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余下的敵人

　　“真是一座堅固的堡壘。”圖拉揚贊嘆道。

　　現在，他和卡德加，還有庫德蘭和達納斯，正坐在會議廳中討論著獅鷲騎士們的報告。

　　“光是墻邊上的走道就可以容下幾十個獸人。而這里有一些瞭望塔。”庫德蘭指著地圖上的幾個地點。“地面部隊應該從這片地區展開攻擊。那里比較薄弱，而且有一些死角可以躲避弓箭。”

　　“很好！”圖拉揚說道，“我們還可以從兩面攻擊，出其不意。把他們圍在里面，不要讓他們有機會逃跑。在那之后，靠攏隊伍，干掉那些還在戰斗的獸人。”

　　“我們會從上方攻擊，”庫德蘭指出。“讓他們忙于應付我們。”

　　但是卡德加搖了搖頭，說道：“別忘記他們有黑龍的幫助。那些黑色的身影還在堡壘上空盤旋著。”

　　但是庫德蘭笑了笑。“啊，是的，不過不是很多。在你來得及眨眼睛之前，我們就能把它們都干掉。”

　　圖拉揚禁不住為蠻錘矮人的自信而微微一笑，說道，“盡管如此，我們還是盡量小心。況且，打擊黑龍不僅僅是獅鷲騎士們的任務，我們也得做些什么。”圖拉揚看向卡德加，“你能夠限制他們嗎？”

　　“當然。”卡德加回道。他的目光掃向庫德蘭，說道，“我能夠讓你的獅鷲占據更多的優勢，同時也為士兵們提供幫助。”

　　圖拉揚點點頭。計劃正在逐漸形成。

　　達納斯將會帶隊首先沖鋒以誘騙敵方，一旦部落的軍隊進入了戰斗，圖拉揚就會帶著大部隊前來進攻。從人數上來說，獸人的數量將會遠遠超過達納斯和他的士兵，但是這一情況不會持續太久。但如何撐過去卻是一個問題。

　　“那一段時間將是極大的考驗。”圖拉揚預先告知達納斯。

　　達納斯堅定的雙眼凝望著他的長官。“我和我的士兵信任你，將軍。我們不會倒在那些綠皮混蛋面前。”

　　圖拉揚聽了后，表情漸漸凝重，最后他問道：“你有沒有…”

　　達納斯置之不理，說道，“我并沒有遺愿。”圖拉揚渾身一顫。“我也不需要那種東西。因為在將來的一天，我會帶上我的士兵一同回家。”

　　圖拉揚抓住他副官的肩膀，點了點頭。他相信，達納斯可以牽制住那些獸人，直到遠征軍風暴般的第二波兵力將他們徹底摧毀。

　　庫德蘭和他的獅鷲騎士，以及卡德加和其他的法師，將會是這場風暴的一部分。圖拉揚看著老法師，兩人一直都在并肩作戰。對他來說，如果卡德加不在他的身旁，那會讓他感覺很是奇怪。不過如果一切進展順利的話，他們仍將一起慶祝他們的偉大勝利。

　　現在，他在黎明前的刺骨之寒中，他們開始行動。達納斯的部隊在附近走動，他們會吶喊著，騎著戰馬從后方攻擊敵人，吸引獸人的注意力。而圖拉揚的部隊則小心而無聲地步行前往另一處，夜晚的黑暗可以掩蓋他們的存在。

　　他看著前方的堡壘，看著它蜿蜒的堅硬外墻。每隔一段距離，墻上就放置著一個黯淡燃燒的火盆。明滅的火光中，那些用于裝飾堡壘的石質堅刺依稀可見、參差不齊。

　　圖拉揚提起自己的戰錘。“愿圣光賜予我們力量，”他靜靜地說著，手中的戰錘開始發光，能量從內部涌動而出。“愿它在戰斗中指引我們，帶領我們走向勝利，讓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那一刻。”

