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井蓋的”人被關長嶺的一拳打得站立不穩,向后倒退幾步,撞在墻上,發出一聲沉沉悶響,還沒等他站直身子,關長嶺的拳頭又結結實實的搗在他的小腹上。
“唔…”那人捂著肚子蹲下去。
關長嶺右手食指勾著剛剛從他身上搜出來的一把手槍,款式看起來有點眼熟,像警用手槍:“你是誰,哪部分的,混進來想干什么?”
“我奉命來保護你。”
“屁,保護我需要這么鬼鬼祟祟的嗎?”關長嶺抬手將手槍子彈上膛:“一會兒把你埋在稻田下面,明年能長出一禾九穗!”
聽見套筒響動,那人顯然沒想到關長嶺真的要下手,他的眼睛陡然瞪大。
“別開槍!”小巷口沖進來幾個人,都穿著軍裝,為首的掏出證件,給關長嶺看。
“南軍區安全部少尉曾安?”關長嶺掃了一眼,“沒聽說過。為什么派人跟著我?”
“為了保護你的安全,真的。”曾安一臉的誠懇。
“云舒那里也有嗎?”關長嶺認真的問道。
曾安點點頭。
“那他是不是已經死了?”關長嶺笑咪咪的問道。
曾安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此時關長嶺胸口的定位器震動起來。
云舒?
他一輛車由遠及近急馳而來,一個急剎車,停在路口。
車上跳下幾個人,都穿著軍裝,后座上還有一個人,慢悠悠的開門走下來,正是云舒。
“放開他吧,快到下班時間了,南軍區窮成這樣,肯定付不出加班費。”云舒面無表情的說道。
其他幾個軍人與曾安見面,曾安問道:“小劉怎么樣了?”
“在醫院,沒什么危險。”
關長嶺吹了聲口哨,對云舒說:“你這是打了多久?”
“就一下,絕對沒有多打,打一下叫緊急避險,算正當防衛,打兩下就成單方面毆打他人,算防衛過當,要吃官司的,我看過貴國在災變前的法律判決案例。”
關長嶺了然:“因為擔心他們付不出加班費,所以你打算直接讓他的家人領撫恤金嗎?”
曾安手下的人聽見關長嶺和云舒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話,又看見同僚被打得如此凄慘,當下就忍不住動手:“你們太囂張了。”
他躍起,向關長嶺發動進攻,他的手還沒有伸到關長嶺的面前,胳膊就被關長嶺握住,高高掄起,又重重砸在地上,塵土飛揚。
其他人見同伴被打,又見關長嶺實在兇悍,當下只想先將他制住,不料關長嶺的動作實在快得令他們來不及反應,只覺得眼前一花,就被打個正著。
曾安在關長嶺背后,一記手刀向他后頸劈下,關長嶺好像腦后有眼,向一旁錯開一步,抓住他的手臂向前拉。
曾安的反應已算及時,在向前兩步之后,迅速轉身,一記屈膝撞向關長嶺的胃部。
關長嶺松開握住他手臂的右手,雙手同時向下按住他的膝蓋,借著膝蓋抬起的力量,身子騰起,不偏不倚騎上曾安的肩頭,接著,他的雙手習慣性的按在曾安腦袋的兩邊,只要左右一用力,脆弱的頸骨就會斷開。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當曾安感到有兩股巨大的力量壓在自己腦袋上時,他已經預感到將要面對的命運,可是,關長嶺竟然停下了。
“拍好了沒有。”關長嶺的聲音似乎頗為無奈。
“等等,羅薇說還要再來一張。”是云舒的聲音。
曾安的眼睛越過關長嶺架在他脖子上的腿,看見云舒手里正拿著手機拍照。
這是在搞什么?
正大惑不解時,又有人匆匆趕向小巷。
是吳非。
他看著一地躺著蹲著扶墻站著的人,還有一旁悠閑拍照的云舒,騎在曾安脖子上的關長嶺,嘴角抽動了幾下:“別打了,他們真的是安全處派來的人。”
吳非將兩人接到一幢小樓前下車:“一會兒,有什么想問的就直接問,但是千萬別動手。”
“怎么,你跟他很熟?”
