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圣伯德

　　要如何檢定一個人的意志有沒有問題？

　　這是一個展開來說，可以寫上幾十上百篇重要論文的巨大課題。

　　在黃金紀元時期，巴別塔那些最喜歡研究各種生物靈魂和肉體的巫師，無疑是回答這個問題的最佳人選。

　　放到現在，世界各國實驗室里的科學狂人，唯一真理會的那些瘋子，也許才能給出最詳實、最權威的答案。

　　“那只是一種精神測試，你不用緊張，對身體無害，不會造成什么副作用。”

　　阿爾-維希看著忐忑不安的路德，不禁露出一絲笑容。

　　這個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馬塞亞-沃格斯那樣的原罪教徒。

　　如果不是“清道夫”的行事準則，和內心的理智時刻警醒著他，阿爾-維希可能也不會提出進行意志檢定。

　　這個經驗豐富的“清道夫”，很清楚邪神蠱惑人心是多么的無聲無息，不露痕跡。

　　游蕩在聯邦國土境內，還有南大陸的那些年，阿爾-維希見過無數個鮮血淋漓的慘痛教訓。

　　有時候只是直面了一個筆記本，一幅壁畫，便在不知不覺間沾染氣息，腦海里盡是瘋狂的囈語，扭曲的吶喊。

　　直到消磨掉你的意志，侵染你的精神，把你改造成非人的怪物，才肯安靜罷休！

　　所以，面對有可能被邪神注視、甚至于蠱惑的人類，何種程度的慎重都不過分。

　　意志檢定，更是必要的環節。

　　“這是去往圣柏德教堂的路？”

　　路德勉強的笑了笑，繼續維持著自己的人設。

　　雖然說起來可能有些不光彩，但毋庸置疑的，親情是對付阿爾叔叔，這位“清道夫”的最好手段。

　　倘若沒有血緣親人的這層關系，坐在旁邊的中年男子，可能早就把自己扔進當地的教會，或者就地處決了。

　　這就是邪教徒和黑暗生物所要面對的殘酷現狀，也是路德為什么不愿意頂著圣子名頭，跟著原罪教會混的原因。

　　在各國官方的嚴厲打擊下，別說是他們了，連野生超凡者都得小心翼翼地隱藏身份，生怕哪天有人上門修水管——這是阿美利加聯邦警察慣用的借口。

　　路德實在不想活得像個地溝里的老鼠一樣。

　　誰叫這不是邪惡混亂陣營的強勢版本呢！

　　要是等到黃昏天災初露端倪，黑暗生物一舉崛起的秩序崩壞之日。

　　他二話不說就抱住原罪教會的大腿，潛伏進去當個二五仔，然后再反手一記正義的背刺。

　　“是的，圣伯德教堂，我認識那里的一位主教。進行意志檢定這方面，教會永遠都是最權威的代表。”

　　聽到阿爾-維希的回答，路德下意識地撇了撇嘴角。

　　能不權威么！？

　　中世紀的黑暗年代，教會燒死了多少女巫，處死了多少異端！？

　　早在黃金紀元的前期，意志檢定其實很容易。

　　隨便挑一段福音書里的節選段落，讓被懷疑者念出來。

　　感應不到虔誠的祈禱和信仰，保準犯過七宗罪中的戒條。

　　不是貪婪無度的吸血鬼大商人，就是雙手沾染過血腥或罪惡的不義之人。

　　如果要檢測異端，那更容易，甩一個圣光術過去，直接就能判斷陣營。

　　可惜黃金紀元以后，經歷過文藝復興和宗教改革，神權崩塌，信仰流失，依托諸神、圣者而存在的圣騎士、神眷者，統統都消失于歷史的長河。

　　神靈的光輝已然黯淡，鋼鐵和火焰鑄就的槍炮、機械，才是這個時代的主角。

　　“時常水游戲論壇，其實還是很有用的。”

