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我是您的小乖孫

　　嗣圣四年十二月，神都皇宮上元殿，宗王之亂剛剛平息，神皇大宴群臣，安撫人心。

　　此時，上元殿之中曲樂悠揚，陳鴻宇安安靜靜跟在趙湛身旁，仔細打量著這上元殿情景。

　　這一次由讖言以及廢黜中宗皇帝所引起的風波只是剛剛起了波瀾便已經被神皇鎮壓，在鎮壓了宗王之亂的同時，神皇更是趁機動了一些政事堂大臣的位子，使得手中權柄更加穩固。

　　這一次在上元殿之中設下宴席，一方面是安撫人心，另一方面大抵也有些示威的意思——我手中大權在握，只要還活著一天，你們就別想搞什么小動作。

　　這一場宴席，趙湛幾乎就是一個小透明，一直猶如一個無形的空氣一般。不過，他倒是樂的如此，父子二人剛剛趕到神都尋覓到了一處府邸充當落腳之地。

　　舟車勞頓之際正準備休息片刻再去拜見神皇，未曾想趕上了上元殿之中宴席，急匆匆的就趕來了這上元殿。

　　因此，父子二人此時也顧不得他人眼光，自顧自的在殿內一角吃喝。一旁有著官員見到趙湛如此專注于吃喝，不由有些嘖嘖稱奇。

　　參與這一類的宴席，不去努力探查四周消息或是與其他官員聯絡感情，反而專注于眼前酒食，這倒是怪異的很。

　　不過瞧見他身上的宗王服飾，一些原本想上前的官員便是立刻熄了心思。如今宗王之亂剛剛平息，尋常官員可是沒有多少人愿意與宗王們有了聯系。

　　不知過去多久，殿內宴席終于結束，趙湛父子正要返回府邸，卻被一名女官告知神皇召見，于是又急匆匆的朝著一旁的乾清殿趕去。

　　乾清殿前，諸多侍衛再次駐守，法禁森嚴。陳鴻宇略一感應，只覺得一股禁絕萬法的天子龍氣在上方不斷盤旋。

　　此時，別說這一世身軀修行出的孱弱法力，就算是他神魂之中潛藏的力量甚至是那一塊殘缺鐵板都變得莫名的平靜，根本無法動用。

　　拋去這些修行因素，這乾清殿的氣勢也大不同，四周北衙禁軍的目光放來，不知怎的就有的一股莫大壓力出現。

　　陳鴻宇還好，足以在威嚴厚重的環境之中泰然自若的相處，只不過為了不太引人注目還是表現出來一個四歲孩童該有的些許懼怕之色。

　　至于趙湛，雖然他乃是郡王之身，更是神皇親孫，但是此時在這般環境之中仍舊有著些許拘束，甚至有著些許萎縮之感。

　　“神皇就在殿內休憩，大王與少君自行入內覲見便是！”那女官將趙湛父子二人引至前期殿階之前便自行告退。

　　殿宇之內的燈光較為昏暗，趙湛站在臺階之下更是無法看清內里場景，心思轉動便帶著自家兒子向著殿內走去。

　　剛剛進入乾清殿，趙湛父子便可以看到那殿內軟塌之上正側臥著查看奏折的威嚴身影，立刻跪拜在地，“臣趙湛攜子趙元，拜見圣母神皇。”

　　“嗯！”

　　殿內傳來一道低沉的應和聲，姜穎放下手中奏折，抬起頭望向下方店門出跪拜的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殿門之處，一大一小兩道身影跪拜在那里。大的恭恭敬敬，跪拜在地面之上一動不動，至于小的一道身影雖然同樣跪拜在地，但是卻不時的抬起小腦袋偷偷朝著他望來。

　　恰在此時，姜穎便見得自己這位四歲大小的曾孫悄悄抬起頭朝著自己望來，清澈雙目正好對了上來。

　　雖然因為殿內燈光原因，看得不甚清楚，但是他依舊感受到了一絲親近與膽怯。

　　此時，見自己那位小曾孫發現自己目光時候立刻如一只受驚的小獸一般將小腦袋低下，姜穎面上不由露出一抹笑容，“上前來罷！”

　　聽見這一道威嚴聲音，趙湛只感覺如蒙大赦。他也說不出來自己為何如此緊張，但是聽見這話四個字立刻起身將身旁兒子拉著靠近那上方的床榻。

　　在來到距離神皇七八丈的距離處，趙湛便停住了腳步，雙手低垂，緊緊盯著自己的腳尖。這副規規矩矩的模樣，看得一旁的陳鴻宇好懸沒有笑出聲來。

　　“元兒，上前來！”

　　殿內一片寂靜，忽的上方神皇聲音再次傳來，趙湛不由朝著自己右側的陳鴻宇瞟去，卻見的自己的兒子毫無顧忌的朝著神皇走去。

　　一時間，心中有些亂了起來，即便早就知道自家兒子心智不凡，但是此時面對神皇，依舊是不由的緊張起來。

　　這邊趙湛規規矩矩立在殿中，另一邊陳鴻宇則是緩慢爬上殿內臺階來到了姜穎身旁。

　　開玩笑，為了討好一下自家這位曾祖母，他已經飆了半天演技，此時見到自家剛才表現觸動了神皇，哪里還不知道要趕緊打桿子上爬。

　　不可否認，眼前這位便宜曾祖母為了權力漠視親情，更是親手害死了自家的兒子。但是，最起碼，在不危及到自己的利益的時候，自己這位曾祖母也是有著些許溫情。

　　而自己，現在就是要憑借他與趙湛身份上的無害性以及這位便宜曾祖母心中殘留的些許溫情來討好一番。

　　雖然，如果自己父子日后危及到這位曾祖母的利益，她絕對不會心慈手軟，但最起碼現在舔一波自己這位曾祖母還是可以獲得一定好處。

　　最起碼，只要這位曾祖母稍微表露出些許態度，自己父子就不用受到那些酷吏影響。

　　“曾祖母，我是你的小乖孫啊！”

　　心中思緒，陳鴻宇已經來到了床榻旁邊，同時再次跪倒行禮，“元兒見過曾祖母！”

　　姜穎見到自己初次見面的小曾孫，心中也是有著一絲親切，示意一旁的侍女將陳鴻宇抱上床榻，笑著問道，“元兒見到曾祖母，怕不怕？”

　　陳鴻宇睜大雙眼，“父王曾言圣母神皇乃是元兒曾祖母，既然是元兒的曾祖母，那為什么要害怕呢？”

　　姜穎聞言，雙目望向陳鴻宇，深深對視一眼，發覺眼前的小孫兒眼神澄澈，沒有絲毫雜念，只有對她這個問題的疑惑之后，這才放下心來。

　　在將陳鴻宇攬入懷中的同時，姜穎暗道自己多心，一個四歲幼童，即便是從小出生在宗王之家享受優越的教育，也不可能有多深的心計。這一番話，不似作偽。

　　殿中，見到自己兒子雖然行事大膽，但是并未惹得祖母生氣，趙湛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氣，正在這時忽然聽得上方再次傳來神皇威嚴聲音。

　　“常人離家在外，母親尚且掛念。我久居神都，對于璟兒思念良久，卻一直不曾見得璟兒前來神都探望。

　　湛兒啊，你說說你父親到底是如何做想？”

　　話音落下，趙湛額頭之上陡然有著細密汗珠生出，心中更是緊張起來。這個問題，可是不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