“嗯,那是我爸。”
門口站著全副武裝的警衛,從門里走出一個穿西裝的,親自來迎接。走過長長的走廊,轉而進入一座電梯。
電梯不是向上,而是向下,不知深入地下多少米,轎廂停住,一打開門,又是兩個警衛。
再向前是一道厚實的合金大門,上有攝像頭,還有幾個隱蔽在鐵板后的射擊孔,站在門口的警衛員向吳非伸出手,吳非一邊解槍放在桌上,一邊嘀咕:“講道理,我這槍的名字又不叫霜之哀傷,我媽要是來,她還不得整個人都躺桌上。”
大門向兩旁開啟,吳非帶著兩人向里走,有幾個房間,都是木門,他在最盡頭的一個房間停下,整了整衣領,抻了抻衣角。
“見你爸還這么隆重?”關長嶺問道。
吳非沉重的點了點頭。
“要是不敲門直接進去,會不會發現他正在玩連連看?”關長嶺興致勃勃。
吳非沒理他,伸手敲響木門:“司令,關長嶺和云舒來了。”
里面馬上傳出中氣十足的聲音:“進來。”
在踏進門的一瞬間,關長嶺明顯感覺到身旁那個話嘮吳非提了一口氣,整個人像繃緊的弓,氣質都不一樣了,就好像大閱兵時站在最頂頭的那三個人的C位似的。
屋里的人 頭發已經花白,眉眼與下巴輪廓與吳非很像,他穿著軍裝,端端正正坐在大桌后的扶手椅上,神情嚴肅,不茍言笑。
吳非進門,立正,敬禮。
氣氛非常壓抑和肅穆,關長嶺也不由自主挺直了腰背。
老者站起身,走到關長嶺和云舒面前:“一路上,你們幫了許多忙,辛苦了。”
一年多以來,從T市相逢開始,關長嶺與云舒就一直對陸嘉誠所在的隊伍幫助極大,穩定人心、沖鋒陷陣,直到最后陸嘉誠犧牲,兩人雖不是軍人,但所盡之力,并不比軍人少。
“這沒什么,雖然我一個人…我們倆也能獨自活下來,不過我還是更喜歡有游戲打,有片看的現代社會,這些事光我倆做不到,幫人等于幫自己,這一點我很明白。但是…”
關長嶺的眼神變得凌厲:“為什么派人監視我?”
吳非一瞬間變得緊張起來,他擔心關長嶺對聽到的答案不滿意,對自個兒的爹揍上一拳。
“這不是我的原意。”老人解釋道。
關長嶺摸摸鼻子:“怎么,是臨時工干的?”
老人苦笑一聲:“雖然你可能不信,但從嚴格意義上來說,確實是的。”
為了建成這個安全區,跟隨過來的南軍區下屬部隊幾乎折損過半。
后來實在人手不足,就從幸存者中招募了一些愿意為別人做事的健壯平民,做為安全部的人員,主要工作是保護安全區的秩序和安全,他們沒有經過嚴格的培訓,思維還在自我發揮的階段。
當關長嶺和云舒被帶回安全區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雅典娜是A國人,而云舒長得與雅典娜一模一樣,他們只當兩人是雙胞胎姐妹,一開始心里就對兩人有所提防。
而關長嶺則是疫苗研究所工作人員指定的重要實驗對象,他來的時候全身都是傷,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這是在做人體實驗的時候受到的傷害。
之后的實驗雖然會盡量保證他的人權,但是一個受到過傷害的人,會真的這么配合嗎,他會不會跑掉。
于是接到保護命令后的安全部一線工作人員,自我發揮,認為“保護”只是上頭一個委婉的說法,其實就是要求他們監視,他們認為關長嶺痊愈后,一定會找機會跑掉,不可能老老實實配合疫苗研究中心進行實驗。
因此才會有今天這么一出。
“他們不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老人長嘆一聲。
在進入東海安全區之后,吳非早已將發生過的一切全部詳細匯報,特別說明了關長嶺和云舒兩人,即使是被柳香鳳和梅清雪騙著做了實驗品,在發現后,也顧全大局沒有翻臉,反而繼續配合。
“柳香鳳博士已經把你們對于病毒解藥研發的重要性說了,如果不是你們的犧牲和奉獻,也不會有現在的成果,未來解藥是否能夠完成,人類文明是否能夠延續,都要靠你們的協助了。”
不得不說,老頭子真會給人戴高帽。
關長嶺也不會像王天玄那樣智障,說只要我自己活著就行,其他人關我屁事。
不過如果不表態,有些人還以為他真的是圣母救世主,可以隨便欺侮。
“要是好好說,只要留我一條命,抽多少血我都可以,現在么…”關長嶺冷笑一聲。
老人并沒有什么誘惑的條件安撫關長嶺和云舒,根據吳非的匯報,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關長嶺和云舒兩人就能橫掃天下,活得要多滋潤有多滋潤,他相信關長嶺所說的聯機打游戲,也只是隨便找的一個理由,因此,老人什么都沒說,靜靜地等待他開出條件。
“一天之內,我要吃螺螄粉加鹵鴨腳。”
老人本以為他會提出打誰一頓,或者要誰的命這種條件,萬萬沒想到,竟然就是吃一碗粉。
“好,吳非,你負責落實。”老人一口答應。
從守衛森嚴的辦公室里出來,吳非苦著臉:“真坑兒啊!我上哪兒給你搞螺螄粉去,不如你去把曾安打一頓,我幫你按住他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