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野蠻的行進路線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納薩諾斯。我不能夠這樣做，奧蕾莉亞也不會同意，這…這有損風行者家族的尊嚴。”

　　“毫無價值的死去才是對尊嚴的最大蔑視。”納薩諾斯反駁著，甚至間接性的告訴了溫蕾薩這場戰爭根本就不可能贏的事實。

　　女精靈轉過頭，小心地保持著面容的平靜。“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納薩諾斯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他的聲音明確清晰，只有拽進的拳頭出賣了他的情緒。他抬頭向天空望去——快下雨了！

　　“為了，以防萬一…”他停了一下，咬了咬牙，才繼續說道：“如果到最后真的無能為力的話，至少也要讓她們活下去，明白嗎？”

　　他的話委婉卻又嚴厲。溫蕾薩卻不能因此而責備他為懦夫。納薩諾斯的確有私心，但是卻不為自己，而是為了奧蕾莉亞，甚至是整個風行者家族。“我姐姐可能會恨你，她早就想過會在這場戰爭中犧牲了，但你…卻想阻止她。”

　　“我當然應該阻止她。我愛她，你不明白嗎？”他大吼著，駁得溫蕾薩啞口無言。

　　“活下去總是好的。”納薩諾斯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還留下了一句話，“記住，如果你聽我的，你的家人不會有事。如果你把我的話告訴奧蕾莉亞，她們的生死就很難說了。好好考慮一下，溫蕾薩！”

　　這不是在商量，更像是命令，沒有選擇的余地。溫蕾薩恨自己不應該來這里，還碰見了納薩諾斯。當她回頭望去的時候，只看見還在搖晃的樹枝，給自己任務的人類已經不見了。

　　這不是一場慶典。希爾瓦娜斯·風行者心里很清楚這一點。塔奎林集結了上千名游俠，只有慶典活動的時間才會有這樣的陣仗。女精靈正依靠著陽臺向下看。上一次這樣的情形是奎爾塞拉斯決定要征討黑暗之門的時候。不過十年時間，新的敵人就已經來到精靈的土地上。希爾瓦娜斯頗有些感慨，精靈王國在這之前平安度過了數個世紀，但是現在，奎爾塞拉斯經歷了什么？部落、紅龍、背叛，還有亡靈大軍。

不！不止有奎爾塞拉斯　　女精靈開始懷疑是這個世界的問題。

　　“維羅娜拉，由你來作為第一道防線的指揮官。”

　　奧蕾莉亞手里拿著指揮棒，來回在地圖上阿爾薩斯的要塞前劃動。

　　“遵命，將軍。”

　　她抬頭去看純潔真誠的少女。維羅娜拉是在銀月城軍隊中服役的年輕游俠，還和她的貴族戀人訂了婚。奧蕾莉亞想起了和納薩諾斯的婚禮，而那個人也恰在此時回來了。

　　粗糙的手提起了薄紗門簾。那名有著夜空一般深黑色眼睛的人類走了進來，干凈利落地開口問道：“第二道防線在哪兒？”

　　希爾瓦娜斯帶著詢問的神情挑起了一道眉弓。奧蕾莉亞搖搖頭，像她一樣感到驚訝。為什么納薩諾斯不問問第一道防線的具體事宜，難道他認為維羅娜拉抵擋不住阿爾薩斯嗎？

　　“第二道防線就是在這里，塔奎林。”

　　眾人看著納薩諾斯一路走進來，會議室里面只有他一個人類，但他眼里沒有一絲不舒服的神色，和每個人點頭問好。

　　“不能在這里。”納薩諾斯來到戰略地圖前，對著塔奎林的標記點搖頭。

　　不止是奧蕾莉亞，就連希爾瓦娜斯也放下了環抱于胸前的雙手，不明白納薩諾斯的是什么意思，這里所有的準備工作已經快完成了，甚至連障礙和陷阱都準備好了。塔奎林也是精靈王國的重要據點，作為第二道防線再合適不過了。

　　對于這些道理，希爾瓦娜斯沒有說出口，她相信納薩諾斯一定知道才對。奧蕾莉亞掃了一眼在場滿是疑惑的面孔，又想起多年前在聯盟營地的事情，于是耐心問道：“為什么？”