　　士兵們奔向外墻。那座堡壘在他們前方若隱若現，隨著他們逐漸接近，堡壘也就越加顯得巨大，并給人一種壓迫感。現在，他已可看到堡壘的大門了。

　　“為了洛薩之子！”由于已經不再需要隱藏自己的行蹤，圣騎士特意地大聲喊著，好讓所有人聽見。他砸下自己的戰錘，一個獸人的頭顱在轉瞬之間就被擊碎。就在那個獸人倒下的同時，圖拉揚已經把錘子拉了回來，攻向了他正前方的一個獸人，而后又用盡全力揮向兩步之外的另外一個。

　　在他走到階梯時，一隊獸人沖了下來。圖拉揚將戰錘舉起放在胸前，他被圣光包圍，在獸人堆中橫沖直撞。那些獸人們不是被他撞到了墻上，就是滾下了階梯，最終倒在了下方的地面。

　　在幾分鐘之后，圖拉揚登上了頂部，展現在他面前的是堡壘的城墻，遠比榮耀堡的外墻要長，但它卻混亂無序。留守在城墻上的獸人并不多，絕大多數的部落士兵都已經沖出了前門，奔向聯盟軍隊，和他們正面交火。還有，那些在空中盤旋著的黑色身影，黑龍們只是在等待著進入戰斗的最佳時刻。

　　“聯盟！”圖拉揚高舉手中的戰錘，奔向了城墻的外沿，大喊道。“聯盟！”他看到了處于前方的達納斯，以及舉起手中的武器響應他的戰士們。他的身上浸滿了鮮血，但是那些都不是紅色的人類之血。他們的人員傷亡也不算很多。圣光與他們同在！

　　城墻上的獸人們發現并攻向圖拉揚。現在他開始清除那些城墻上的防衛者。遍地皆是金屬與金屬的摩擦，石頭與板甲的撞擊，血肉之間的沖撞，再加上那些響徹云霄的各種吼聲。尸體在地上堆疊交錯，最明顯的色澤是獸人的綠色，人類的黃白色，馬兒的棕色、黑色，同時又參雜著盔甲的些許光亮。

　　達納斯用他的長劍穿刺了一個沖過來的獸人，并從它的尸體上將劍猛地拔出，然后回旋著舞動那把劍，割開了另外一個獸人的喉嚨，綠色的血濺在他的臉上。

　　上方傳來的一聲尖嘯。圖拉揚抬起頭，他并不能夠確認那聲音的準確來源。不過看上去，那些巨龍們也不行。黑龍們在空中盤旋，扭動著脖子向四處看去，嘗試著尋找聲源。但是，它們并不需要找太久——一個小型的身影俯沖下來，像箭一樣飛向一頭驚慌失措的黑龍。

　　黑龍憤怒地叫著，砰的一聲撞上了那座堡壘，壓碎了那堅實的外墻。就在它準備反擊的時候，獅鷲之上的蠻錘矮人已經把自己的風暴戰錘猛地砸向那可怕的野獸。一聲隆隆的雷聲響起，擊中了黑龍的頭顱。蠻錘矮人叫嚷著，風暴戰錘回到了他的手中，重新飛向高空，面對其他幾頭黑龍。它們憤怒的吼叫著，沖向了獅鷲騎士。但是就在它們接近那頭獅鷲的當口，更多的獅鷲突然出現，襲擊那些黑龍。

　　一只獅鷲從群體中飛走，朝著圖拉揚進發。它的上面騎著兩個人，一個人身形較小，而另一個人則遠比他高大，是卡德加！

　　法師從獅鷲上跳了下來，并朝那個蠻錘矮人揮了揮手表示感謝。獅鷲揮動著自己的翅膀，重新升空加入了空中的戰斗。

　　“我有一個壞消息。”大法師向圖拉揚說道，他一只手抓著自己的法杖。

　　“還有什么比現在的情況更壞的？”

　　“是耐奧祖，我感覺他應該不在這兒？”

　　“什么？”圖拉揚一驚，疑惑的看著卡德加，他需要一個解釋。

　　“我應該能感知得到。”卡德加的眉頭皺了起來。“我很熟悉達拉然之眼的魔法，它十分強大，但在這里，我絲毫沒有感覺到。”

