劍地注視著這位能夠施展出此等神術大陣,境界不知道比自己強多少倍的存在,對方如果并非醫生而是屠夫,哪怕實力懸殊,唐紙也要拼死一搏,把唐糖帶離此地。
懷中的小女孩兒,自己拿生命都必須捍衛。
“難得,居然還有魂瞳。”楊紫果那幾乎要掉光的白眉毛飛揚起來。
唐紙并沒有聽說過這個詞,但是想來說的是自己能夠看到這些魂魄的能力,但是事實上唐紙清楚,這一切畫面都是唐糖所看得或者說是感知到的,而他只是因為將這個丫頭抱在了懷里,也才暫時擁有了這樣的能力。
唐糖的能力從小就有,且也不只是能夠看到魂魄這么簡單,她還能看到更多更復雜的危險。
楊紫果手指輕輕在空中畫出半個圓圈,然后掐指一彈,便彈出了五道白色的弧形光,五道小蛇一樣的光芒乃是一種圖騰,落在了唐紙后背的鏡面上。
鏡面上出現了一塊巨大的鐘表,鐘表的指針在半秒鐘的靜止之后,忽然開始飛速地轉動,眨眼之間就不知道轉了幾十圈還是幾百圈。
“你把這個丫頭放下來,兩人依次照照鏡子。”
唐紙轉回頭來,依舊凝視著這個老人,仿佛注視著惡狼的野兔,隨時準備對前者的任何動作做出應對,所以并沒有按照他囑托辦事。
楊紫果不禁笑了笑,笑得干枯的氣管好像都要破裂了一般,緩聲道:“你來都來了,我不放你走你也走不了,你不如配合我一點,畢竟,你是我的病人。想要治病,就照照這個鏡子。,”
瞧見唐紙還是沒有動作,這個老人手撐在桌上,再撐著這顆蒼老得和落葉一樣仿佛要從脖子上掉落腦袋,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唐紙。
唐紙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著。
十多秒鐘時間過去,雙方都沒有任何動作,唐紙開始認真地思考現在的處境,如果這個老人真的想要殺死自己們,大可不必這么麻煩,既然他沒有動手,或許,他真的并非自己所想的這樣危險。
用凝重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周圍的魂魄后,唐紙慢慢地將懷中的唐糖放了下來,“唐糖照照這個鏡子,不怕,哥哥就在你旁邊。”
唐糖乖巧地點點頭。等到唐紙退開身位,鏡面中巨大的鐘表這才緩緩旋轉,最開始并無法出現在鏡中的唐糖,終于出現在了其中。
然而在其中的卻并非是她這可愛的外形,而是一顆,蓬勃有力,紅彤彤的心臟…
楊紫果的眉頭頓時一挑,猛然便從座位上撐了起來,雙手拍得手術床發出哐當巨響,雙目震驚地盯著鏡中的畫面,“為什么會是這個景象?為什么會是這樣子?她心臟不好?”
唐紙瞇著眼睛,望著鏡中這顆血淋淋的心臟,遲疑地點頭,“你不是說這是歲月鏡,為什么看到的會是這個?”
“看到的東西因人而異,興許是她心臟有重大毛病,所以她的未來歲月這個重大毛病都將伴隨著她。”
他的解釋無疑深深擊中了唐紙心中的擔憂,因為這的的確確就是唐糖的現有情況!
“有得治么?”
聽見少年忽然急切起來的話音,楊紫果的臉上兩抹貪婪地笑容,蒼老的五指對著唐糖張開,這個在鏡子前方,正在好奇且愕然地打量著鏡中這顆惡心心臟的小丫頭,頓時雙腳立地,被他隔空拉到了這張銹跡斑斑的手術床上。
“你做什么?!”唐紙勃然大怒。
癲狂的雙眸注視著擔憂地喊叫起來的唐糖,楊紫果那讓唐紙都感到驚悚的聲音從老人口中傳來:“得檢查檢查才知道。”
(ps:最近疫情嚴重,大家一定要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