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目的地
格瑞姆巴托內部地下隧道，羅寧在前面帶路。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走，一些他原以為會通向目標的地道卻突然轉了方向。而且有些要命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正在哪兒。
在那段時間里，克拉蘇斯也沒再和他說過一句話，這讓他更加無措，心里抱怨著克拉蘇斯至少要指引自己前往阿萊克斯塔薩被囚禁的地方。現在到底是什么事情轉移了那位大法師的注意力？
在一條沒有一絲光線的地道里，眾人終于有機會坐下休息一會了。
“這個隧道巖皮表面有些許溫度，我們的確已經進入了格瑞姆巴托。”奧蕾莉亞吮了一口水袋后傳遞給希爾瓦娜斯，用手輕輕觸碰隧道地面。得出的結論是這里已經許久沒有人踏足了。
“真是奇怪，獸人占領格瑞姆巴托這么久了，這些地方他們都沒有走過嗎？”
弗斯塔德嗅了嗅墻壁表面，上面有他熟悉的味道，那種熔火鍛造鋼鐵時所產生的氣味。
“這些隧道應該是黑鐵矮人挖出來的。我就說為什么很多年前，當銅須部族和蠻錘部族進攻這里的時候，戰敗的黑鐵家伙們竟然莫名其妙消失了。”
羅寧還在嘗試聯系克拉蘇斯，讓他奇怪的是，那一邊的通信并沒有關閉，而是阻斷了。他有些擔心，很可能是克拉蘇斯遭遇了麻煩，有什么強大的力量強行讓他無法聯系自己。
“無意冒犯，弗斯塔德領主。”奧蕾莉亞笑了笑，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悅耳。“我認為現在我們得和那些黑鐵矮人們表示感謝，多虧了他們的隧道我們才能進入這里。而且，他們把隧道修得還不錯，我們不比彎著腰前進。”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你說得很有道理，女士。”矮人點了點頭。
這幾分鐘的放松能使讓眾人的腦子清醒些，好繼續這山洞里的旅程。
第五次嘗試通話失敗后，羅寧有些生氣。他想到了當初外達拉然，那位首席法師找到自己時所表現出的那種平易近人。兩個人談得很愉快，不知不覺，克拉蘇斯提起了龍的話題，然后又扯到阿萊克斯塔薩被囚禁，以及她被迫為部落生育兇猛紅龍的事情。盡管現在部落的主力已經被粉碎，但只要她依然被困，卡茲莫丹的獸人就能繼續對聯盟造成破壞，繼續殺害無數的平民。
就在那時，羅寧心里突然冒出了釋放紅龍女王的想法。他覺得只有他才可能想得出這么美妙的計劃。現在想想真是荒唐，羅寧嘆了口氣。
他還記得這個想法也深深地感染了克拉蘇斯。事實上，羅寧回想起來，那位老法師花了很多時間和他一起商議任務細節，還經常鼓勵他。現在他得承認，如果不是這位法師的力勸，自己可能早就把那個想法拋諸腦后了。從某些方面來看，這個更像是克拉蘇斯的任務，而不是他的。的確，這位總不讓人看到他真面目的肯瑞托議員突然找到他本就很奇怪。
羅寧搖了搖腦袋。如果繼續對自己提這種問題的話，很快他就會認為克拉蘇斯其實就是整件事的幕后黑手，而且他還在利用某種方式影響著自己，讓自己帶著身后這些人做出了深入敵境的決定。
太荒謬了！
突然而來的響動把所有人驚得站了起來。從隧道身處傳來了許多輪子滾動的聲音。
“有敵人嗎？”
“應該不是，聽起來像是貨車發出來的聲音。但是，這樣狹窄的隧道是不可能運送貨車的。”
“有道理，可不代表附近沒有敵人。”弗斯塔德小心翼翼把風暴戰錘捏在手里，呈現仿佛狀態而不是進攻狀態。
眾人沒有帶在原地繼續停留，他們繼續前進，依舊由羅寧帶路。希爾瓦娜斯以為他是獲得了克拉蘇斯的指令，但實際上是羅寧自己想去看看，因為克拉蘇斯沒有回復，或許這些聲音可以把他帶到那個囚禁著龍族女王的密室。
