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沙漠中最讓人難受的時刻莫過于晌午,太陽炙烤著希利蘇斯的流沙,以及圣甲蟲之墻外那些排列有序的巨大古墻。
青銅龍強調時光如流,即使環境再怎樣殘酷,將圣甲蟲之墻的巨大外殼一層層暴露在烈日之下,但那一波波永不停息的熱浪卻永遠無法撼其分毫。
女祭司希洛瑪曾對我說過:“范達爾·鹿盔多次一個人孤獨的站在遠處凝視著那片古墻,他沉靜地思考著,希望可以找出結束這一切的辦法。無論他怎么觀察,最終只獲得了一個答案:無奈。”
我和他一樣是德魯伊。與保衛大自然的其他同類不同的是,他只想保護一個人——他的兒子。我又何嘗不是?我是瓦斯坦恩的妻子,如果不是因為我懷孕了,我也會參與那場該死的戰爭。
希洛瑪告訴我,范達爾和瓦斯坦恩選擇了峽谷作戰,這樣兩翼就能受到源源不斷的流沙的保護。哨兵、女祭司、德魯伊,還有塞納留斯的子嗣:叢林守護者和樹妖們,每一片蟲海被摧毀,又會補上新的一批。我聯想到了燃燒軍團,但蟲子比惡魔更加可惡。
希洛瑪向我述說這場戰爭時,她輕輕地仰起頭,注視著天空。我不確定她是否是在像艾露恩祈禱,我只求她接著說下去:蟲子的翅膀遮蔽了太陽的光輝;暗夜精靈軍團幾乎被其拉蟲群無情地淹沒;希望越來越渺茫——在那些可怕的幾個月里,似乎沒有誰能幸存下來。
噩夢般的流沙之戰!
最后的幾天里,越來越多的蟲子蜂擁而至。范達爾也開始召喚援軍,他找來了巨龍和牛頭人。希洛瑪和她的同伴們開始召喚月神艾露恩的幫助,絢目的光柱從天而降,擋住了蟲海的地面力量。可漫天遍野依舊傳來嗡嗡作響的聲音,飛蟲們出現在天空,一個接著一個,飛躍峽谷邊緣,直沖峽谷底部,沖擊德魯伊們的后方陣地,展開利爪俯沖而下,開始了凌厲的攻擊…
最后結果如何,希洛瑪不想再回憶,只聽到在喋喋不休的蟲聲中,一個聲音仿佛在不停地指揮著前方的士兵:“拉賈克斯、拉賈克斯…”
拉賈克斯,這個被詛咒的名字,我永遠忘不了。
夜晚到來,希洛瑪說整個晚上她都沒睡好,戰斗的喧鬧聲仿佛一直縈繞在她的耳邊,雖然周圍是出奇地安靜。
早晨時刻,暗夜精靈部隊開始重新集合,準備向遠方的山丘推進,然而周圍卻是令人不安的寂靜。整個地平線沒有看見一只蟲子。范達爾正要下令推進時,新的噩耗傳來了:南風村危急!
南風村,一切的轉折點!我時常在埋怨,為什么范達爾察覺到了問題,還會讓自己的兒子前往救援南風村。我也在責怪我自己,我應該呆在他身邊。
瓦斯坦恩——我的丈夫,這時建議他的父親帶著大部隊留守前線,以牽制前方的蟲子,而他愿意帶領一支先遣隊前往南風村探明情況以及救援。旁邊的希洛瑪聽見了父子交談的最后一部分。
“這可能是個陷阱!”
“當然,我們可以去碰碰運氣。我會去保衛村莊,獲得勝利,為你的榮譽而戰!”
“安全地回來比一切都重要,去吧。”
我不記得希洛瑪接下來說了什么,聽到這里時,我感覺大腦暈眩,心臟難受。希洛瑪想祈求月神的力量為我緩解痛苦,被我拒絕了。我知道那很管用,但我不再信任月神艾露恩。在夜晚,每當她的黑幕降臨艾澤拉斯的時候,為什么她不釋放自己的怒火去解決安其拉蟲人?為什么瓦斯坦恩在南風村被蟲人抓住時她不管不顧?她就冷冰冰地看著自己的子民遭受痛苦嗎?
詛咒你,月神,詛咒你!
今天,范達爾來看了伊斯塔利亞,瓦斯坦恩和我的孩子,他的孫女。但他的眼神告訴我,他是來尋求慰藉的。安其拉蟲人歸來了,女祭司泰蘭德與部落達成了同盟,希望范達爾作為聯合軍的統帥。
見鬼,難道那些人認為過了千年,范達爾已經從流沙之戰的痛苦中解脫了嗎?他們還想讓鹿盔一家失去誰?他,我,還是我的女兒?
我勸說范達爾不要去,誰都可以去,珊蒂斯,泰蘭德,或者在洞穴中沉睡的瑪法里奧,誰都可以。鹿盔家族不欠卡多雷們什么,相反,應該是卡多雷們虧欠我們。
范達爾什么也沒說就走了,從頭到尾沒有一句話。我有些害怕,我害怕他是來向我和伊斯塔利亞告別的。
但一切塵埃落定時,我才放松下來。范達爾沒有去,聽說此事他與泰蘭德鬧得很不愉快,可有誰能夠站出來指責一位喪子的父親?
暗夜精靈們難以接受這個結果,但我卻覺得理所應當,聯合軍的領袖是瓦洛克·薩魯法爾,一個粗鄙野蠻的獸人。
我以為泰蘭德即便失去了范達爾的支持,她為會盡力推舉珊蒂斯來指揮抵抗蟲人的戰斗,可她居然輕易地同意了。為什么?難道她忘了那些長著獠牙的畜生曾經入侵灰谷,殺死塞納留斯的罪行了嗎?
獸人根本不懂如何打仗,現在連出兵行軍的路線都在對方的控制下,一個叫做奧哈恩·食人魔之劍的女獸人向她的指揮官提議,讓聯合軍在菲拉斯集結,以便最快的到達希利蘇斯。真是個愚蠢的決定,完成這一切局面的原因終究是領導者的無能。我現在更加堅信范達爾時常說的那句話是真的:泰蘭德,不懂如何領導我們的人民。
萊雅娜用盡羽毛筆上最后一點墨水后,隨意將其扔在了墻角,女兒伊斯塔利亞的耳朵動了動,仍在睡夢中。她的發色完美繼承了她父親的深綠。萊雅娜輕手輕腳地走到女兒身邊,幫她蓋好暖被。
瓦斯坦恩的遺體被葬在灰谷的阿斯特蘭納,就是如今她們母女倆定居的地方。外面狂風呼嘯,萊雅娜在想,這是不是瓦斯坦恩在釋放自己的怒火?向艾露恩,向泰蘭德和瑪法里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