　　路德默默地想道。

　　他對于所謂的“意志檢定”并不陌生，而且也有應付的辦法。

　　圣伯德教堂坐落于上城區的東邊，遠遠眺望過去，像是一位華麗典雅的貴婦人，完美體現出南大陸建筑的大氣風格。

　　很多人都說，這座教堂是丹倫市最壯觀、最優雅的建筑，沒有之一。

　　阿爾-維希帶著路德走下車，后者仰頭望著教堂頂部高高的塔尖，眉心處微微跳動。

　　這是靈性力量的感應。

　　若是路德開啟靈性視界，就能看到這座歷史悠久的古老教堂，外部蒙著一層淡淡的朦朧光輝。

　　尤其是頂部，仿佛一顆小太陽似的，散發出熾亮的白芒！

　　那是沾染神靈氣息的圣器，所投射出來的靈性力量！

　　對于黑暗生物來說，這座教堂完全就是不能靠近的生命禁區。

　　踏入一步，下場可能就和在烈陽下暴曬的血族一樣，整個人灰飛煙滅。

　　推開繪有精美銅雕的厚重大門，路德看到有不少人安靜地坐在長椅上，虔誠地做著禮拜。

　　結合古典莊重的建筑風格，一股肅穆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找伊文斯主教。請轉告他，有一位威爾克頓的朋友過來拜訪。”

　　阿爾-維希找到一個教士，拜托對方為他傳話。

　　威爾克頓是阿美利加聯邦的首都，國家的最高權力機構，全部都聚集在那里。

　　“伊文斯主教正在懺悔室為人做告解，你可能要稍等一會兒。”

　　那個教士手指輕點額頭和胸前，從左肩劃向右肩，行了一個十字禮。

　　阿爾-維希和路德出于禮貌，也微笑著回禮。

　　等到教士離開以后，兩人隨便坐在后面的長椅上，卻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低頭祈禱。

　　作為“清道夫”的成員，阿爾-維希相信神靈的存在，但不相信全知全能的天上慈父，真如福音書中記載的那樣，愛著世人。

　　至于路德嘛？

　　他是那種“反正又不要錢，多少信一點”的人，可要說對于諸神虔誠的信仰，那還真的沒有。

　　畢竟上一世是根正苗紅的天朝人，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者。

　　哪怕經歷了穿越這種不科學的事情，來到一個神秘側的超凡世界，可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時之間也沒有那么容易轉變。

　　“依照聯邦和教會簽訂的秘密條約，教會可以在聯邦各州建立教區，進行合法的傳教活動，并且擁有規定人數的教團武裝，但是不再具有地區的管轄權和執法權，即便是抓捕黑暗生物或者邪教徒，都要經過本地執法機構的批準同意。”

　　趁著等待的這段時間，阿爾-維希給路德科普了一下教會目前的現狀。

　　一般來說，各州市都會有教會駐扎，不過地位要略低于執法機構，受到諸多的掣肘。

　　不過在清理黑暗生物的效率方面，全部由教士組成的“火刑”，不比聯邦的“清道夫”差到哪里去。

　　某種程度上，還猶有過之。

　　那些身披教袍的劊子手，就像是冰冷的機器一樣，遵行著天父和教會的意志。

　　路德安靜傾聽著，他對于教會的了解，大多數都是關于“信徒”序列的分支職業。

　　比如“戰爭牧師”、“戰爭修女”、“圣血天使”，諸如此類的就職流程。

　　至于教會的發展和背景，倒還真是沒有特別關注過。

　　路德只知道，如果玩家陣營偏移到邪惡混亂，或者是選擇“異種”序列，經常會面臨被教會逮捕，然后送上火刑架燒死的艱難局面——游戲里的死亡懲罰相當嚴格，不但會掉級，超過次數還自動刪除角色，等同于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所以在黃昏天災降臨的版本，邪惡混亂陣營的玩家，第一時間做的就是摧毀各地的教會，以洗刷自己那些年掉級、被刪號的深刻仇恨！

　　“這位從威爾克頓來的先生，伊文斯主教有請。”

　　沒過多久，那個傳話的教士匆匆趕來，低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