　　“感謝你給我解釋的機會，將軍。”納薩諾斯說著，在其他地方他和奧蕾莉亞是戀人，但在軍事議會上必須顧及對方的身份。奧蕾莉亞也能接受這一點。

　　“阿爾薩斯攻擊奎爾塞拉斯不是為了攻城拔地，也不是為了摧毀一切。因為在洛丹倫還有壁爐谷和海文郡之類的地方沒有被他占領，他不可能沒有統一…”他閉眼停了一下，發現“統一”二字并不合適，洛丹倫沒有分裂過，而且那個王國未來本就應該屬于阿爾薩斯。

　　“…沒有摧毀完這些地方就直接入侵奎爾塞拉斯。”

　　游俠維羅娜拉問道：“如果不是為了我們肥沃的土地，那是為了什么？”

　　“高等精靈王國有一件東西是特別的，獨有的，讓人羨慕的。你們比我更加清楚。”

　　“太陽井！”希爾瓦娜斯脫口而出，“他想要太陽井？”

　　“他不會得逞的，我會誓死阻止他。”奧蕾莉亞厲聲說道，當著眾人的面發誓。這樣的誓言卻像拳頭一樣打在了納薩諾斯的心上。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納薩諾斯和希爾瓦娜斯都同時看向了對方，然后又冷漠地收回目光。

　　“我還沒說到重點。”納薩諾斯接過話語權，再一次低頭看著地圖，“是的，他想要太陽井，那是我唯一能夠想到吸引阿爾薩斯的東西。而太陽井在銀月城北邊的島嶼上，他要想達到目標就必須攻破銀月城。”

　　“所以我們才會在半路上攔住他，不是嗎？”希爾瓦娜斯指著塔奎林，上面還用薩拉斯語標記了大本營。

　　納薩諾斯一直重復著搖頭的姿勢，“真正的‘半路上’在這兒！”他伸手指向塔奎林左側，那是一片林地，什么也沒有。

　　“納薩諾斯！”奧蕾莉亞的聲音既有命令的強硬，也有撒嬌的意味，責備納薩諾斯在這樣緊張的時刻賣關子。

　　愛人的急切沒有打亂納薩諾斯的思維，他從書案上拿起一根羽毛筆，走到奧蕾莉亞身旁。地圖上銀月城所在方向就在奧蕾莉亞這邊，然后納薩諾斯以阿爾薩斯的大本營為起點。筆尖一路向下畫出一根細長而又清晰的實線，沿途經過了維羅娜拉所鎮守的第一道防線，然后一直抵達銀月城——但并沒有停下，黑色的筆墨將地圖上的銀月城一分為二。奧蕾莉亞漸漸明白了，她感覺自己的喉嚨也被這條線割開了，無法呼吸。

　　納薩諾斯一直畫到奎爾丹納斯島上的太陽井才停下，期間甚至跨過了大海所在的藍色區域。這張地圖基本上毀了，但是卻簡單粗暴的告訴了所有人一個可怕的結論——阿爾薩斯的行軍路線。

　　“他只想要太陽井。”納薩諾斯和奧蕾莉亞側頭對視著，兩個人只有在談情說愛的時候才會這樣說話，但現在他們卻在討論一件可怕的事情。

　　“南墻大門一旦被攻破，整個精靈王國唯一還有防御屏障的只有銀月城的大門。我了解阿爾薩斯。他很沖動，但這也是他可怕的地方。”納薩諾斯又把目光鎖定在那條黑色的線上。“那把符文劍給了他強大的力量。阿爾薩斯會以為自己不可阻擋，所以他會選擇最短的路線去太陽井，任何阻礙他的東西都將被毀滅。樹林也好，河流也罷，就算是一座小山，他也會將其夷為平地。我畫的這條線就是最短到達銀月城的路線。”

　　“他會砍光前面道路上的樹。”奧蕾莉亞放大瞳孔，哨聲說道：“會凍結礙眼的河流，還有殺掉所有人的生靈，用最野蠻的方式開辟出通往銀月城的道路！”

　　“他會這么做。因為我在這里！”納薩諾斯提高音調，讓氣氛更加緊張而又壓抑。“阿爾薩斯一直想證明自己，證明他是對的，證明我和烏瑟爾是錯的。這是最簡單的方式，既展示自己的力量，散播了恐懼和死亡，又是在向我挑釁，他這樣大搖大擺的推進，就是想看看我會做出什么樣的反應。”

　　“那你會怎么做？”奧蕾莉亞伸手觸摸他的手臂，在這一瞬間她想讓納薩諾斯離開這里，原本他不應該卷入這場戰爭。而面前的人類，她最在乎的人類，立刻告訴了她答案。

　　“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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