　　“我們被耍了！”圖拉揚大罵道，“耐奧祖在我們攻擊開始之前就離開了，并且還帶走了那些神器！”

　　卡德加搖了搖頭。“不管怎么說，他們大多數的人都在這里，而我們已經消滅了他們，也拿下了他們的堡壘。現在地獄火堡壘屬于我們，這給我們帶來很大優勢。”

　　“這沒有用，如果不能抓住耐奧祖…，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這需要點時間。”卡德加閉上了眼睛，口中低語著什么咒語。他身邊的空氣似乎開始有微光閃動。之后，法師的眼睛突然睜開。在那一刻，他的雙眼映著一道明亮的白光，在眼睛中依稀可見的是一些奇異的景象。

　　“我找到它們了，”卡德加說道，身體輕輕依著他的法杖。“那些神奇，它們出現在截然不同的兩個方位。”

　　圖拉揚搖了搖頭。“不在一起？難道耐奧祖將某件神器交到了其它人手里？”

　　“不知道，但是他的確這么做了。頭顱在北方，而達拉然之眼則向西南方前進了，麥迪文之書也在那里。我猜耐奧祖不可能同時把兩件神器交出去，所以他應該在西南方。但我們必須分兵去北方，我需要麥迪文之書和古爾丹之顱來關閉那些空間裂痕。”

　　圖拉揚點點頭，“那么我們就需要去追尋這兩樣東西了，”他決定道。圖拉揚看著其他人，在腦海中進行著選擇。“達納斯，我認為你想要再去殺一些獸人。”

　　“當然了，長官。我想！”

　　“那么，你去追逐耐奧祖。他已經比我們快了一步了，所以庫德蘭，你和你的獅鷲騎士們先去前方偵察，找尋耐奧祖和他的同伙。看到他們之后，立刻展開攻擊，或者至少延緩他們的行動，之后回去向達納斯報告。他將會帶著地面部隊緊跟而來。”

　　“保證完成任務，小伙子。”庫德蘭回道，轉過身去走向他的獅鷲。達納斯點點頭，朝圖拉揚敬禮，然后也離開了眾人去召集自己的士兵，讓他們做好長途跋涉的準備。

　　“他們就快追上我們了。”

　　“那我們就得走快點。”

　　血環氏族的督軍搖了搖頭。“這已經是我們前進速度的極限了，”他苦澀地指出道。“如果再加快速度的話，在那些聯盟士兵追上我們之前，我的戰士們和他們的坐騎就得先累趴下了。那到時候誰來保護你？”

　　他們馬不停蹄地走了兩天，直到基爾羅格的一個戰士，一個巡視后方的獸人，筋疲力竭地跑到了他們臨時安扎的營地。

　　“聯盟！”那戰士大口喘著粗氣，因為長時間的奔跑而汗流浹背。“他們就在我們后面！”

　　“他們占領地獄火堡壘的速度比我們預期的要快！”血魔說道，“卡加斯這個蠢貨！他本應該牽制住聯盟的！”

　　基爾羅格仍是一如既往的鎮定。“有多少人？”

　　那偵察兵搖了搖頭，“我無法估計，但是有很多，比我們所有人還要多，而且他們現在正全速前進。”

　　“大概還要多久追上我們？”血魔問道。

　　“可能不過半天了。”偵察兵回答道。

　　“我們必須立刻出發！”基爾羅格決定道。“徹夜趕路！行動！”

　　幾分鐘之后，獸人們再一次開始了他們的旅程。在那之后，他們僅僅進行了幾次短暫的歇息。盡管如此，聯盟也沒有落后，反而繼續拉近了和獸人之間的距離。

　　而現在，他們不得不做出一個嚴肅的抉擇。

　　“我們可以迎戰，”血魔建議道，但是基爾羅格早已開始搖著自己的腦袋。

　　“他們的人數遠比我們的要多，”獨眼的獸人指出道。“盡管我不愿承認，但是如果我們跟他們正面交鋒，那將會非常慘烈。死在這里，耐奧祖也就無法到達黑暗神廟了。”

