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安排與對弈
一天前無緣閣 趙閻睜開了合上許久的雙眼，垂下頭愣愣地看著自己那雙變得與常人無異的手，微微握拳…
噼里啪啦！
一串微弱的紫色電流從他指間劃過，那是如此不起眼的一縷象征力，卻讓這個已經當了十幾年普通人的漢子眼眶瞬間充血！
回來了，他的能力回來了，哪怕這一點點力量對過去的擎雷使而言如同滄海一粟，也足以讓趙閻整個人欣喜若狂，仿佛一個失明者忽然能夠再次看到那并不算多美好的世界，哪怕入目的事物僅僅是一片斷壁殘垣，也足以讓其體會到重生的幸福。
在杜天的幫助下，趙閻重生了。
看似其體內象征力的量僅僅只是從零到一的變化，但這所謂的‘一’卻不再是無垠之水，從幾秒鐘前開始，趙閻的力量就無時無刻不在被動恢復著，有些銘刻于身體本能中的東西，哪怕是再久不去管它，也依然不會被遺忘。
不過…
趙閻轉動了一下目光，這一切好像并非沒有代價，哪怕這代價不需要自己來負。
杜天此時的頭發竟然變得花白，面無血色的癱坐在地板上，身上原本合適的衣服感覺好像大了不少，盡管面容沒有變得蒼老，但那青筋畢露的雙手卻逐漸被攀上皺紋，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仿佛一個無助的溺水者。
“謝了，伙計。”趙閻神情復雜的沖他問道：“需要幫忙么？”
倒不是他不想第一時間做些什么，只是歷代神算的力量都極為詭異，有不少有膽子挑釁他們的人都無法對其造成任何常規傷害，而換個角度來說，常規的治療手段對杜天也不一定有用，還可能會適得其反。
杜天緩緩地搖了搖頭，伸出了三個手指，然后陸續彎了下來。
趙閻扯了扯嘴角：“沒事兒吧？你別告訴老子再過三秒你就要飛升了…”
“呸！”
彎下最后一根手指的杜天似乎馬上就恢復了精神，沖趙閻白了一眼，中氣十足的說道：“老子剛才的意思是大概需要三秒才能緩過來，給點反應只是怕你這粗人不要自作主張給我做個電療什么的。”
說著他慢慢站起身來，之前似是干癟下去的身材已經恢復了原狀，兩只手上的青筋與皺紋也消失不見了，再度恢復成了那二十幾歲年輕人般的色澤。
只不過杜天的頭發依然是白色的…
“沒事吧？”趙閻又問了一句，不過這次神情卻是認真的多，盡管他始終沒有看透過這家伙的能力，但讓自己這種水平的人頃刻間恢復了實力，同時連雙手和腿部的傷都治好了，需要付出的代價不可能只是虛弱幾秒鐘順便染個奶奶灰這么簡單…
之前的過程并沒有趙閻想象中得那么難，甚至連提前洗個澡之類的都不需要，杜天只是掏出一枚普普通通的銅錢，讓趙閻握在手里攥緊了，隨后輕聲嘟囔了一句什么，老趙就昏死了過去，而當他過了數秒后醒來的時候，身體已經恢復了當年全盛時期的水平，被業報所傷的雙手以及被碾碎骨骼的腿都恢復如初。
沉寂了十幾年的象征力也隨之蘇醒…
而杜天卻是倒下了。
然后沒過一會兒就略煞風景地站起來了…
“沒事”
杜天擺了擺手，笑道：“就是頭發得過幾天才能修正回來，別繃著臉，你趕緊適應適應現在的身體情況，然后聊正事兒。”
趙閻卻是有些凝重的沖他問道：“代價是什么？”
“十五年壽命。”
杜天聳了聳肩，又補充了一句：“嗯，我的。”
“什么！？”老趙當時就愣了，盡管這個結果比直接掛掉要好上不少，但是十五年的壽命怎么說也都有點兒…
杜天卻是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方什么，你也不想想我都活多少年了”
一聽這話趙閻心里就踏實多了，畢竟面前這貨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少說得比自己大上一個世紀的老怪物，要是他還能再活個幾百年，那這十五年的代價也就不算什么了，不過…
“我姑且還是想問你一句。”趙閻微微活動著略顯僵硬的身體，各個關節都迸發出咯嘣咯嘣的一連串脆響，問道：“刨去剛才那十五年，你還剩多久好活？”
杜天伸出手掌搖了搖。
“五百年？”
“我倒是想…”
“五十年？”
“不是…”
“喂喂喂！！”趙閻驚聲道：“別告訴我你就剩五年好活了啊！！老子會很過意不去的！”
杜天瞇著眼搖頭道：“這不是重點，恢復你的力量是必須的，我留下五年的時間也姑且夠用，煽情環節就免了吧，現階段我不能跟你說太多，不過有幾件事是你馬上就要去做的。”
“說。”
