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掩飾
房間外的動靜將納薩諾斯驚醒。他聞到了鮮血的味道。活人的味道。
敵人？
他猛然睜開眼睛，抓起靠在床褥邊的薩拉邁尼，警惕地看著四周，任何響動都難逃他的耳朵。
然而除他以外，房間里空無一人。只有一個人影斜倚在門框上，手中的雙劍滴著血。“你在睡覺？”那人的語氣有些驚訝，“這不是真的吧？”
“就算我想睡，也沒那個機會了。”納薩諾斯將他的劍放下，掩飾性地回答。他真的在睡覺，在經歷過儀式之后，他發現自己可以進入夢境，但那不是恢復體力的方式，只是單純的睡眠。
真是奇怪，他的心沒有跳動，全身也是冰冷的，卻重新擁有了許多活人的習性。
他更像是存在于一種生與死之間的狀態。
納薩諾斯從石板床上下來，向他走去。現在正是破曉時分，天光已然點亮。“看來襲擊我的人都死了。”
薩薩里安用一塊紅色圍巾擦拭著自己的武器。“是兩個十字軍密探。他們潛入了這座城市，還找到了你的房間。”
凋零者哼了一聲，“這倒新奇。十字軍也開始玩兒間諜游戲了？”
“別小看十字軍，雖然懷特邁恩是個做事不經過腦子的狂熱分子，但那個十字軍的指揮官杜蘭德卻很狡詐，他派人來奧特蘭克探查情報就說明了這點。”
納薩諾斯注意到死亡騎士的黑色盔甲上面還有幾滴尚未完全干涸的液體，若有所思。“既然敵人派人來刺探被遺忘者，說明我的計劃生效了。擔心和恐懼正逼迫他們不得不采取行動。”
“的確如此，如果他們沒有受到瘟疫的威脅的話。”薩薩里安盯著納薩諾斯。藍色的眼里和紅色的雙瞳像冰與火之間的對撞。死亡騎士的雙刃蠢蠢欲動，正準備捕食下一個獵物。
“所以你懷疑我對他們使用了瘟疫。”他說著，然后略帶譏諷地補充道：“你在奧特蘭克看見了瘟疫箱子了嗎？”
薩薩里安無法從納薩諾斯的眼中讀出什么，被遺忘者之主也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任何訊息，就算有，也很難相信。他直白地說被遺忘者沒有在暗地里制造瘟疫也不知是真是假。死亡騎士想到了那杯酒，還有凋零者說過的話。
“我沒有看見。”
“對，你看不見。”凋零者說，“因為對于大多數人而言，敵人想方設法隱瞞的秘密才是真相。間諜們回報上級的所有報告中，都將充斥著這種成見。所以想要傳遞虛假消息，不是要為消息本身鋪墊多少真實因素，而是應該在消息的周圍編織一張精密的大網，需要敵人的密探殫精竭慮，甚至冒著生命危險才能揭開。”
薩薩里安將劍收回到自己的身后，“你活著的時候就曾為泰瑞納斯國王刺探過布萊克摩爾，從那時起，你就深諳間諜之道了嗎？”
“我不是間諜。”納薩諾斯說著，系好自己的披風。“我說的話只是一種遠謀。”
巨響驚動了半座城市。奧特蘭克的草藥店莫名其妙地發生爆炸，對于這種嚴禁明火的地方，尤其是在晚上，理應最不應該有爆炸的可能性才對。建筑的內部被嚴重破壞。所有草藥只剩下灰燼。謠言立即四起，人們紛紛猜測熔爐是否毀于十字軍之手。
“無論是什么原因，必須確保草藥的供應。”納薩諾斯宣布，“五天之內，草藥店必須全面修復。然后優先滿足藥劑師諾斯的訂單。”
普雷菲斯特將一張紙交給了軍需官，對方看了后，神情變得越來越驚訝。“被遺忘者從來沒有準備這么多東西的時候。”
“那么現在就有了。立刻去制備，這是主人的意愿。”普雷菲斯特用死亡騎士命令無腦爪牙似的口氣對軍需官說話。
對方抓了抓有些松動的下巴，為難似地說道：“這上面有些東西…比如風絨布繃帶，奧特蘭克根本沒有。這玩意兒來自潘達利亞。還有別的東西，在這里的儲備也不夠，除非從瑪拉頓或者剃刀高地運輸，或者從各地的黑市上購買，但那還要支付一大筆費用，甚至要租借商人的車輛。”
“隨便你怎么解決。”普雷菲斯特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反正只要記住，你只有半個月時間。”
“什么？”軍需官吼了出來。目光來回掃視清單上的內容。“凋零者大人征伐巫妖王的時候都沒有準備過這么多東西。而且我也需要一個月才能備齊這所有的東西。”
死亡騎士對他笑了笑，顯然他的提議不會被納薩諾斯接受。
“最近城內的血色間諜越來越多了。”納薩諾斯對藥劑師諾斯說道。他的語氣聽上去有些不耐煩。“你什么時候才能完成？”
“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半，主人。您大可現在就發起進攻，在被遺忘者推進過程中，我會把抓緊把另一半送往前線。”
“不行，必須確保被遺忘者沒有后顧之憂。加快速度，諾斯，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沒有任何效果？”十字軍指揮官杜蘭德又重復了一次，和大檢察官懷特邁恩一樣皺起了眉頭。他們正努力想要保持平靜的表情。
“新的一批草藥已經送往了奧特蘭克。”審訊員韋沙斯向他們表示肯定，“這是斥候們的直接報告。”
懷特邁恩滿腹狐疑地問：“你的人到現在為止也沒有查出被遺忘者具體在什么地方研制瘟疫嗎？”
“請你原諒，女士。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被遺忘者很狡猾，每天一次性跑去草藥店的藥劑師至少有二十個，他們出來后，又分別朝著不同方向離開，我們人手不夠，無法追蹤。”
“該死。”杜蘭德咒罵道，“如果不阻止他們，我們的領地將會被瘟疫淹沒。大檢察官…”他看向站在洛丹倫王座前的懷特邁恩，“請你下令，十字軍主動出擊，攻擊被遺忘者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