　　“但是我們也不可能逃脫！”血魔說道。“當獵物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時，他們肯定不會放棄的。”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我們故技重施，有人要留下來！我會留下！”…

　　達納斯用自己的右拳狠狠地打在自己左手掌心上。“獸人們現在已是唾手可得！”他喊道，“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沖進去找到他們！”

　　“明智的選擇。”庫德蘭同意道。“他們現在應該已經知道我們在追擊了。”

　　達納斯回頭望了一眼自己的士兵，“立刻進攻！”

　　“為了洛薩之子！”達納斯正中一個獸人的喉嚨，并繼續揮舞著自己的武器，又刺穿了另一個獸人的心臟。

　　一個獨眼獸人向前跨步，出現在他面前。那只瞎眼上并沒有戴著眼罩，但另外一只眼睛毫無畏懼地盯著達納斯。

　　“我是基爾羅格·死眼，”那獸人驕傲的說著。他的一只手敲擊著自己的左胸膛，另一只手抓著一把奇怪的長柄武器。“我是血環氏族的酋長。我來阻止你前進，因此…你將死在這里。”

　　達納斯仔細地看著他。從那幾縷白發和臉上的皺紋來看，這個基爾羅格已經非常蒼老了。盡管如此，他仍然非常強壯，站立的姿態中也透著戰士的高貴。達納斯不自覺的用著同樣的口氣回應他。

　　“好吧，”達納斯回道，舉起手中長劍向敵人致敬。“我是達納斯·托爾貝恩，聯盟軍隊的指揮官。我將會繼續前進，而你也不會是我殺死的最后一個獸人！”說完之后，達納斯向前沖住，手中的盾牌在前面護著他，長劍在握，早已向下狠狠劈去。

　　基爾羅格擋住了那一擊。

　　達納斯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他用盡全力將盾牌砸向基爾羅格的胸膛。那獸人向后踉蹌一步。佩劍再次揮舞了起來，目標是獸人的側身。劍鋒在基爾羅格腰部略上的位置劃開了一道口子，流出的鮮血讓血環氏族的酋長發出一陣悶哼。

　　但是，疼痛并沒有讓獸人慢下來。基爾羅格立刻予以還擊，用自己厚重的拳頭錘在達納斯的盾牌上。堅硬的金屬留下了一道凹痕，而達納斯也有些站立不穩。之后，獸人酋長又揮動著自己的武器，朝著盾牌底部的位置攻擊。達納斯向后一躍，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雙方的眼神在拉開距離后交匯在一起。兩人都清楚一點，對方是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

　　與此同時，庫德蘭則在上空專心地發起攻擊。風暴之錘在手，蠻錘矮人僅以一人之力就讓數量眾多的獸人頭疼不已。

　　基爾羅格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的戰士正在快速倒下，而他也發現自己已經被包圍了。他憤怒的吼叫著開始了沖鋒，不是沖著達納斯，而是他身邊的一隊人類。以迅雷之勢，兩個聯盟士兵就隨之倒地，鮮血濺得滿地都是，而其他的人類圍了上來，嘗試著應對被激怒的獸人首領。他將達納斯的士兵們一個個砍翻。血環酋長現在幾乎已經是孤身一人。盡管如此，他卻絲毫沒有放棄的打算。達納斯知道，高大的獸人愿意犧牲自己來為耐奧祖爭取足夠的時間。

　　“你失敗了，人類。耐奧祖已經先走一步，前往黑暗神廟釋放他的法術。現在，你已經不能阻止他了。”

　　“以圣光之名，至少你不能夠再幫助他了！”達納斯重新開始進攻，怒氣給了他力量，讓他不斷地揮舞著佩劍，但是每一次攻擊都被狡猾的獸人戰士格擋住。基爾羅格用左手抓住對方的盾牌，將它推開。

　　“你需要再加一把勁，人類，”基爾羅格雙手拿著武器，朝著達納斯的臉部揮去，然后扭轉方向，再一次出擊，迫使人類向后退去，否則他就會和自己的腦袋分家。

　　在下一次戰斧揮舞時，達納斯迅速下蹲，再將他的盾牌向上推去，狠狠地砸在基爾羅格的雙臂上，讓獸人也失去了平衡。達納斯乘勝追擊，佩劍刺出，正中獸人腹部。他很驚訝自己居然可以這樣子得手。

