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唱反調

　　有了婁凱旋的答復，方正心里就不用那么擔心了。

　　婁凱旋雖然表面上和善，經常笑呵呵的，看似很大方、大度，但是心眼非常小。

　　如果有什么事情沒有提前跟他溝通、匯報，一旦惹著他了，他勢必會在未來幾天找個理由給人穿小鞋。

　　前不久，婁凱旋讓設計部陳雷先趕一個交通局的公益。

　　陳雷正忙著給房產部設計，而且那個房產也是急活。

　　陳雷被嚴曉催的火急火燎，正手忙腳亂地干著活，所以，他也沒回頭，直接說現在沒時間，等設計完房產之后再說。

　　當時，婁凱旋臉色微變，卻馬上又換上一副笑臉，說讓陳雷先忙。實在不行他，他就讓其他人幫著設計。

　　因為陳雷的設計水平最高，所以，婁凱旋才會特意找他，結果，被直接拒絕了，心中不快。

　　不久后，陳雷設計的一個大樣上出現了兩個錯別字，婁凱旋卻揪著這個問題不放，將陳雷好一個批評，連帶設計部主任劉文靜都訓了一頓。

　　大樣其實是初稿，打印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找錯。

　　結果呢，婁凱旋大做文章，說設計者自己都不用心檢查，卻指望別人找錯，這是工作懈怠、懶惰的表現。

　　如果不是業務部同事對比原稿之后，說是客戶弄錯了那兩個字，婁凱旋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陳雷。

　　也正是這件事刺激到了陳雷，氣得差一點要辭職。

　　方正跟陳雷的關系不錯，聽說了那件事，還特意過去安撫陳雷。

　　也就是從那件事上，方正才發現婁凱旋陰暗的一面。

　　越是如此，他越是覺得婁凱旋害自己的可能性最大。

　　因為，他當初在采編部的時候，工作起來非常“囂張”，處處搶了分管他的婁凱旋的風光。

　　所以，在自己的位子沒有徹底穩定之前，在沒有找到陷害自己的兇手之前，他還得小心翼翼。

　　離開婁凱旋的辦公室之后，方正又去了郎棟的辦公室，把他的猜測也跟郎棟做了溝通。

　　郎棟為人豪爽、大氣，說一切都沒有問題。

　　他還強調，無論幫助哪個部門，都是為了報社長遠著想，他絕對會的。

　　兩大部門都表示之后，方正便覺得緩解發行部壓力的事情會很容易解決，卻萬萬沒料到發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風波。

　　下午，王建設親自主持主管會議，聽取各個部門的匯報工作。

　　采編部自從采取了優秀稿件、版面評選之后，各方面都有了一定的進步。

　　不過，王建設不是太高興。

　　因為，他覺得這種進步早應該出現，而不是等獎勵活動出現之后才發生的。

　　所以，他又對著婁凱旋強調了幾句，一定要抓好日常學習。

　　這個“日常”學習，顯然就是與評比活動做對比的。

　　總不能報社推出評比活動，拿出獎勵來，采編部就進步。

　　一旦評比活動沒有，采編部就停滯不前吧？

　　聽完采編部的匯報后，王建設又聽了聽業務部的匯報。

　　由于發行量有了明顯提升，而且各商家也進入了金九銀十季節的籌備期，所以，投放量增加不少，使得業務部的業績也有了很大提升。

　　王建設對業務部提出了表揚。

　　最后是發行部的工作。

　　在方正的帶領下，發行量還繼續在提升，是所有部門中唯一一個堅挺、持久的部門。

　　由于濰州市南區和北區已經拓展了不少網點，且市局郵政零售分局輻射不到，而當地郵政局又不具有這種部門。所以，報紙發行還需要報社自己處理。

　　正因為此，發行部的工作量加大了不少。

　　方正的意思是想著再招一個人，但王建設卻說，發行部的工作壓力主要在周五這一天，只要想辦法解決了這一天的難題就行了。

　　所以，如果增加人手的話，有點不合適。

　　王建設仔細考慮過，如果招人的話，每個月的工資開銷就得在三千左右。

　　按方正所說，只有周五這一天才比較繁忙，其他時間，這個新招的人豈不是起不了多大作用？

　　就在王建設沉思想辦法時，婁凱旋突然說道：“王總，我有個建議，不知道是否可行。”

