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迷霧下的真相

　　韓青峰看著遠處不斷前進的守衛軍陣線，目光悠遠，“這是我親歷的第十八次蟲潮。”

　　“開始的時候還好，那時候有偵察衛星，可以快速鎖定蟲洞的位置。有導彈，有飛機，有鋼鐵洪流。修行者只是輔助，人類用來毀滅自身的武器，輕而易舉就能消滅這些沒有智商的蟲子。”

　　“所有工業體系被摧毀的時候，最艱難。沒有汽油，沒有子彈，甚至沒有御寒的衣服，什么東西都缺，除了人。”

　　“只有人，那就用人去堆。所有人，提著菜刀就上了前線，去和蟲子血拼。我們甚至沒有制式的武器，因為所有的金屬都用來建造壁壘了。”

　　“那是一個晚上，沒有月亮，就像靈氣復蘇前夜一樣，漫天的星辰都在流動。所有的電臺都在一瞬間失去了信號，作戰單位之間沒有辦法聯絡，戰士聽不到長官的命令，將軍不知道自己的士兵在哪里。”

　　“戰場上一片混亂，眼前一片漆黑，耳邊只有慘叫聲。更可怕的是，那些蟲子身上突然多了一層無形的護盾，普通的槍炮和冷兵器，都難以對他們造成傷害。那我們就用異能，我們摸黑戰斗，用異能的火焰照亮天空。”

　　“我們還是贏了，土地被染成了紅色，五十三區失去了一半以上的人口。但所有人都在慶幸，因為我們提前建好了壁壘。”

　　“從那以后，靈氣更加濃郁，人類修行者也更加強大，我們開發出了附魔技術，經過附魔的子彈也可以穿透異蟲的腦袋…”

　　韓青峰停頓了一下，緩緩瞇起了眼睛，“那是異蟲最后一次進化。七十多年過去了，靈氣更加濃郁，就連老鼠都能夠釋放異能了，異蟲還是那一晚的樣子。”

　　“人類和野獸都變得更強，異蟲卻一點變化都沒有，蟲洞的出現更加頻繁，每年都有壁壘陷落，每年都有無數人葬身蟲口，蟲潮仍然是人類生存的最大威脅。但是它們一點變化都沒有。以前是12種異蟲，現在還是12種。”

　　“蟑螂都變強了，異蟲這些天然的生物兵器卻沒有。沒有變異，沒有進化，也沒有增強，甚至沒有寄生能力。”

　　“我們曾經解剖過一只蟲后，發現她體內有一種特殊的腺體，她能夠提取吞噬生物的基因。”

　　“但是她卻不能將提取的基因，用于蟲群的進化。這不正常，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只手，控制住了異蟲的進化。”

　　韓青峰抽了一口煙，“蟲潮很可怕，但是那雙隱藏在黑暗中的手，更可怕。”

　　“你知道我今天為什么焦慮嗎？”

　　陸溪沉吟了一會，“你感覺到蟲群的變化了？”

　　韓青峰沉重地點了點頭。

　　葉澤聽得目瞪口呆，心道這就是緊隨大人物的好處，隨便就能接觸到普通人永遠無法觸及的信息。

　　馬修遠聽得很認真，他雖然身為守衛軍司令，但不同于韓青峰，他是近些年才走到高位，其中的一些細節仍然不是很了解。

　　韓青峰繼續說道：“這一次的蟲潮一如既往的弱，除了數量，簡直一無是處。也不知道六十九區那群廢物，怎么就打了敗仗。”

　　一想起前來避難的六十九區執委會主任，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不忘嘲諷兩句。

　　“但是我覺得背后的那只手開始動了，他在撥弄棋盤。”

　　“像這次，我們擊殺了蟲后之后，蟲群仍然受統一的意志統帥，沒有四散潰敗。這是從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馬修遠問道：“是因為有另外一只蟲后嗎？”

　　韓青峰冷笑一聲，“如果有另外一個蟲后，這說明蟲潮開始變化了。但我覺得那還能算是一個好消息。我擔心的是，還有其他的什么東西在指揮蟲群…”

　　陸溪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這里面有一個詭異的共生體，但是蟲潮臨近的這幾天，它卻一直很安分。陸甚至有一種冥冥之中的感覺，它似乎在幫自己，單憑自己的能力，根本沒辦法使用靈氣操控，獲得如此強大的增強效果。

　　夕陽西下，緋紅的云霞猶如天使張開的羽翼，擁抱每一個不安的靈魂。

　　四個人都在沉默，韓青峰的煙頭一明一暗，猶如呼吸般閃動。

　　“那么壁壘呢？為什么會突然建造壁壘。而且趕在工業體系被徹底摧毀前完工？”陸溪開口問到。

　　馬修遠和葉澤也好奇地看向韓青峰，他們之前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由陸溪這么一問，他們才意識到這中間有些蹊蹺。

　　夕陽下的韓青峰目光幽深，“這是世界聯盟的命令，他們派出了監督隊，進駐各個大區，督促壁壘的建造。”

　　“當時的抵觸情緒很大，我剛剛成為五十三區的執委會主任，還在諸夏大區的執行聯席會議上拍過桌子。明確反對壁壘的建設，但世界聯盟的態度非常強硬，以一種近乎獨裁的方式推進壁壘的建設，我還挨了處分。”

　　“這也是世界聯盟最后一次發布全球性的指令，從此之后，世界聯盟的存在感就越來越低。”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是正確的，沒有壁壘，我們根本撐不過這么多次的蟲潮。但是直到今天，我還是認為壁壘是人類的恥辱，人類不應該生活在籠子里。”

　　“那么動機呢？在形勢大好的情況下建造壁壘，只是因為世界聯盟的遠見？”

　　韓青峰笑了一下，“不是遠見，是預言，一個自稱星語者的高深修行者，預言到了人類即將到來的災難…”

　　“因為懷疑壁壘建設的必要性，我一直在打聽這個決策是如何制定的。聽到這個解釋之后，我哭笑不得。”

　　“后來我一直在尋找這個名叫星語者的大預言家，但他似乎從未存在過，沒有人見過他，沒有資料記載過他。就連曾經告訴過我這個消息的人，都忘記了這件事情。”

　　“如果當初同意去諸夏大區任職，我也許能夠離真相更進一步。但是能夠守護五十三區就夠了，我不在乎是不是被蒙蔽，不在乎真相是什么。我只想守著這片土地。”

　　“希望你們這些擁有未來的年輕人，有一天能夠搞清楚這一切，能夠知道這靈氣復蘇究竟是他么的怎么回事。”

　　“希望能把那個我熟悉的那個，還算得上美好的世界找回來。”

　　韓青峰這話像是對所有在場的人說的，馬修遠面色凝重，葉澤覺得重任在肩。

　　但是陸溪知道，老韓這話是對自己說的。

　　“把那個還算得上美好的世界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