　　基爾羅格大吼一聲，前臂向下砸去。達納斯后退了幾步。現在，基爾羅格腹部的傷口正在不斷流著血，但那似乎也只能激怒他。

　　達納斯雙手持劍，徑直沖著基爾羅格奔去，他的劍要略高于自己肩膀。就在獸人酋長走上前去準備迎戰之時，達納斯突然停了下來，揮出長劍，劃出弧線，直擊基爾羅格的死角。

　　閃耀著的劍刃正中獸人的頸部，劃開了他的喉嚨。基爾羅格跪下，原本抓著武器的雙手并沒有松開。他獰笑出聲…，目光逐漸模糊。

　　“終于，這就是我看到的…”

刀鋒山　　“我們已經快接近了。”卡德加說著。他們的小隊停下來稍事休息，趁機補充一些珍貴的水分。

　　從地獄火堡壘離開之后，他們一路向北，繞著那荒蠻的海岸線來到了東方，放眼望去依舊是龜裂的大地，還有枯萎的植被和樹木。德拉諾大陸的凄涼讓人生厭。

　　他們正處于一大片山脈中，但是卡德加這輩子卻從未見過這樣的群山。四周皆是高峰，懸崖壁上皆是突出的石刺，伸向各個方向，看上去讓人十分不舒服。

　　卡德加隨意地伸出手去，想要觸摸離自己最近的石刺。但就在還沒有碰到它之前，法師就停了下來。“古爾丹之顱就在這里！”

　　“你確定嗎？”圖拉揚問道。

　　“我很確定。”現在，即使不需要專門去搜索，卡德加閉上眼睛也可以在腦海中感覺到它的存在。

　　“很好，”圖拉揚舉起他的戰錘，望著四處可見的石刺。“我受夠這個地方了。”

　　“等等，有些不對勁！”卡德加拉著圖拉揚，示意他安靜。

　　某種扇動的聲音，是翅膀！但是卻比他曾聽過的任何鳥類扇翅的聲音都要尖銳。

　　“龍！”他大喊道。卡德加抓住圖拉揚，拽著他的朋友一起沉了下去。一聲怒吼和一陣嘶聲從他的身后傳來。他的胳膊上火辣辣的疼，袖子上有一個冒著煙的洞，而那洞下的皮膚也被燒得很是不堪。卡德加在痛苦地喘息著。那嘶聲仍在不斷地傳來。

　　圖拉揚抬起頭，望見有幾個在群山間移動著的大片小黑影，俯沖而下。“舉盾！”他喊道，站了起來。“準備武器！”

　　正在攻擊著他們的黑龍和一匹馬差不多大，他們的頭很小，背部上也只零星分布著少數尖刺。卡德加意識到，它們仍沒有成熟。

　　“幼龍！”他舉起手中的法杖，向圖拉揚警告道。那些黑色的小龍在空中盤旋著，準備展開第二波的攻擊。“它們并不強大。”

　　士兵們精神為之一震。他們都奮力地揮動著自己的武器，攻擊著那些雛龍，還時不時蹲下來躲避它們的利爪以及拳頭大小的少量熔巖。

　　圖拉揚正想夸贊卡德加的洞察力，但腳下的大地突然開始不斷的晃動，他難以站穩，而周圍的所有人都在盡力保持著平衡。

　　“圣光在上！“圖拉揚瞪大眼睛，完全無法用語言來解釋自己看到的東西。在卡德加的左邊…！

　　一個生物完全無視眾多石刺，徑直穿了過去。它看上去很恐怖，身高幾乎是普通食人魔的兩倍，而且皮膚更為厚實，如巖石一般堅硬，在它的胳膊和肩膀上有著大片奇怪的圖案。它的背上長有許多黑色尖刺，排列成一條直線，就如同小型的群山，而在它的上臂和肩膀處還長有更多的尖刺。但是，它的臉上只有一只眼睛，嘴巴張開，牙齒又長又尖，發亮的獨眼四處張望著，最后向他們看去。