當他們在洞里穿行的時候，聽到的聲音越來越多了，好象整個格瑞姆巴托都醒了。獸人們似乎處于一種恐慌狀態。在羅寧看來，他們肯定是遇到麻煩事了。這時候四面八方都有聲音傳來了。
“我可不想撞進獸人戰士的訓練場，又或者是他們的食堂。”弗斯塔德嘀咕著。
“閉嘴！”希爾瓦娜斯瞪了他一眼。
突然，一聲龍類的咆哮蓋過了其他所有的聲音，那咆哮聲很響亮，很快就平息了，卻也讓眾人如驚弓之鳥一般立刻蹲伏下來。
“看上去所有的龍不是都關在同一片區域。循著這聲音，我們或許可以找到一些龍。也許在那里，還能發現一些納薩諾斯的蹤跡。”弗斯塔德半開玩笑地又說道。
在他眼里最容易交談的奧蕾莉亞突然轉過頭，用一種冷厲地眼神瞪著弗斯塔德。矮人感覺自己的后背瞬間涼了下來，瞪大眼睛奇怪地看著完全變了一番模樣的奧蕾莉亞。后者隨后轉過頭，露出一種擔憂的神色，沒有責怪弗斯塔德出言不遜，畢竟他并不知道自己和納薩諾斯之間的關系。希爾瓦娜斯去觸碰姐姐有些緊張出汗的手，輕輕地點了點頭，無聲地告訴她：納薩諾斯一定會沒事的。
奧蕾莉亞受到鼓舞，繼續在各條地道之間穿行。他們沒遇到什么麻煩。現在可以確信大部分獸人都離他們很遠，忙著什么浩大的工程。
“他們在備戰嗎？現在聯盟應該在向卡茲莫丹北部的獸人部隊推進了。”溫蕾薩猜測道。
奧蕾莉亞搖了搖頭，“應該不會，在奎爾塞拉斯，我沒有接到任何聯盟大軍準備進攻格瑞姆巴托的消息。不過如果情況真是這樣，那對我們就十分有利。獸人們要集中注意力去備戰，而且他們的人數會少很多。很快，龍騎士們也會和他們手中的那些紅龍啟程飛往北方。”
這當然是理想情況。奧蕾莉亞不過是說了一些安慰自己的話。
又穿過了幾條通道，依舊沒遇上什么情況。然而很快眾人發現前方是一個十分明亮的通道口，從那里傳出來的哄亂的說話聲越來越大了。于是他們不得不更加小心地挪動著腳步，慢慢地靠近了兩條通道的接口處，領頭的法師從轉角處向外窺望。
羅寧這才發現原先他以為是通道的地方盡然是右邊一個大廳的入口。大廳里一堆獸人在賣力地往車子里裝東西，各種各樣的東西。看起來他們好像要搞一次遠征，而且短期內不會回來了。
他把自己所看見的東西告訴給了奧蕾莉亞他們。
女精靈皺了下眉頭，并且開始懷疑之前關于北部戰線的戰報是否正確？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話，為什么獸人還要走？不只是龍和那些騎手，獸人想要把整個格瑞姆巴托搬空。
這時，兩個獸人進入了羅寧的視野。他們似乎在扛著什么重物。他們顯然很想放下那東西，只是由于某些原因不敢而已吧。事實上，羅寧覺得他們特別地小心，好像那重物是金子做的一樣。
法師瞧見沒人向他這邊看過來，就大膽把頭向前挪了一些，想看清楚那些獸人在乎的究竟是什么東西。
是圓的，準確的來說是橢圓！外表還有些粗糙，似乎長著像荊棘一般的尖刺。它只能讓羅寧想起一樣東西！
一個蛋。
更準確的說，一個龍蛋。
他迅速把視線移到那些車子上。他現在很肯定其中有幾輛裝滿了各種發育程度的龍蛋。有些外表光滑些的圓蛋，還有些鱗片比之前那個還多的，快要孵化的蛋。還有…！羅寧瞇著眼睛，不顧眼眶傳來的酸痛，使勁兒要去看清楚，好像還有兩顆全身長滿紅斑，表面光滑的龍蛋。在蛋堆中簡直就是異類。
“這些龍對獸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為什么他們還要冒險帶著這些珍貴的貨物上路？”在羅寧分享完自己的所見后，奧蕾莉亞奇怪的問道。
“這看上去像是一次練習。他們這是在練習怎么撤退嗎？”弗斯塔德扯了扯胡子。幾個人想都沒有想就屏蔽了他的話。
‘羅寧…’
“克…”
腦袋里突然響起的聲音幾乎讓羅寧叫了出來。他趕緊收住自己的沖動，嘴里哆嗦著。不用想也知道克拉蘇斯給自己的徽記正在發光。
‘聽我說，羅寧。我指引你去紅龍女王所在地，你一定要把她救出來。’
‘首先，你走錯路了。你要回到上一個岔路的地方。’