　　“說來聽聽。”王建設示意了一下。

　　婁凱旋看向了方正，說道：“方主任之前在拓展網點的時候，曾經發動過報社全員去協助，我覺得我們還是可以采取這個方式。”

　　王建設眼神一亮，催促道：“說說具體方案。”

　　婁凱旋繼續看向方正，問道：“方主任，是不是只有周五最忙？”

　　“對。周五出新報紙，我們要把所有的報紙盡快鋪設到網點。如果鋪設的太晚，跟競媒相比，我們會失去很大的先機。”方正如實說道。

　　“也就是說只要周五有人幫忙就可以？”婁凱旋在確認。

　　“對。多一到兩個人的話，會加快工作效率。”說到這里，方正補充道：“我先說說我們發行部的工作機制，大家就應該了解了。”

　　方正在桌子上做了個手勢，說道：“我們會開著面包車抵達網點，停車后，自己會數出網點所需要的報紙，然后交到網點負責人手里。這時，網點負責人會將上一期的舊報紙退給我們，然后進行結賬。”

　　他一頓，繼續說道：“結完賬之后，我們的人會把舊報紙放到車里，與新報紙分開堆放。然后再把賬款放到一個專門的袋子里面。這個過程下來，快的話三分鐘，慢的話…”

　　他一笑，說了一句：“有些地方沒法停車，還有些地方不允許停車，所以，慢的話，半個小時都會有的。”

　　“方主任，你剛才說發行人員還有個數報紙的過程，對吧？”婁凱旋又問了一句。

　　“對。每個網點發放多少報紙都是要數清楚的，因為要與最終的賬款對應。”

　　“懂了。”婁凱旋點著頭，又問道：“要是提前數清楚，到地方之后直接放到網點，是不是能節省一部分時間？”

　　方正點了點頭，說道：“婁總可能沒見過我們裝完報紙的面包車。這么說吧，一輛面包車出去一次，大概能裝一百多包報紙。一包報紙是100份，合計一萬份報紙，能把整個面包車填的慢慢的。發行人員又怎么可能提前數出來？”

　　“如果數，也僅僅是數馬上要送的幾個網點，而且，報紙封面是銅版紙印刷，非常滑，車輛不穩定，行駛過程中，數出來的報紙又會散亂在一起。所以，最好有一個人在開車，另外一個人按照網點數據提前數出來。這樣才行。”方正說道。

　　“老婁啊，你想得太簡單了。上萬份報紙，就是提前數出來，也是一個很大的工作量。”王建設有些不高興。

　　婁凱旋作為報社副總編輯，竟然問出剛才那么幼稚的問題，看來對發行工作一點也不了解。

　　“另外，我們很多報紙都依托郵局，方正他們會將報紙送到郵局去。別的不說，光這個裝卸報紙的體力活，就是一個很大的工作量。”王建設又補充了一句。

　　婁凱旋尷尬一笑，說道：“看來是我工作失誤，沒弄清發行部的工作機制。要是這樣的話，還真是一個麻煩事。”

　　“對了，老婁，你剛才想說什么？怎么又把話題岔開了？快說說你的建議。”王建設提醒了一句。

　　“噢，我是想說，如果每輛車都配上一個人，有人開車，有人負責提前數報紙并送報紙、結賬，是不是會快很多？”

　　“當然！現在發行部就是需要這么一個人。效率的確能提升不少。”方正回道。

　　“那就好說了。我的意思是，每周可以從各部門抽調一個人去幫忙，只幫周五這一天。記者部，業務部，編輯和設計部，一共四個部門。每個部門抽調一人…”

　　婁凱旋突然一停，說道：“現在發行部好像只有三輛面包車，這樣的話，四個人…”

　　“婁總，我的那輛車每周五也會拉報紙去送的。”方正回道。

　　“什么？你的車？你的那輛寶馬，也拉報紙？”婁凱旋有些驚訝，其他主管也非常驚訝。

　　方正一笑，說道：“我的車雖然不像面包車能拉那么多報紙，但是也能拉個幾千份。我們已經劃分好了報點，我主要送離倉庫近的網點，多跑幾趟也能起到不少作用。”