　　“入侵者！”那巨獸喊道，光是這一吼的力量就足以讓他們身邊的巖石崩裂。“消滅他們！”

　　更多的類似身影從東邊和西邊的石林中浮現。這些怪物朝著聯盟士兵移動，大笑著，咆哮著。

　　“等等！”卡德加喊道。那些生物盡然停了下來。圖拉揚懷疑是不是法師的話都具有說服力？但圣騎士內心贊美著圣光，這些生物可以交談，并不是完全不講道理。“我們不是來冒犯你們的！”

　　“冒犯？你現在這里，就是在冒犯我！”那生物吼道，它說話很慢，但是它的動作一點也不遲頓，繼續向前進發。

　　“好吧！完全沒有用。”圖拉揚說道，“而且，那些幼龍又來了。”

　　幼龍在空中飛翔準備展開攻擊的時候。怪物的注意力也都被轉移到了這來自天空的襲擊上。卡德加從來沒有想過他會為見到龍族而感到慶幸。

　　怪物們隨意將周圍錐形巨刺扭了下來，朝空中的飛龍扔了出去，輕而易舉地將它們從空中擊落，然后用自己巨大的雙腳踐踏著那些野獸。

　　而它們巨大的首領更加強大，它只不過舉起了自己的手，就輕輕松松地抓住了一只黑色幼龍。塞進自己的嘴，一口就將小龍吞噬，緊接著又咀嚼了幾次，將黑龍的雙翼也吞入口中，最后全部咽了下去。

　　“這…”圖拉揚開口道，但是他卻不該用什么詞匯來形容剛才所見之事。他下意識地放低自己的武器，盡量不去招惹那些怪物。

　　他剛剛穩住自己的呼吸，但大地卻又再一次開始晃動。只不過這一次，圖拉揚明顯感覺到并非是什么龐然大物正在移動，而是來自空中，是翅膀扇動的聲音，回響在狹隘的山谷中，甚至有些石刺碎成了粉末。

　　最大的那頭怪物向后動了動自己碩大的腦袋，那長滿尖牙的大嘴張開。他開始怒吼，似乎他知道地面震顫的原因。

　　所有人屏住呼吸，他們都感覺到有東西正在接近。這感覺令人窒息，圖拉揚有那么一種感覺，即將到來的威脅比這些高大的怪物更加可怕，而事實上，他想對了。

　　它如黑幕一般吞噬了陽光，巨大的身軀籠罩著混亂不堪的戰場。黑色夾雜著熔巖的翅膀每一次扇動都會降下一陣熱浪，鑲嵌于全身的鋼鐵發出“嘎吱”聲沖擊著地面上所有生靈的靈魂。下顎、三角形的頭顱、斷裂的犄角，還有那雙紅色的雙眼，它的到來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宣告著一切的終結！人類、怪物，甚至是那些僅存的黑龍，留給他們的只有恐懼。

　　卡德加睜大雙眼，他不知道哪兒來的力量讓他還能張嘴喊道，“死亡之翼！”

　　“死亡之翼？這里！”

　　圖拉揚和眾人一樣都被嚇傻了。他們知道，黑龍一族已經和部落結盟，而且有一些黑龍已經穿過了黑暗之門來到了德拉諾，但是他們沒能，甚至不敢想象黑龍們那最強大的長者會出現在這里。

　　巨龍著陸，它讓人永生難忘。死亡之翼實在是大得讓人難以相信。相比于死亡之翼來說，那些幼龍簡直可笑至極。卡德加幾乎不能接受這一事實，盡管已經被徹底震驚，但他還是注意到黑龍高舉著自己的左爪，同時向里彎著，拿著什么東西。

　　“古爾丹之顱！“卡德加對圖拉揚說道。”頭顱就在他的手里！“

　　圖拉揚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著，說出了一個可怕的事實：”但是我們該怎么得到它？“