羅寧并沒有對克拉蘇斯突然消失表示什么不滿。他依舊在執行著命令。盡管有些疑惑，他還是按照克拉蘇斯所說，回到了上一個有岔路的地方。羅寧剛才經過的時候沒有留意這個地方。它的入口相當地窄，而且還沒有照明，那似乎說明這是個不怎么重要的地方。獸人們肯定會讓重要的通道保持明亮的。
“我們為什么又回來了？”弗斯塔德小聲問道。
“別說話，跟著他。”希爾瓦娜斯回了一句。
克拉蘇斯為什么會對這里的洞穴結構了如指掌？這個問題突然開始困擾著羅寧。
‘接下來走你左手邊的第二條通道。’
他的指引一點問題都沒有，很清楚整個獸人要塞的每一條路，就和里面那些獸人戰士一樣清楚。
終于，在走了幾個鐘頭后，那聲音命令道。‘停！’
羅寧不明白為什么克拉蘇斯突然叫停，對方沉默了一會兒后才繼續讓他前進。此刻他開始順著一條地道往下走，似乎在走向山脈的心臟地帶。
“聽！你們聽到什么了嗎？”溫蕾薩的長耳朵動了動。不僅是她，所有人都聽到了。沉重的呼吸聲從下方傳來。
“以鷹巢山之名發誓，這是巨龍呼吸的聲音。而且要比普通巨龍大上數倍。”弗斯塔德用風暴戰錘指著羅寧。“紅毛怪！”他開始這樣稱呼羅寧。“你要把我們帶到哪兒去？”
奧蕾莉亞和溫蕾薩也開始警惕起來，只有希爾瓦娜斯還沒有擦出自己的佩劍。她的無動于衷也讓姐姐奧蕾莉亞有些奇怪，難道她知道什么？
“請相信我，我之后會解釋這一切。”
“解釋？你正把我們帶向一個大家伙面前。”弗斯塔德強忍住心中的怒意，避免自己控制不住聲音而吸引來其他獸人。
“我不會害你們。”
“相信他！”希爾瓦娜斯突然說道。
“什么？”
“相信他！”女精靈又說了一句，回應著露出驚訝表情的其他人。
奧蕾莉亞和她互相對視了一會兒后才收回武器，并且也讓溫蕾薩這么做。
她說道：“我相信你的判斷，希瓦。”
“謝謝你，姐姐。”
“還有你，法師！”奧蕾莉亞看著羅寧，后者不知不覺緊張起來。“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介于我妹妹，我暫時不追究，可如果最后我救不出納薩諾斯，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羅寧點點頭，弗斯塔德也解除了戒備。法師的腦海中又傳來了聲音。
‘看來當初讓希爾瓦娜斯知道嗎，我之間的秘密是正確的。’克拉蘇斯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急不可耐。‘還要過兩條通道。然后向右轉。一直走，直到你看到左手邊的洞口為止。’
羅寧再次遵照他的指示，盡力加快了步伐。他的神經緊繃著。
‘朝右轉，順著那條小道一直走。’根據這個不在場的向導的指示，羅寧以為很快就會見到他說的那個洞口了。然而他走了大概半個小時，卻什么都沒看到。就在法師準備放棄的時候——他看到了一絲亮光。光線很微弱，但絕對不是幻覺…而且，那絲光線來自通道的左手邊。
羅寧看到了新的希望。在不弄出太大聲音的前提下，他把步伐加到了最快。因為他知道肯定有許多獸人在看守著紅龍女王。他已經準備好了一些法術，但希望能留到最后關頭才用。但當他最后到達的時候卻沒有任何情況。通道里空空的，只有他們一行人。
“這里沒有守衛？”他小聲地問道。
‘至少有，我聞到了惡魔的味道。但不必擔心，現在這里什么也沒有。’
羅寧點了點頭，沒有再去問自己該不該進去。他現在正在為終于能見到紅龍女王而激動不已。
奧蕾莉亞緊跟在他身后，心里還想著納薩諾斯會不會在里面。不過，對戀人的思緒在她踏入大廳，第一次目睹那頭紅色巨龍的時候消失得一干二凈了。
奧蕾莉亞和她的妹妹們，還有弗斯塔德，以及羅寧，幾個人首次露出了同樣的表情。他們的眼睛睜到最大，嘴吧微微張開，那一瞬間，他們的思緒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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