趙閻也不廢話，活動過一番身體后當即道：“我覺得自己現在什么都擺得平。”
杜天隨手把玩著一枚銅錢，緩緩道：“X省那邊的帝尊級妖境這個情報你應該聽張鵬說過了，先別急著打岔，讓我說完，這件事沒那么簡單，過一會兒你去一趟逆風，把季梧桐那小子帶著，然后直接去X省那邊的妖境附近。”
“呃…”
趙閻張了張嘴，又想說什么，不過被杜天不耐煩地揮斷了。
“都說了別打岔。”杜天閉上雙眼微微皺眉，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別問我為什么，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帶著他才能撥正錯亂，哪怕只是撥正一點點…”
趙閻點了點頭，作為老熟人的他知道面前這位神算已經開始化身為神棍了，在這個情況下最好還是不要打攪他那謎一般的思路。
先知或是比較類似的職業都很讓人蛋疼，其主要原因就是在于說話永遠沒頭沒尾、給你點提示還不如不給、讓他把話說明白比殺了他還費勁…
西方神棍往往會忽悠你去問自己的靈魂，神特么問自己的靈魂，要是有人能做到多半也是個精神分裂…
而東方神棍更氣人，大多數情況下都會用‘不可說’這三個字來搪塞你，而且還是重復兩遍的那種…
相比較而言杜天那略顯粗暴的‘別打岔’已經算是神棍界的一股清流了。
事實上也并不是他故意不想把話說全，只不過他能看到的實在極為有限，命運這玩意兒就是一個坑，在坑地下的青蛙視角永遠沒辦法窺伺到整片天空。
“你之前應該把季榮他們兩口子留下的東西給了那小子一點兒。”坑里的杜天繼續說道：“把糊臉給他，在他領悟出那護腕的第三個效果前哪怕已經到地方了也不要進去，注定會死的人你救不了，注定不會死的人也不用你救。”
趙閻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聽杜天這話，這次X省那邊有人會犧牲這事兒已經是板上釘釘了，他不由得生出了一種無力感，面對命運的無力感…
“然后是重點…”
杜天揉著額角說道：“進入聯合妖境后，你看那邊劣勢，就幫哪邊，至于怎么幫，你自己做決定。”
“啊？”趙閻這會兒實在是忍不住了：“那要是咱們邊緣人壓制對面打，難道我還要幫那些妖帝不成？”
杜天睜開眼看著他，緩緩點了點頭：“如果真的是那種情況，答案是：對。”
趙閻嘆了口氣：“行吧，聽你的就是了，那我現在就…”
“慢。”杜天抬手道：“還有一件事，我教你一個封印，你把季梧桐的右手封上，既然決定不殺他，我還是打算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圍內多幫幫這小子，你過來聽我說…”
二十分鐘后，趙閻離開了，臨走前還把無緣閣的鑰匙給了杜天，讓他幫忙鎖門，看來這生意他以后還打算繼續做下去。
而這位業界內最神秘的邊緣人之一，神算杜天則閉眼靠在墻角，苦笑著喃喃道：“真不知道這么做是對是錯，在滅世與犧牲之間不做選擇，把希望放在偶然間窺伺到的模糊碎片上…真不像我啊。”
杜天將手中的銅錢高高彈起，木然地看著它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地上，隨即彎下身子…
“嵌在地板縫上了么？”
杜天輕輕將銅錢捏起，挑了挑眉：“這倒多少算是給了我點信心，唉，各位神算前輩們啊，為什么到了最后這個無論如何都會劇變的時代，偏偏要輪到我這00kxs個不成器的、執行力低下的貨色來背鍋呢？”
他收好銅錢，走出無緣閣反身鎖上了門，喃喃道：“不過其實這鍋也不算是我一個人背，我最出色的徒弟，不是早就做出了選擇么…倘若我失敗了，那么身為勝利者的他就是成功了吧…一代兩神算，呵呵，崔梵啊，其實你根本不需要去證明什么，因為在老師心里，你早就已經是神算了。”
杜天忽然甩手拋出七枚黑色銅錢，在頭頂凝成了一個形狀怪異的陣式，低聲笑道：“不過現在我還是要干擾一下你的，畢竟堅守著舊傳承卻寄希望于奇跡的我，也還沒認輸啊！”
國內某處 “視野被擋住了…”
崔梵坐在一個有著巨大落地窗的高級酒店中，啪的一聲合上了手中的書，輕浮地吹了聲口哨，掏出了手機。
“喂是我，情況可能會有變，讓那邊先收吧，畢竟最低程度的已經搞定了，嗯，就這樣。”
第一百八十三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