　　王建設呼了口氣，用手指頭輕輕翹著桌子。

　　如果不是方正說起這件事，他還真不知道方正會用私家車拉報紙，而且還是一輛寶馬。

　　他作為報社領導，竟然不知道手下還有這么一個盡職盡責的主管。

　　“方正，你用私家車拉報紙這件事，我的確不知道，是我疏忽了。報社不能讓你白幫忙，你看看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我讓辦公室給你補貼一部分費用。”

　　“王總，不用這么客氣。我也是想著盡快把工作干完，多出一輛車，就多提高一些效率。”

　　“方正，你也別跟我客氣了。一碼歸一碼。這件事你就別管了。小沈，會議結束后跟方主任對接一下。”

　　“好的，王總。”負責記錄的沈萍答應了一聲。

　　“老婁的建議不錯。就從四個部門里面各抽調一人，周五幫發行部去送報紙。”王建設快速定了下來。

　　這時，編輯部主管黃彩霞突然小聲問向婁凱旋，“老婁，你怎么不提前跟我溝通一下？”

　　這句話聲音不大，但是大家還是能聽見的。

　　婁凱旋遲疑了一下，不知道黃彩霞為什么會突然有此一問，他正要說話，王建設卻說了。

　　“黃姐，老婁為什么要跟你提前溝通？你不知道他是報社副總嗎？”

　　由于黃彩霞年紀要大，王建設都會稱她一聲黃姐。

　　黃彩霞臉色有些難看，聲音還是不大，說道：“我們編輯部每周五就開始組稿并規劃版面，每個人的工作都做了安排，這樣一來就打亂了我們部門的計劃。”

　　這句話說出來，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驚。

　　這不是明顯跟王建設唱反調嗎？

　　而且，也沒有給婁凱旋留面子。

　　“黃姐，你的意思是報社的工作不如你們編輯部的工作重要，是嗎？”

　　問完這句話，王建設直接轉頭看向郎棟，“郎棟，你們業務部也有這種想法嗎？”

　　郎棟馬上搖搖頭，“沒有。沒有任何問題。我覺得早點把報紙鋪到網點上，對我們業務部門來說，是一件好事。”

　　郎棟的話剛說完，旁邊的嚴曉突然伸手，嗓門洪亮地說道：“王總，我這邊一點問題都沒有，全力報社安排。”

　　王建設撇了嚴曉一眼，又問向緊挨著黃彩霞的劉文靜，“文靜，設計部有問題嗎？”

　　“沒問題！”劉文靜點頭答道。

　　“楊主任，你那邊呢？”

　　“沒問題。聽從王總安排。”記者部主任楊軍答道。

　　這時，王建設又看向黃彩霞，說道：“黃姐，你說說你剛才為什么會有那種想法？我也不是那種獨斷專橫的人，你要是說的在理，我會讓編輯部歇著，不用去發行部幫忙的。”

　　黃彩霞臉色有些發紅，沒有看王建設，而是低頭說道：“王總，發行部有困難，你就讓其他部門進行配合，如果我們編輯部有困難，你是不是也會讓其他部門配合我們？”

　　這句話說出來，令所有人再次感到驚訝。

　　黃彩霞這是對王建設表達了嚴重不滿啊。

　　意思太明顯了，暗示王建設對發行部太過于照顧。

　　王建設眉頭緊皺，萬萬沒想到一直老實巴交的黃彩霞會問出這個問題。

　　“看來是你們編輯部的工作太輕松了，你才會問出這么幼稚的問題。我照顧發行部，你覺得很委屈嗎？”王建設語氣生冷地問向黃彩霞。

　　黃彩霞還是低著頭，聲音不是很大，回道：“我不是覺得委屈，我是覺得大家干的工作都差不多，憑什么你一直照顧發行部？我們編輯部也很努力，你為什么不照顧照顧我們編輯部？”

　　“說得好！你這是要跟發行部打擂呢。”王建設有些傷心，自己那么信任的一個主管，竟然會因為這種事公開向他發難。

　　“行啊。那你就說說你們編輯部都干了什么？你又干了什么？”王建設表情嚴肅。

　　他倒要看看黃彩霞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