　　死亡之翼收起自己巨大的雙翼，脖子高高抬起，兇狠地望著下方的眾人，眼中閃著憤怒的紅光。遍地都是黑龍的殘骸！

　　“我的子嗣！“巨龍怒嚎道，他的聲音像是金屬在切割骨骼，憤怒之中又夾雜著悲痛。他抬起自己的尾巴，向下狠狠砸去，頓時地面就裂開了一個口子。“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爬蟲！我要你們全部吞噬，我會讓你們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折磨和瘋狂！”

　　“你。”怪物首領站了出來。圖拉揚和卡德加同時在心里咒罵它瘋了！雖然這只是一個字，卻又包含著威脅和挑釁。

　　“我！”他又宣布道，“我是…格魯爾，戈隆的最強者！這里是我的領地，我的群山。”格魯爾成功吸引了死亡之翼的目光，并且它還伸手指著比它大出好幾倍的巨龍，“你，離開，或者下場就跟他們一樣！”它抬起一只腳，用力踩扁了腳下的一頭死去的黑龍。

　　死亡之翼的怒吼幾乎將卡德加震聾。“夠了！”熔巖從他的下顎中不斷滴出，他腳下的巖石都變成了碎片。

　　“你該付出代價了！”他的雙翼突然張開，再一次向下扇去，僅是這陣強風就讓格魯爾站立不穩。它的同類害怕地嚎叫著，向后畏縮，幾乎抱在山壁上。同樣的受害者還有并沒有招惹死亡之翼的卡德加和圖拉揚，他們不得不俯下身子來避免自己被吹走。

　　“微不足道的凡人！在歷史上，我是死亡之翼，我就是死亡！我是生命的終結者，歷史的毀滅者，世界的征服者。現在，這個世界是我的！”

　　“不！”格魯爾回道，他咆哮著，沖向死亡之翼。巨大的戈隆撞上黑龍的胸部，光是那作用力就讓周圍的山脊出現裂縫，同時巨石從上方破裂的山巔不斷落下。絕大多數的聯盟士兵，甚至是戈隆都在四處躲避。格魯爾在搖著自己的腦袋一步一步往后退，而死亡之翼卻原地不動地站在那里，毫發未傷。

　　“可悲的力量。”死亡之翼冷笑道。

　　“洛薩之子！進攻！”

　　卡德加仍在關注著死亡之翼和格魯爾之間的戰斗。戈隆敢于直面對抗黑龍之王，實在是勇氣可嘉，但是它很快就會落敗。

　　而當死亡之翼解決戈魯爾之后…

　　卡德加當即下定決心，必須奪走古爾丹之顱。

　　法師高高舉起自己的法杖，低聲念著強力的咒語，產生的閃電箭正中死亡之翼胸部，并讓黑龍向后退了幾步。但是卡德加知道，黑龍并沒有受到傷害。

　　“很好，變戲法的。”死亡之翼承認道，他的大嘴彎成一道冷酷的笑容。“可惜，沒用！”

　　格魯爾再一次投入戰斗，而卡德加則在著急地想，接下來該怎么辦。死亡之翼將注意力轉向戈隆，輕松地承受著格魯爾全力的攻擊，同時一抬手，就將對方擊到一旁。

　　卡德加的心中開始產生一種不祥的感覺，死亡之翼輕易地抵抗著他的法術。自己只不過是一個自大的傻瓜，根本沒有任何辦法穿刺那身鋼筋鐵骨。

　　盔甲！

　　卡德加雙目微閉。在紅日之下，死亡之翼閃耀著的金屬護甲…

　　在縫隙之下，是那灼熱的熔巖…

　　“原來如此！”卡德加注意到了，死亡之翼的身體由那些金屬板甲連結在一起。閃電并沒有起作用，火焰和冰霜也不會奏效。他最強大的那些法術，卻無法傷及黑龍分毫。但是那些最弱的法術呢？那個達拉然最開始教授的法術之一，即便是見習法師可以輕松釋放的招術。

