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九年七月,明廉書院。
陳鴻宇手持《儒經疏注》穿梭在學堂之中給這些學子講解《儒經》。
因為分神符篆之中傳來的催促之意,他也顧不得藏拙,只能加快提升地位的速度。
直接以州試第一考取了弘光八年的舉人功名,完成了三元成就。
并且,還參與了今年的會試,準備直接取得進士功名。
如今,他在整個大吳之中都是聲名斐然,每日里不斷有著聲名轉換的文氣注入體內,儒道修為也是水漲船高。
因為儒道造詣的原因,他已經步入了實封舉人的境界,不過比起叔父許巖還是要差上一些。
許巖在弘光八年年末厚積薄發,直接天封舉人,位格加持之下,已經站在了舉人的巔峰。
就連許家也由陵川許家變成了天水許家,在州里也有了不小的聲名,畢竟這可是一門四舉人。
伴隨著種種盛名,陳鴻宇一直擔憂的事情卻是沒有發生,司馬珣等大佬貌似沒有發現自己的絲毫底細,反而是更加用心的培養。
他此時便是入了明廉書院,在教導內院學子的同時,等候會試結果以及接下來的安排。
心中暗暗思緒,明面上卻一心二用為這些學子講解《儒經疏注》。
片刻之后,書院的鐘聲響起,陳鴻宇這才停了下來。
這些學子卻并未離去,而是一窩蜂的擁了上來。
內院如今已經有了二十余人,除了幾個同樣考取了舉人功名的學子跟在明廉學派幾位大佬身旁學習之外,其余人依舊留在內院。
也因為熟識的緣故,即便自己當了講師,這些學子也并不感到特別拘束。
與眾人閑聊片刻,陳鴻宇這才離去。
一路來到講師歇息的地方,就見到屋舍之中已經有著一人等候。
“叔父?”陳鴻宇微微挑眉,驚訝道。
“嗯!”許巖笑道:“因為家中事務,我剛剛才趕回來,因此便想著過來打探一下你會試的情況。
知道這個時間點你正在講學,便沒有過去打擾你。”
前些時間,許家在天水郡之外的產業出了問題,因此許巖就回去了一趟,卻是正好錯過了他參與會試的時間。
此時歸京,卻是第一時間就來到這里打問會試了。
“叔父放心,會試前三甲必然是無憂!”陳鴻宇笑道。
會試分為三場。第一場自然是四書五經;第三場是策論。有意思的是第二場,考應用文寫作。
第一題是要替永康18年的吳宣王擬一道詔書,號召群臣表忠心;
第二題是要替乾元元年的吳肅王擬一道誥,封姚非為中書令;
第三題替永樂二年的大臣們寫一份賀表給皇上,背景是勛貴朱明向朝廷進獻騶虞一只——據說不是雪豹就是熊貓。
除此之外,還列舉了五種公務場景,要求寫出五條公文判語:舉用有過官吏,卑幼私擅用財,監臨勢要中鹽,邊境申索軍需,織造違禁段匹。
這已經單單是考儒學了,還涉及到了為政之道,只知道研讀儒學的人很難過關。
這其中,陳鴻宇覺得最有趣的就是第二題。
吳肅王這道題,考生除了得掌握誥文寫法之外,還得了解吳肅穆王時的背景、時間節點以及姚非在其中發揮的作用。
肅王時期,吳國內部儒修思想分裂。朝堂之上,兩派朝臣互相攻訐,經常有著朝臣入獄,甚至是大打出手。
尤其是當時天地封禁還不徹底,大儒出手,那動靜更是巨大。
而且這里頭還有一個坑,那會兒吳玄王還沒死,被強行退位了。
所以誥文里的遣詞用句,既得把黨爭亂局的責任落實到先王頭上,又得保持王室體面不致露骨,核心思想就是:
委婉地表達出我爹弄出的一堆爛攤子所以我得委派一個人幫著擦屁股——如何曲筆,如何粉飾,如何正面地表達一件負面的事情,其中精深微妙之處,揣摩透了,可以妙用無窮。
當然,吳肅王確實是一代明君,硬生生依靠著種種手段將此次黨爭平定,甚至還對兩派思想做了統一,就連這兩個學派的大儒也十分認可吳肅王的造詣和思想。
當然,不認可天子思想的大儒,已經被天子龍拳硬生生轟死了。畢竟有著天命加身,無法匹敵,連逃離他國都做不到。
聽著陳鴻宇講述會試考卷以及自己所做答案。
許巖點點頭:“其實,我現在的儒道造詣也比你高不到哪里去。
但是,歷次科考考卷我也都有查看。
你這次,不出意外的話前三甲是沒有絲毫問題的。”
陳鴻宇點點頭,道:“唯一顧慮的就是宰相那一關了。
近來我們明廉系與宰相一系的爭執是愈發大了。”
聞言,許巖也是嘆了一口氣。
宰相一系,可是牢牢把握著科考的大權。
雖然,有著監督的情況下他們肯定不會行過分之事,但是在考卷水平相差不遠的情況下,落幾個名次也是正常。
尚書府,司馬珣靜靜坐在主位,旁邊座椅上是其他明廉系要員。
“皇帝年幼,因此殿試的環節也就是做做樣子。
但是殿試過后對于這些進士的任命才是最為要緊之事。”
當今吳王是先王肚子,一歲等級,如今是宏光九年,也才堪堪十歲。
雖然,當今吳王聰慧異常,早早就開始接觸政事,但是如今對于朝臣任命和這些進士的安排還是沒有太多權力。
“我們雖然有次相幫忙,但是對上宰相還是力有不逮。
最為關鍵的是,許平如今聲名在外,‘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這句話更是早早傳入了宰相耳中。
宰相本就是保守派,許平又早早的說出來了這句話,恐怕早就被他記在了心里。”
“要是宰相真的想壓一壓許平,恐怕隨便找個由頭就…”
“我明廉系雖然一直在壯大,但是與宰相為首的保守派相比,還是有些弱了。
雖然次相牽制了宰相,但是次相思想行為也是略微偏向保守派。
對于許平的安排也不一定會是什么樣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