　　也許會起作用。他需要再靠近一些。他堅定決心，向前走去。他越過圖拉揚，對方正在跟一頭黑龍戰斗。

　　幸運的是，格魯爾和死亡之翼仍在緊張地戰斗中，兩只巨獸都沒有注意到卡德加仍在向前行進，直到卡德加離黑龍只有十步遠。死亡之翼沉重的巨爪將格魯爾定在原地，后者掙扎著想要脫離，但是黑龍向前緊靠，張開自己的血盆大口準備咬住對方。就在這時，卡德加舉起了自己的雙手，施放法術。

　　死亡之翼感受到了那魔法，向四周望去，最終注意到卡德加，并嘲笑著他。“還沒放棄嗎？沒關系，等我收拾了這只可笑的老鼠后，我會讓你體會到什么才是真正的魔法！”

　　卡德加繼續吟唱咒語，并慢慢開始奏效。

　　面前的巨龍身上發出一陣嘎吱的聲音。死亡之翼痛苦的尖叫著，那些覆蓋在他身上的板甲下傳來很多同樣的聲音。那些護甲確實是用來將死亡之翼固定在一起的，而就在卡德加的法術起作用的同時，巨龍也開始失去凝聚力。

　　“不！”死亡之翼全身都或多或少傳來了疼痛，雖然不致命，但他感受到了威脅。“我記住你了，法師！”

　　卡德加猛吸一口氣，這句話就像詛咒一樣印在了他的腦海。

　　“我記住你了！”死亡之翼又繼續道，他的聲音在卡德加的耳朵旁回響。“不論你是在睡夢中，還是在什么地方，我都會在你的腦海中折磨著你。”

　　他巨大的雙翼再一次展開，張開自己的爪子，同時釋放了格魯爾和古爾丹之顱。死亡之翼飛向空中，兩翼不斷拍動著。卡德加不斷抖動著的雙腿終于不支，大法師倒在了地上。他坐在地上，好久好久，大口喘著粗氣，心中知曉，剛才的他簡直就是太幸運了。

　　在黑龍的領袖離開之后，其他黑龍似乎都失去了意志。一條較大的龍直接放棄了戰斗，他的身上滿是傷痕，他的一邊翅膀也被折得很慘，但也盡力跟了上去。

　　在死亡之翼被迫撤退之后，戈隆們都開始了瘋狂的攻擊。他們奔向那些還沒有來得及逃跑的黑龍，用拳頭和牙齒將黑龍撕開，咬碎喉嚨，舉在空中，然后用旁邊的石刺將它們狠狠刺穿。

　　卡德加抓起那死亡之翼掉落的頭顱。

　　‘人類…我感受到了，多么強大的潛力！你說是嗎，麥迪文的學徒？你可以變得更強，前提是你敢于去擁抱你真正的命運…’

　　“啊！”卡德加吸了一口氣，差一點讓頭顱跌從手上滑脫。古爾丹！法師咬牙強行終止自己的思維。即便死了，古爾丹仍是一個危險。他很快地將頭顱塞到一個口袋中，朝著仍在戰斗的圖拉揚等人奔去。

　　“我拿到頭顱了！”

　　圖拉揚剛剛殺死一頭黑龍。“干得好！我們得趕緊離開。撤退，現在！”士兵們很快聚集起來。戈隆仍然沉浸在對黑龍的折磨之中，甚至沒有注意到聯盟部隊已經離開了這里。

　　圖拉揚帶領著他們，很快就走出了群山的范圍。“你真是瘋了，卡德加！”當他們走出山谷之后，圖拉揚就開始說道。“不過我們贏了，死亡之翼失敗了，并且我相信黑龍也不會再幫助部落了。”

　　卡德加點了點頭，他仍然在想著死亡之翼臨走之前的威脅，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他并不確定圖拉揚的樂觀到底有沒有根據。“還差麥迪文之書，一旦我得到它，我就可以關閉傳送門。”

　　圖拉揚感覺到勝利已經臨近了，同時他也意識到決戰的時刻即將到來。圣騎士內心祈禱著圣光能夠祝福他們所有人。

　　現在所剩下的，就是阻止耐奧祖開啟通往無數世界的傳送門。無論是卡德加還是圖拉揚，他們都清楚，如果他們不能在現在，在德拉諾的大陸上阻止那些獸人…他們就永遠不能阻止獸人了。